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雲倩的話一出口,李南亭再次重重地發出了一聲嘆息。
花雲倩剛剛的話雖然有些賭氣的成分,但這些話也確實都是實話。
這些話非常有力地將李南亭的假設完全推翻。
這纔是整個案件最爲離奇和詭異的地方!
爲什麼四名死者死後兩小時還會出現,如果真是死後的鬼魂,可張梓涵的視頻中是能夠看得出孫雪菲那發自內心的害怕和恐懼的。
她如果已經是個死人的話,是絕對不會出現恐懼這種情緒的。
當然如果真是死後的鬼魂,那就更不存在去地下室遇襲或者被害的說法。
一個人不可能死兩次,那她們消失在通往地下室的臺階上就只剩下最後一個解釋:
視頻中真的出現過第十九級臺階,而當時的陰陽通道也確實是被人打開過。
視頻之中的這些人就是她們見到的前生。
對於這樣的傳聞,或許在很多人心中都荒誕無稽,可對於房間中的我們來說,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什麼事都不會空穴來風,既然有這樣的傳聞就一定有原因,不過現在考證這些似乎對查案並沒有太大的幫助。
“不管傳聞真實與否,當務之急是先要弄清這五名死者離奇死亡的原因。”
李南亭收起了桌子上的檔案袋,深吸一口氣說,繼續說道:
“無論是不是自殺,這些人總歸是死了,只要是死了,那就會有一個原因。”
“哪怕是自殺,也不會平白無故的自殺,找到這個背後的原因,或許纔是這其中的關鍵。”
李南亭的話說完之後,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離開房間。
看到李南亭的動作之後,花雲倩叫住了他:
“今天難道不查案嗎?你準備去哪裡?”
面對着花雲倩的疑惑,李南亭嘆了口氣:
“無論真相如何,這些人的屍檢報告還是要做的。”
“倒不如先進行一下徹底的屍體檢驗,然後可以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面對李南亭的意見,宋慈和聽泉和尚也點點頭表示認同。
一行人從仁德醫院回到了調查局。
一路之上幾個人沒有什麼過多的交流。
回去的路上花雲倩的注意力一直在聽泉和尚的身上。
這個所謂的什麼聽泉和尚樣子實在有些怪異。
說起正事來一副奸商嘴臉,彷彿生怕自己吃虧似的,恨不得要把對方徹徹底底坑哥底兒掉才滿意。
查案的時候又偏偏無比佛系,彷彿這案情是否能夠查出來也都無所謂一樣。
看着聽泉和尚那閉目凝神的樣子,花雲倩心底裡的怒氣就不打一出來。
明明是他將自己和李南亭拉下水的,現在最輕鬆的反而是他!
看着這樣的情形,花雲倩氣得故意拉了一把座椅,想要把座椅向後靠,壓壓聽泉和尚。
沒想到自己剛一拉座椅,卻發現聽泉和尚打了個哈欠,整個人向後一躺,雙腳正踹在座椅上。
這樣一來,花雲倩非但沒能擠壓到聽泉和尚,反而因爲座椅前傾,而向前一竄,腦門差點撞到前防風玻璃。
“臭和尚!你故意的吧!”
花雲倩氣勢洶洶的討伐聽泉和尚,可聽泉和尚仰躺在座椅上,就是假裝睡覺,也不理會花雲倩的嬌喝。
花雲倩無奈,也只好氣鼓鼓地前傾着坐在原位上。
一路之上,李南亭開車的速度很快,沒過多久的時間就趕到了調查局。
回到熟悉的解剖室之後,李南亭有些感慨。
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裡,調查局裡更新了設備和儀器。
最新更新的設備和儀器遠比之前要先進和齊全的多。
李南亭戴上手套對四名死者進行了完整詳細的屍檢。
花雲倩在一旁打下手,至於聽泉和尚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狀態。
由於做屍檢報告的時間比較長,除了李南亭和花雲倩在工作之外,宋慈閒的無聊,也出去調查案情去了。
聽泉和尚也早就不在解剖室等待,也不知道是去了哪裡。
等時間工作完成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凌晨。
出去換衣服的時候,李南亭發現宋慈和聽泉和尚就守在值班室。
原來他們這些人都還沒走。
這案情實在有些詭異,也確實需要抓緊破解眼前的迷局。
宋慈把一瓶礦泉水遞給了李南亭:
“忙活一天了,口渴了吧?喝點水休息下吧。”
李南亭結果礦泉水,直接灌進去大半瓶。
這一天忙下來也確實是比較熬人。
其他人都沒有說話,在等李南亭的屍檢結果。
李南亭喝過水之後,有些疲憊地坐在椅上,將五分屍檢報告全部攤開在桌子上。
“宿舍裡的四名死者的身上都沒有發現任何致命的傷口,甚至連細小的外傷都沒有,唯一的傷就是頸部斷裂骨折。”
“在胃部除了找到當晚吃的食物外沒有其他東西,經過化驗這些已經被胃液消化的食物並沒有藥物成分在其中。”
“從這一點看來,四名死者並未被人下藥,也就是說在死亡前四名死者思維是完全清晰的。”
“除此之外,這些人的身上也沒有找到捆綁的瘀傷,這說明四個人不是被人捆綁之後掛上去的。”
“死因都是繩索壓迫頸部血管,腦部供氧不足致死。”
“在她們頸部我發現很多被繩子摩擦造成的傷痕,這應該是體重牽引頸椎的疼痛讓四名死者掙扎造成的。”
“但是由於重度壓迫頸動脈,大腦缺氧後,失去對身體的完全控制,手也是擡不起來的,所以我在四名死者的四肢末端都發現大量瘀血沉積的黑青色。”
“同時我根據食物消化的程度以及屍斑形成的時間,重新覈對了死亡時間。”
“根據重新檢驗的結果來看,再一次確定四名死者的死亡時間絕對是晚上10點!”
“綜上所述,四名死者的屍檢報告也只能按照自殺來定性......”
李南亭的話說到這裡,場上所有人都是鴉雀無聲。
對於這個屍檢的結果其實並沒有什麼值得吃驚的地方。
從案發現場的情況來分析,又有李南亭的初步檢驗,已經基本可以確定這四個人是自殺。
原因很簡單,如果是蓄謀的他殺的話,同時殺掉四名女生的難度是非常高的。
而且還是用那樣離奇詭異的方式,倘若在清醒的情況下四名女生即便被脅迫不能反抗,也絕對不會如此自然的掛在吊扇之上,必定會有掙扎。
可從屍檢報告上來看,這四個人卻似乎並沒有掙扎的痕跡。
因爲一個人窒息的感覺是會非常痛苦的。
這種痛苦會讓人本能的掙扎,在掙扎的時候就難免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爲。
在那種不計後果的掙扎之下,通常會伴隨着明顯的傷痕。
而這四名屍體之上就沒有掙扎的痕跡,也沒有傷痕。
這就跟家詭異了。
即便是自殺,也絕對不該有這樣的效果。
可如果說四個人當時若是昏迷的話,那就不可能自己把自己掛在吊扇上。
如果四個人當時是自己施展的動作,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下了藥。
可從檢測結果上來看,這些人又沒有被下藥。
那這樣看起來,這些人必定是自己能夠在情形的狀態下保持活動。
這樣的情況當然是有意識的。
如果真的有着清醒的意識的話,又不可能不做掙扎。
這無限套娃一樣的死循環是沒有辦法用常理來解釋的。
這纔是這個案情最詭異的地方。
想到這裡,李南亭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聽泉和尚。
在剛剛來到案發現場的時候,聽泉和尚念過一段往生咒用以超度兇魂,化解怨氣。
可是根據聽泉和尚所說的話,這裡絕對沒有那種厭世輕生的人死後會留下的積怨。
以不太科學的說法來說,鬼上身的可能性也是很小的。
這就真的沒有辦法解釋了。
“屍檢結果也出來了,你們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李南亭的話彷彿是在對所有人說的一樣,可目光卻看向了聽泉和尚。
聽泉和尚卻始終默不作聲地翻看着面前的檔案和案情資料。
這是宋慈白天的時候將調查的進展總結成了報告。
眼前的一大堆照片也是從現場拍攝的,用以輔佐案情材料。
聽泉和尚漫不經心地把一張照片推到我的面前,手裡撥動着念珠平靜地說。
“你看看這張照片。”
照片上的背景正好是出事的宿舍,四名死者還吊在吊扇上。
這應該是最開始拍攝的案發現場照片。
李南亭接過照片看了很久,花雲倩也湊了過來,看着照片上的影像。
案發現場之前已經被宋慈反覆勘查過,李南亭也是親自調查過的。
從眼前的照片來看,根本看不出什麼端倪。
“你有什麼發現?”李南亭茫然地問向聽泉和尚。
聽泉和尚的手指落在一張牀上,這應該是孫雪菲的牀。
一件白大褂放在上面,然後聽泉和尚把放大鏡遞了過來,手指朝着上面扣了扣,發出了“咚咚咚”的聲響。
李南亭接過照片重新認真看地觀察了片刻,忽然臉上閃過一絲恍然的神色。
在牀上的那件白大褂衣袖上發現有類似血跡的紅色!
看到之類,花雲倩第一時間搶過了照片,一臉埋怨的目光看向了宋慈:
“我怎麼沒看到過這件證物?”
面對花雲倩的疑問,宋慈嘆了口氣:“既然你都知道這個是證物,而上面又有血跡,當時需要第一時間重點檢驗了。”
“這件白大褂當時我也留意過,我第一時間就安排了鑑證科的同事對這件衣服進行了鑑定。”
宋慈的手也指向了照片上的情景:
“衣服上的確發現了血漬,經過檢驗之後,血液來源是人類。”
“不過我覈對過孫雪菲當日的課程,她們四人最後一節課是活體解剖。”
“後來我派人從解剖屍體上取血液和孫雪菲衣服上的血漬比對,證實屬於被解剖屍體的,應該是上課的時候不小心沾染上的。”
“這應該沒有什麼奇怪的。”
宋慈解釋過之後,花雲倩砸了咂嘴,不由得點了點頭:
“這樣說來,彷彿也說得通,倒也沒什麼奇怪的......”
花雲倩的目光看向了聽泉和尚。
聽泉和尚平時就少言寡語,很少參與案情討論。
現在冷不防的指出來照片之中有奇怪的地方。
這就不太尋常了!
聽泉和尚向來沉穩安靜,絕對不會因爲模棱兩可的事大費周章。
他既然說這照片有問題,那就一定還有其他的用意。
想到這裡,花雲倩的表情也變得十分茫然。
李南亭從花雲倩手中接過了照片,手指點了點白大褂:
“你真沒有覺得這白大褂不尋常?”
“這不就是沾染了一些鮮血嗎?宋隊都說是在解剖課上不小心沾染上的了。”
聽到李南亭的疑問之後,花雲倩凝眉看向白大褂,一邊看一邊搖頭:
看到花雲倩的疑惑,李南亭嘆了口氣,輕輕搖頭:“這個奇怪的地方不再白大褂上的血跡,而在於白大褂本身。”
“白大褂本身?”花雲倩的表情變得更加迷茫。
而一旁的聽泉和尚卻是笑而不語。
他聽出了李南亭剛剛話裡的意思。
李南亭所猜想的果然是說對了。
和聽泉和尚對視了一眼之後,李南亭指了指照片上的景象:
“你仔細看照片上的景象......”
“案發現場的宿舍靠牆的東南角,有三個塑料盆擺放在那個位置,而盆子裡浸泡着的正是白大褂。”
李南亭的手指在塑料盆的位置畫了個圈。
花雲倩看到這裡,臉上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她似乎突然明白了聽泉和尚話裡的意思。
李南亭向後都表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一旁的宋慈有些茫然:
“到底……你們到底發現了什麼?”
作爲有着十幾年刑偵工作經驗的宋慈,觀察力竟然比不上眼前這三個人,一時間真是有些惆悵。
“是衣服!孫雪菲沒有清洗白大褂,而其他三人卻把白大褂浸泡在盆子裡,這一點纔是最奇怪的。”
“我們去案發現場的時候,四位死者雖然已經以一副極其詭異的死狀掛在吊扇上。”
“但宿舍裡的環境,卻被收拾得乾乾淨淨井井有條。”
“四人的牀鋪上找不出一絲褶皺被子也疊的很整齊,即便是雜物都堆放得整整齊齊,可見這四名女生都很愛這乾淨。”
“這四名女生既然這樣愛乾淨,最後一節課是解剖課,而且還是活體解剖,她們四人是穿着白大褂去上的課,回到宿舍後其中三名女生把白大褂換洗,唯獨只有孫雪菲隨意地扔在牀上。”
“這顯然是極不尋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