一聽見那個老頭在想打周融的主意，我心裡有團怒火一下就竄上來了。

我一般情況下是沒什麼脾氣，也很好說話，可要是惹毛了我，我也是敢當面頂撞上司的。就像前年在蓮花村山腳下的時候，朱明智不讓我進山去找趙曉天，那時候我還是個新兵*，一直都很尊重領導，可當時我對朱明智就發飆了。今天的情況也差不多，可以說，自從認識周融，我們遇到了那麼多大大小小的案子，最終破案和抓住兇手的時候，周融幾乎每次都是主力，要說功勞的話，那些功勞基本上全都應該算到他頭上。

可由於這小子向來喜歡獨來獨往，在上面領導的眼裡一直都是個刺頭，因此便一直沒有得到什麼嘉獎。今天這個老頭子一來居然就想把周融衣服扒了，我實在有些受不了啦。

之前說要下他隊長職務，這還沒有什麼，我也就不說了，可要想扒他衣服，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心裡早就想好了，他們要想扒周融衣服，我也不想幹了。和我關係最好的趙曉天和周融都離開警隊了，我一個人乾的還有什麼意思。

因此，我一衝進指揮室就毫無顧忌地說了一句：“周融怎麼就不能留在系統內了，別人從部隊轉業到地方，這幾年來立了多少大功，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這些事情省廳領導全都知道，憑什麼你們一來就說他不能留在系統內了！”

聽見我那麼一說，指揮室裡的一羣人全都愣住了。

尤其是朱明智，趕緊不停地朝我使眼色。

我和朱明智的關係早就已經不再是那種普通的上下級關係，因爲我媽的關係，早在很久以前我就開始叫他朱叔叔了。由於他們一家人都對我媽很好，所以我在心裡也是的確把他當成我叔叔一樣看待的，他父親還好幾次幫過我，我把朱震天也當成了我的爺爺一樣看待。

朱明智一家人都很不錯，看見我突然和專家組的人槓上了，他當然着急。

不僅是朱明智的臉色不太好看，就連李靜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這娘們兒此時也在一臉吃驚地望着我，估計她也沒想到我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而現場唯一兩個在幸災樂禍的人便是和老譚站在一起的那個帥哥以及葉剛。這兩人嘴角都掛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擺着一副在等着看好戲的樣子。

那個帥哥和葉剛會幸災樂禍我早就預料到了，可我想不明白的是，葉剛跟着一起幸災樂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他得到了什麼？

不過有些人的心思我們這種人是不會明白的，這世上總有那麼一些人，老喜歡幹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看見別人好了，他們就不痛快，看見別人不好了，他們就好像中大獎了一樣高興。

我就納悶兒了，別人是好是壞，和你半毛錢關係沒有，你的心情爲什麼要隨着別人那麼多愁善感！

“呵呵……”只見老譚微微一笑，看向了朱明智：“小朱啊，這次我們下來你們寶山的這個懸案組還真是讓我們大開眼界啊！”

老譚也不生氣，不過他說這話的時候，顯然是另有所指。這些當大領導的，在很多時候，就算看下面哪個小兵不順眼，也不會直接訓那個小兵，要訓也只會訓這個小兵的上級。因爲在他們看來，這些小兵還不值得他們親自教訓。

我現在是已經無所謂了，不過朱明智卻急壞了：“嘿嘿，譚老，這些孩子都還年輕，不懂事，您老別和他們一般見識！”

“我當然不會和他們一般見識……”譚老微微一笑。

“謝謝譚老大人不記小人過，回頭我一定好好收拾這幾個小子，嘿嘿……”朱明智訕笑道。

然而，他話音未落，那譚老就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我不和他們見識，我和你見識！剛纔那個叫周融是吧，這個好像聽你說叫林明俊吧？這兩個人我記住了，我不管你是怎麼帶兵的，回頭你先叫他們一人寫份深刻的檢查再說，今晚的懸案組專家會議他們兩個就不用參加了，好好去寫檢查吧！

對了，你剛纔不是說這小子是代理隊長嗎，你這代理隊長還是重新找一個人吧！這種人怎麼能做代理隊長，怎麼能做領導，胡鬧！我進警隊三四十年，全國各地公安系統基本上都去過，也是今天到你寶山才見過這麼屌的警察！無組織無紀律，目無上級，頂撞領導，自由散漫，我們公安系統是個紀律嚴明的隊伍，怎麼能容忍這種害羣之馬混到隊伍中來！你們這些領導到底是怎麼把關的！”

譚老最後一句話看似隨意，其實這話已經說的很重了。言外之意就好像是在說朱明智在包庇我們似的。

本來我還想再頂撞他幾句的，可考慮到怕連累朱明智和張博華，我就忍了。

朱明智見我沒吭聲，對着我大聲吼了一句：“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回去寫檢查！”

“喔……”我要死不活“喔”了一聲，臨走時還故意瞪了那個老譚一眼，而後才一搖三晃地轉身走出指揮室。臨出門的時候，我還看見葉剛嘴角掛着一絲很得意的笑容，意思就好像是在對我說，這次看你是怎麼死的。

我很噁心他那副嘴臉，看都難得看他一眼就直接走了。

“你看看，你看看，站沒站相，走個路也是一搖三晃的，連社會上的二流子還不如……”

老譚在我身後罵了好半天，我當然不會摔他。

不過這老傢伙也真是個火爆脾氣，那麼一把年紀了脾氣還那麼大，除了朱震天，他是我見過的第二個喜歡發火的老頭。

這老頭一定有高血壓，血壓太高憋得慌，也不知道血管什麼時候爆炸……當譚老在我背後說我壞話的時候，我也在心裡不停地畫圈圈詛咒他。

那間指揮室在辦公樓的三樓，我從三樓走到一樓的時候，那譚老才停止他的罵聲。最終，他的罵聲是以一定要把我和周融扒衣服而結束的。

譚老罵完之後便開始問另外一個老頭：“老領導，對於我剛纔的提議，您怎麼看？”

另外一個老頭緩緩地說了一句：“大家都是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的，年輕不懂事，血氣方剛，有點小脾氣是正常的。越是有點脾氣的人，才越有本事，你剛進警隊那會兒，不也和他們一樣到處給我惹麻煩嗎？”

譚老聽見那個老頭這麼一說，再也不吭聲了。

這一刻，我覺得那個老頭雖然很霸氣，不過人似乎挺不錯的。

“嘿嘿，向老說得對，謝謝向老大人不記小人過，回頭我一定好好教訓這兩個小兔崽子！”朱明智見那個老頭在幫我們開脫，趕緊打蛇隨棍上。

“小朱啊，你也不要拍馬屁，我們這次下來是衝着近幾天的那幾起惡性兇殺案來的。不是來給你們系統搞整頓的，我剛纔那麼說，並不代表是原諒那兩個年輕人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想辦法把案子破掉，這案子已經驚動上面高層了，想必你們應該也知道了，要是沒驚動他們，我們也不會下來。之前你們兩個隊都說抓到了兇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兇手是兩個人嗎？還是其中一個是抓錯人了？這件事情你要儘快弄清楚！”

“是是是，我馬上安排人調查清楚！”朱明智趕緊說道。

“行了，我只要結果，不想管過程，怎麼審訊人想必應該不用我們插手了吧，需要哪方面的技術支持，可以找小譚和小李他們幫忙，別看他們兩個年輕，他們可都是人民公安大學的高材生，想必一般刑偵類的問題都攔不了他們！不管結果怎麼樣，九點鐘都記得叫你的人來這裡集合，要麼宣佈結案，要麼我們重新整理線索追查真兇，明天天黑前我要給*的領導一個滿意的答覆！”

“是！”朱明智應了一聲便沒再說話。

從那個向老所說的話來看，他們下來似乎也是頂着壓力來的，估計*也只給他們一天時間破案，也難怪那個譚老一來就那麼激動。

本來我是打算回趙曉天家裡去的，可朱明智出了辦公室後，馬上就打電話給我了：“臭小子，趕緊給我死回來，我在四大隊辦公室等你！我有要事交給你辦！”

“朱叔叔，你不是叫我回去寫檢查嗎？”我故意那麼說了一句。

“小兔崽子，你還來勁了是吧！你以爲你現在牛逼了，專家組的領導我們都不敢得罪，你和周融裡那個兔崽子倒好，一個比一個屌，他們要真想扒你們衣服，我也幫不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