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降過程中，若不是在最後關頭，提前發現風雪下方的冰峰之尖，再晚兩秒，任他反應速度再快，也不可能避免直面撞擊，一旦撞上，冰峰或許會崩塌，但飛艦也肯定會在劇烈撞擊下，直接起火燃燒並墜入深谷。

向左偏移，在二百米後遇到冰縫，看似巧合，但實際上是在短短瞬間，他快速回憶起之前看到地圖上，貌似缺口的一條灰影，並剎那作出選擇，如果偏右或是向下，超過幾百米的移動後，恐怕飛艦依舊躲不開撞擊命運。

可以說，連續避開三次致命危機，不管怎麼說，裡面不僅僅只有幸運因素。

快速閃爍四次飛艦尾燈，示意他會放緩飛行速度。

也就在同一時刻，轟，葉揚飛聽到外面突然發出劇烈撞擊聲。

臉色一變。

通過光屏，立刻看見，整個飛艦隊伍中，有一艘飛艦因下降速度太快，操控得不夠及時，整個艦體一側撞擊上一塊冰岩，堅冰迸裂，爆炸，火球騰空，它翻滾着直接往冰峰下方墜落。

幾道人影在最後關頭，似乎跳出了艦門。

咬牙。

牙齒髮出‘咯咯’微響。

臉色陰沉，眼睜睜看着一艘飛艦毀滅，他半點辦法也沒有，或許有人逃出，但絕不可能全體逃生。

“不用悲傷，只有一艘飛艦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墜毀，事實上，已經算是幸運，若不是你在操控爲首領隊飛艦，在這裡或許我們會損失更多飛艦與人手。”關悅似乎一眼看穿葉揚飛心底的自責與不忍，冰冷開口:“之前降落時我已經看到，這冰峰之上有幾處挺新的崩塌地點，看崩塌模樣，絕對不是自然形成，八成爲與飛艦同樣大小的物體高速撞擊形成，可能昨晚，已經有不只一艘飛艦在這裡遇到同樣危險，只是它們不如我們幸運。”

“謝謝。”

沉默片刻，葉揚飛哭笑不得認真致謝。

同時心底無語腹誹，這女子神經可真夠大條，在如此危險情況下，居然有心思觀察到這些細節。

雖然關悅安慰人的本事不怎麼樣，但奇怪的是，聽到這種蹩腳安慰，葉揚飛情緒快速得到平復。

重新將注意力放到操控飛艦上。

“咦?”剛剛沉默了沒多久，關悅突然表情一動，有幾分怪異輕語:“下降到這個高度，飛行骷髏怪物似乎停止追擊，不是失去我們的蹤影，相反，它們卻在我們頭頂上方盤旋，好像只是爲了不讓我們飛到更高處，如此怪異情況，難道它們是被操控，所以纔會如此?”

擡眼。

葉揚飛淡淡看了一眼監控上方的光屏，果不其然，成羣結隊的飛行骷髏怪物，距離他們頭頂只有二十餘米高，卻始終停留在同一高度，沒有多少隻調頭衝下襲擊他們。

“或許。”葉揚飛平靜迴應:“在昨晚冒險飛入時我就有這種感覺，現在遇到的情況，倒讓我百分之七十確認，它們或許的確是被什麼東西操控，目標就是我們。”

關悅冰冷眼眸浮現上一絲怒氣，淡淡質問:“既然有所懷疑，爲何在出發前你沒說一個字?”

“說與不說有多大區別?”葉揚飛邪氣一笑，同樣淡漠反問:“難道提前知道這情況，你會決定不進入危險區域?”

……

語塞。

關悅沉默以對。

不管別的黑暗之城人員面對這種情況會做出何種選擇，但對於她，卻肯定不會因爲任何事而放棄進入這裡。

下降高度，不再有飛行骷髏怪物干擾，短短時間後，葉揚飛發現，壓力不僅沒有減輕，反而成倍上漲。

光屏之上，兩側都是堅硬冰冷且嶙峋的冰峰山體。

狹窄冰縫，很難讓飛艦這種體形龐大的物體，安然平穩穿過。

小規模撞擊聲，時不時從身後艦隊中傳至。

更危險的是，並不是通過一條冰縫，就能直接抵達危險區域的中心，事實上，這種冰縫都是存在於一座座冰峰之間的狹窄間隙，完全不規則，可能在前一秒還在直行，下一秒，前方几十米處，就會出現一堵厚實冰峰山體，必須緊急轉彎躲避，否則就只能直端端撞上，機毀人亡。

就算提前發現必須轉彎，可向左還是向右，卻是第二個重大危機。

一旦選擇錯誤，那麼極有可能在前面位置遇上死路，不得不再度拔高，或是一頭撞上，這兩種選擇都會造成整個艦隊大量飛艦毀損，甚至有可能讓艦內很多異變者莫名其妙死亡。

汗水再一次瘋狂從毛孔裡滲出。

即使旁邊坐着關悅，但完全不可能由她負責提醒飛行路線。

因爲即使她發現得很快，但從發現到出聲提醒，再到他聽見後控制轉向，恐怕這不到三秒的時間，足以造成嚴重延誤。

冰峰之林。

沒錯。

冰峰數量之多，密集得如同樹林，而葉揚飛卻如同一隻龐大巨象，硬生生要在樹林中瘋狂靈敏繞行，巨象可以撞倒樹木直行，他卻不敢撞倒一座冰峰。

嗯，壓根也撞不倒!

轟!

一聲巨響。

葉揚飛向一塊光屏看去，只見一個巨大火球，在後方跟隨飛艦中騰起。

又有一艘飛艦撞毀。

臉色不再變化，無比平靜，不管發生任何事，現在的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悲傷，因爲情緒波動，只會導致他操控出現失誤，一旦他這艘爲首飛艦出現失誤，那麼後面艦隊則會出現毀滅性連鎖失誤。

漫長的二個時辰。

“快到了!”一直保持沉默的關悅，突兀小聲提醒:“飛艦下方我可以隱約看見毀損艦體，成倍增漲，並逐漸有大規模成堆出現的狀態。”

沒有答話，葉揚飛死死咬牙，沉默直視前方。

繼續飛行了二十分鐘，葉揚飛突兀低沉輕語:“關悅大人，我感覺骷髏怪物數量突兀急升，不只有半空盤旋不散的飛行骷髏怪物，似乎風雪遮掩的下方，也出現了數量與實力更加驚人的骷髏怪物，我想降低飛艦高度，到更危險的下面親眼確認一下。”

關悅神色一動。

越往下，意味着冰縫越狹窄，恐怕到時候面對的危險會成倍上升。

可另一方面，如果不去親眼驗證，或許他們不會知道下方有什麼危險，一旦在正面面對真正敵人時，這一點遺漏很有可能要了他們所有人的命。

“好!”

毫不拖泥帶水，二秒後，關悅平靜地乾脆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