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登九的身份特殊，調查的時候容不得半點馬虎。

高登九的夫人是朱明華，身份是仁德醫科大學的名譽副校長。

朱明華在醫學領域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不是李南亭能夠輕易擺平的。

但凡處理不當，就必定會引起社會輿論。

爲了調查能夠順利進行，也只能由肖長河親自帶着李南亭去拜訪朱明華。

一路之上，肖長河的神情也是無比凝重的。

朱明華可是有名的母老虎，做事風格雷厲風行，說話辦事從來不講後果。

要是換成被人還好，可這朱明華是自己老領導的夫人。

不管高登九是不是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那都與朱明華無關。

仁德醫科大學實驗室裡的器材可比調查局鑑定科先進得多。

當年高登九還是調查局長的時候，朱明華也沒少來調查局協助辦案。

朱明華跟肖長河也是有交集的了。

現在自己的老領導高登九被人活體凌遲，案情還沒調查清楚，自己竟然帶着人來調查老領導。

這朱明華能好好配合嗎？

到時候要是說出點什麼不客氣的話，到時候自己在李南亭面前又要丟人。

眼下的情況是，去也犯怵，不去還不行。

一路之上，肖長河的心情十分複雜，而李南亭心裡想的就簡單的多了。

他只管想着如何探問朱明華的口供。

畢竟經過了那麼多年，朱明華首先就未必記得於晨曦這個人。

就算她知道一些什麼，估計也不會輕易透露什麼。

如果高登九身敗名裂，她自己的名譽也會受到影響。

到了朱明華所住的地方之後，肖長河抻了抻衣襬，整理了下衣服，深吸一口氣之後才按下了門鈴。

開門的是一個穿着樸素的阿姨，約摸50歲的年紀，眉頭微微皺起，臉上彷彿滿是愁容。

近日裡顯然是遇到了不少不順心的事。

“梅姨，朱姐在家嗎？”

看到來人是肖長河，這個被稱作梅姨的官家有些詫異，眼皮明顯一跳。

“啊，是肖局長啊，您先稍等一會，等我跟夫人彙報一下......”

梅姨的話還沒說完，裡面就傳來一道女人的聲音。

聲音高亢，底氣十足，確實是有女強人的氣勢：

“不用匯報了，讓他進來吧。”

梅姨聽到吩咐之後將肖長河和李南亭放了進來。

朱明華看到肖長河的時候還算客氣，但當看到李南亭跟着過來，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我還以爲你是因爲老高的事，專程過來看看我這風燭殘年的老寡婦。”

“現在是什麼情況？還帶了個小夥計來，是要給我錄口供嗎？”

從朱明華的語氣中，果然能夠聽出非常明顯的不滿。

肖長河趕緊賠笑：

“朱姐，你話說的就見外了。我當然是來看望朱姐的，老局長出了這樣的事，我這個做部下的確實不好受。”

“這不是爲了早點查出老局長的線索嘛，都是流程，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您就多擔待吧。”

“理解萬歲！”

肖長河陪着笑的時候，李南亭的目光已經開始在客廳裡四下環顧。

朱明華的注意力全在李南亭的身上，也不管肖長河說了什麼，傲慢的敲了敲桌子，皺着眉頭，冷哼了一聲：

“小兄弟，我就算把兇手藏在家裡，也不可能讓你這麼輕易的就翻出來，你在這左顧右盼的是找什麼呢？”

聽了朱明華的話，李南亭也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地說道：

“高夫人，您先生做了那麼久的刑偵部門大領導，我們這些流程您也該懂，要是有什麼得罪您的，您就見諒吧。”

“至於高委員一些相關細節，我還是得跟您確定一下。”

“爲了儘快找出殺害高委員的兇手，我們也只能斗膽請您配合了。”

李南亭和朱明華基本沒有關係，硬要說一點點的關聯，也就都是醫學相關專業的。

高登九被活體凌遲，死相詭異，作爲形勢案件來說，詢問受害人的親屬，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朱明華非得搞得自己受到多大冒犯似的，李南亭看着心中其實也很不爽。

聽到李南亭的語氣，朱明華臉色沉了下來，冷然道：

“小兄弟年紀不大，脾氣倒是不小，斗膽請我配合？我不配合又能怎樣？”

李南亭完全沒想到朱明華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就連一旁的肖長河也是臉色一僵。

在肖長河的印象中，高登九和朱明華夫妻感情應該還不錯。

就算高登九有可能捲入了於晨曦的案子，那也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這二十年間，他從來沒有聽說他們鬧矛盾。

可是朱明華這個態度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因爲李南亭的冒犯？

可高登九身爲市總局刑偵委員，這種身份的高登九被人在調查局裡活體凌遲。

這不光是人命的案子，也涉及到了調查局的威嚴。

於公於私，朱明華都該好好配合纔對。

可朱明華這狀態，完全是一副不想配合的樣子。

李南亭原本看着朱明華的盛氣凌人，心中就很不爽。

聽到剛剛那句話的時候，李南亭差點就忍不住要發火。

奈何他們還確實需要朱明華的口供，才能得到更多的線索。

如果得罪了朱明華的話，就憑朱明華這咄咄逼人的性格，恐怕還真有可能會給自己提供假口供。

就算不提供假口供，單單隱瞞口供，也會對自己查案的進度有很大的影響。

左右權衡之下，李南亭嘆了口氣：

“高夫人，此事幹系重大，還請您能夠深明大義，配合我們的調查，這也是對高委員在天之靈的一個交代。”

李南亭的話已經夠客氣了，沒想到朱明華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攤開了兩手：

“你請我深明大義？那我不深明大義又能怎樣？高登九死不死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跟他都不熟！”

朱明華說完話之後，李南亭和肖長河才知道朱明華的意思。

原來她之所以生氣，並不是因爲自己來調查她。

她氣的是高登九。

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既然兩人之間有矛盾，那矛盾的來源是什麼呢？

李南亭莫名想到了於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