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指揮室內，一片安靜，只有電流的擦擦聲，其他人都已經暫時迴避出去，只留下肖雲飛等三人。
葉暝死死地盯着光幕，此刻上面還是一片空白，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還是沒有一點信息，凰霓衣真的會來嗎？
“會的，”肖雲飛像是看透了葉暝的心思，“凰霓衣不惜派出巫全根也要抓走歐陽薤露，她絕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這個籌碼。”
“這種時候，我們絕對不能先動。”小鑽子也道，“不能讓凰霓衣拿到主導權。”
如果是以前，葉暝恐怕早已心急如焚，拋下一切衝向西石城了。現在，他雙手交叉，默然不言地看着光幕，明亮的光打在他臉上，又在大廳牆壁上投下一個拉長的黑影。
叮，一聲輕響，光幕閃爍了一下，慢慢浮現出畫面。
葉暝身子一動就要站起來，瞬間又穩住了，他舒展手臂，放鬆身子，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畫面變得清晰起來，一張純金鑄造的王座上，凰霓衣身着一襲透明的黑紗，身姿婀娜地斜躺在上面，薄紗若隱若現，充滿誘惑。
葉暝沒有說話，只是用挑釁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凰霓衣的嬌軀，後者看到葉暝的視線，不但沒有發怒，反而扭動了一下纖細的腰肢，讓美好的曲線展露無餘。
良久，凰霓衣才輕笑起來，她用柔糯嬌媚的聲音道：“葉城主，看夠了沒？”
收回目光，葉暝坐直身子，不緊不慢地道：“你專門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請你來西石城一趟。”凰霓衣衝葉暝勾了勾手指，“你的一個好朋友，現在正在我這裡做客呢。”
忍住心中的衝動，葉暝用疑惑的口吻道：“好朋友？我怎麼不知道？”
“哦……那我把她叫上來讓你看看好了。”凰霓衣說着，輕輕一招手，兩個俊美的男侍拖着一根粗大的鐵鏈走上前來。
看到光幕中的場景，葉暝的身上驟然散發出劇烈的殺意，周圍的椅子和桌子就像是被無形的壓力轟中，全部翻飛出去。
歐陽薤露的脖子上套着一個黝黑的鐵環，三根手臂粗細的鏈條鎖在鐵環上，兩根鋒銳的彎鉤深深刺入她的雙肩，鉤尖從後背穿出，血跡將她純白的衣服染成一片刺眼的鮮紅。
少女的臉上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是在看到葉暝的時候，她的臉上纔會露出一絲愧疚。
“凰霓衣，你……過分了！”
葉暝緩緩站起身來，隨着他的起身，座下的凳子咔嚓一聲，碎成一地粉末。
“我處理我人類復興陣線自家的人，和你不夜城有什麼關係呢？”見到葉暝的態度，凰霓衣居然有些惱怒起來，“既然你說不知道這個朋友，那就弄死算了。”
“凰霓衣！”葉暝一聲怒吼，他的拳頭微微揚起，猶豫了一下，又放了下來。“我們把話說開吧，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凰霓衣吃吃地笑了起來，“我想要很多東西，這世界上的一切我都想要，當然……也包括你。”
凰霓衣的目光中帶着挑逗，說實話，換了其他時候，就算是葉暝也很難抵擋這種誘惑，然而此刻看着凰霓衣那天仙般的容顏，葉暝心中只有深深的厭惡。
正要開口，肖雲飛突然上前一步，用冷漠的目光看向凰霓衣，對方那充滿魅惑的身軀在他眼裡彷彿一塊死肉。
“凰霓衣，讓我告訴你一個真理吧。這個世界上，一切事物皆有代價，想要獲得什麼，就必然要付出什麼。”
“是嗎？”凰霓衣慵懶地道，“本宮倒是不這麼覺得，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我的，誰也奪不走。”
“那麼自由的意志呢？”肖雲飛的話讓凰霓衣愣了一下，“你在說什麼？”
“你難道不明白嗎？你應該也意識到，自己的意志被操控，被影響了吧？也許你確實想要擁有一切，但捫心自問，這種想法是源自你的本性，還是外物的催動？”
凰霓衣微微眯起眼睛，臉上露出幾分肅殺之氣。
“每個人都有慾望，每個人都想佔有一切，但如果這種慾望是被別人強加在自己頭上的，那豈不是太可悲了？你說你想要世間萬物，那麼最基本的東西——這種‘貪婪’的慾望，是你的，還是候選者的呢？”
凰霓衣陷入了一陣長時間的茫然之中，肖雲飛的話聽上去雖有些不知所謂，但仔細想想，卻令人毛骨悚然。
“可是……”凰霓衣皺起眉頭，“跟我和葉暝的事情，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說，若你真的想要擁有一切，那就莫要被候選者所謂的‘屬性’所束縛，用自己的意志來行動。人，應該做慾望的主人，而不是貪婪的奴隸，若是連自由的意志都失去了，就算是贏了全世界，又算得上什麼呢？”
說完這話，肖雲飛便退了回去，他臉沒入陰影之中，沒有人看到在他眼中所飄過的那一分落寞。
“凰霓衣，西石城的凰後陛下。”葉暝的聲音柔和了一些，“我可以來，我也不與你做交易，我……只是請求你，不要有過激的行動，僅僅是……一個請求。”
凰霓衣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着葉暝，片刻後，她傲然道：“在我面前跪下，我便允你的乞求。”
沒有猶豫，葉暝對着光幕上的凰霓衣，單膝跪地，深深地彎下腰來。在畫面的另一邊，歐陽薤露的眼角，一滴晶瑩的淚水順着臉龐滑落。
“哈哈哈哈！”凰霓衣發出一聲尖銳的好似夜梟般的鳴笑，“葉暝，本宮在西石城等你！”
光幕閃爍，重新化爲雪白。
長久的靜默之後，響起葉暝沙啞的聲音：“若是與東獸王開戰，你在保證不夜城安全的情況下能拖住他嗎？”
“很難，但不是沒有可能。”肖雲飛回答。
“那麼，你的最終意見呢？”
肖雲飛沉默了半秒，從陰影中走出來，他沒有迷茫，也沒有恐懼。
“儘管追隨你的心吧，若這真是你的想法。我會幫你，僅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