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葉暝心頭閃過一個念頭，剛纔那個男子在一剎那間，給了自己一種極爲危險的感覺，這可不是裝逼能裝出來的，葉暝對自己的直覺還是非常自信，這個男人，一定有什麼問題。

念及此處，葉暝咬了咬牙，直接拔腿追了上去。越過兩個路口，葉暝就看到那個男子正蹲在地上，撿人家丟下來的骨頭啃。

“咳咳……這位……大哥？”葉暝走到男子身後，輕輕咳嗽了兩聲，男子轉過頭來，嘴角還叼着一根骨頭。

“你好啊，”男子微笑道，似乎從沒有見過葉暝的面一樣。

“那個……你餓嗎？要不……我請你吃飯啊？”

“那感情好啊。”男子毫不猶豫地吐出骨頭，站起身來，在髒兮兮的長衫上擦了擦手。

葉暝不想去剛纔的地方，以免出事，兩人來到另一家飯店，請男子坐下後，葉暝點了一大桌子的菜。反正兜裡還有錢，不怕花。

看着男子狼吞虎嚥的樣子，似乎很長時間沒有吃過飯了，葉暝不太好意思打擾對方，只能靜靜地等待着男子。

終於，男子拍了拍肚皮，癱在椅子上，一臉滿足的表情。

“那誰……大哥，現在有沒有空啊。”

“說，請我吃飯，您就是老大。”男子直起身子，“好久沒有吃的這麼舒服了，不瞞你講啊，我都已經三天沒有進食了。”

“咳……不是，那啥……你能不能說說，你剛纔警告我，這個地方就要毀滅了，是什麼意思呢？”

“哈？你說啥？”男子一臉懵逼，一副完全不明白的樣子，葉暝也愣住了，兩人就這麼愣愣地相互直視着。

這傢伙是真不知道還在裝啊！葉暝心頭鬱悶的要死，男子看到他的表情，哈哈大笑起來：“我說，你怕不是失憶了吧兄弟，我剛剛纔因爲你不請我被人趕出來，你就問我警告你什麼，我能警告你什麼？”嗯？各個人格之間的記憶不共享嗎？葉暝思索着，目前看來，此人一共有四個人格——遊手好閒的乞丐人格，迂腐正直的書生人格，殘忍兇狠的殺人狂人格，以及最後一個，看起來比較正常的警告人格，

葉暝尋思着，這也許纔是男子真正的人格。

“那個……請問你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思考了一陣，葉暝決定從這個最簡單的方向入手，男子聞言哈哈一笑，“兄弟開玩笑了，我當然記得，我的名字是……”

就在他要說出自己名字的瞬間，男子整個人的氣質突地一邊，臉上那種輕浮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略有些灑脫，嘴角帶着莫名微笑的臉。

“夢浮生。”

好雅緻的名字……葉暝第一的反應是，能有這樣名字的人，絕不可能是一個落拓的乞丐，很明顯，自己面前的這個人，纔是名爲“夢浮生”的男人的真正人格。

“你好，”葉暝友好地道，“我想知道，你剛纔的警告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瞎說而已。”夢浮生隨口道，隨後他又饒有興趣地看着葉暝，“沒想到，你的直覺相當敏銳嘛。”主要是套路看的多……葉暝心頭道，他細細端詳着夢浮生，仔細看去他才發現，後者的眼珠竟然是罕見的淡綠色，青翠透亮得猶如一顆寶石。夢浮生的皮膚相當細膩，甚至有點不像個男人，當然啦，喉嚨的

喉結還是很明顯的。不是腦域進化者……葉暝確認了一下，這個夢浮生的眼中沒有腦域進化者特有的光澤，也沒有任何遮擋物來隱藏，而對方的身形和氣息看起來也並不是魂戰士，那……爲何居然會給自己如此危險的感覺呢，

難道，他是異能者？“你是感官特異化魂戰士？”夢浮生突然道，葉暝一驚，對方是怎麼看出來的？看到葉暝的表情，夢浮生輕輕一笑，指了指葉暝的眼睛，“你的瞳孔在短時間內連續收縮了十八次，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一般

眼部半變異者，瞳孔都會突出眼眶，你的身材勻稱，握拳的姿勢一直保持着隨時可以進攻和防禦的狀態，可見你是一名身經百戰的戰士，所以……”

靠，這個人真的不是腦域進化者？葉暝又仔細端詳了一下夢浮生的眼睛。或者說，這只是一個腦子很靈活的人？

“那麼，相逢便是有緣，請問，你的名字是什麼呢？”夢浮生道。

“唔……”葉暝猶豫起來，他想了想，抱上了肖雲飛的名字。

“肖雲飛嗎？”夢浮生眼中露出似笑非笑的目光，他長身而起，“那麼，自稱爲肖雲飛的人，好好活下去吧。”

葉暝也站起身來，“真的什麼都不能說嗎？”

轉頭看向遠方，夢浮生打量着層層疊疊的建築，以及來來往往的人羣，突然道：“你覺得，人生是什麼呢？”

人生？葉暝不知道夢浮生爲何突然問起如此高深的問題，他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人生就是人生。”“人生……是一場夢。”夢浮生的聲音迷濛，如同夢囈一般，他那蒼翠的眸子裡閃爍着動人心魄的光澤，“你我都是夢中之人，只是我們都以爲自己還清醒着，忽有一日，夢醒時分，纔會發現，真正的自己，

早已不在了。”

“……”

葉暝的表情很複雜，因爲他怎麼都想不到，夢浮生居然開始說起這麼玄乎的話題來，有些爲難地摸了摸鼻子，他發現自己根本接不上對方的話。

這還怎麼聊？這天已經聊死了。

“你沒有這樣的感覺嗎？沒有對這個世界感到陌生，感到恐懼，沒有在夢醒時分，突然驚覺自己如此的孤獨嗎？”夢浮生突然對葉暝逼問道。

“這……”

夢浮生收起笑容，他的臉色突然變得頹喪下來，整個人都好像被抽空了力量，一步三搖晃地朝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喃喃道：“沒有希望了，全部都死吧，全部都死了吧……”

這還有第五個人格呢？葉暝傻眼了，這夢浮生別跟電影裡一樣，腦子裡住着十幾二十號兒人吧？

就在葉暝發呆的時候，夢浮生已經走遠，空氣中，只聽得遙遙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同是逆旅客，一夢……盡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