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暝陷入了一種非常玄妙的狀態，此刻他雙目緊閉，耳中被喧囂聲充滿，鼻內充斥着血腥之氣。可以說大部分的感官全部都被封鎖。然而葉暝卻有一種極爲奇怪的感覺，這是一種莫名的，無法形容的古怪

感覺。身子一晃，葉暝感覺一道拳頭擦着自己的臉劃過，臉上皮膚有些火辣辣的痛，然而他並沒有脫離這種玄妙的狀態，再次後退一步，一隻拳頭恰恰停在他的鼻尖處，一陣疾風吹在臉上，這是拳頭壓力形成的

氣流。

“媽的，這小子看不起我們？”三人中一人怒道，他猛撲上來，一陣亂拳。然而葉暝就彷彿是早有預感，腳尖一掂，已經撞入人羣之中。“嗯？”三人都沒有想到，葉暝居然主動衝入戰陣之中。混亂的人羣裡，到處都橫飛的拳頭，亂踹的腿腳和左右揮舞的魂戰技。整個戰場亂成一鍋大粥，然而就在這混亂的戰場中，葉暝閉着眼睛，如同閒庭

信步一般行走在戰陣裡，不時偏一下頭，扭一下身子，就能躲過不知從那裡飛來的暗箭。“這是什麼？”三人都看的驚呆了，高階魂戰士的感官發達，聽風辯位什麼倒也並不出奇，但是在如此混亂的戰場上，在一片拳腳相加中間，還能做出這樣的閃避，簡直就已經超越了感官的水平，簡直就像

是……直覺！

而此時此刻的葉暝，已經陷入一種難以描述的狀態，他的整個精神極爲平靜，如同無波的水面，不論是風聲，廝殺聲，血腥味，竟然統統都消失了，留存在心頭的，唯有一種寧靜。

這彷彿，就是“明鏡止水”一詞的最好形容。現在的葉暝，真是心靈透徹，古井無波。

此時，在衆人看不到的高空中，兩人正腳踏飛劍傲然而立，其中一人年約四十，寬袍大袖，長鬚飄飄，頗有一副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之像。而站在他身邊的胖乎乎的人，正是蜀山內門弟子，姜生！

在兩人的面前，空氣中張開一道光幕，光幕上，播放的正是下方慘烈的廝殺戰場。

“嗯？”突地，中年男子輕聲道，“此人……”他手指一揮，畫面鏡頭拉近，顯示出下方的葉暝來。看到葉暝，姜生也露出了一絲驚訝。

“此人，似乎就是你剛剛蒐羅入麾下的那個南域之主吧？”中年男子饒有興趣地看着葉暝在人羣中閃動，“沒想到，此子竟然已經開始接觸‘心’境了，真是有趣。”

“請問師兄，何爲心境？”姜生好奇地道。

“嗯……這也不是什麼頂級機密，告訴你也無妨。”中年男子捋了捋長鬚，“你應該知道仙宗的‘無字天書’吧？”

“知曉，那是自天外飛來的異寶，玄妙無方，記載有無盡大道，天地至理，蜀山能開宗立派，全靠解讀無字天書上的道則。只是後來，因爲王偉之亂，無字天書遺失，否則現在蜀山的實力早已無可匹敵。”“沒錯，”中年人點點頭，“無字天書乃是蜀山之根基源流，其上所記載，天地之間，大道萬千，變強的道路數之不盡，然而最終統歸於三，謂‘解析’、‘進化’、‘奧秘’三法。我們蜀山走的，便是解析之道，此

之一道，視天地萬物俱有其理，皆可理解，皆可利用，將知識化爲力量，由全知，而達全能之境。”

“如此方是正道。”姜生聽得心曠神怡，連連點頭。“這倒也未必。”出人意料的，中年男子道，“解析，也只是三大道路之一，雖然蜀山一直宣揚此道纔是真理，然而魂戰士一系依然擁有強大的力量，究其原因，是因爲他們走的，也是正道之一，也就是‘進化

’之道。”中年男子擡起頭來，悠然道：“所謂進化之道，以己身爲根基，追尋‘自我’之強化，無論是魂戰士的鋼鐵之軀也好，亦或是我們修道者的精神之力也罷，其實也都是進化之道的體現。進化之道，以身證道，天人合一，由全能，而達全知，乃是與我們解析一道完全相反的一種方式。可是兩道之中，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進化者，也可以研究天地大道，正如我們腦域進化者一般。而解析者，也可以走進化之

路。譬如我們改造自身基因，也可以踏上進化之道。就如那陰陽之氣，相互流轉，相輔相成。”

“原來如此，竟然還有這等秘辛。”姜生感嘆道，“那奧秘之道呢？”

“這個，就很難解釋了。”中年男子道，“我問你，你能想象全知全能者，會用什麼邏輯思考問題嗎？”

姜生一愣，他沉默了一會兒，搖頭道：“無法想象。”

“沒錯，全知全能者，必然不以普通邏輯爲綱，奧秘之道認爲，天地之理不是要‘知’，而是‘不知’。所謂奧秘者，本身就是無法解析，無法理解，超脫於一切語言邏輯，玄之又玄。”

“這……”姜生本能地覺得，這與他的知識基礎完全相悖，可是要他反駁，卻又無話可說。這讓他產生了一種矛盾感，越是思考，就越覺得千頭萬緒，紛亂如麻。

眼看着姜生眼神發直，臉色越來越難看，中年男子輕聲道：“咄！這三大道，乃是至高的道理，又孕於萬物之中，你不用太在意，堅持自己的道路即可。”

姜生如夢初醒，抹了抹額頭的大汗，他用虛弱的聲音道：“多謝師兄。”

回頭看着光幕，中年男子道：“說回此人，他走的明顯是進化之道，而在無字天書的記載中，進化之道又可細分爲三，分別爲‘心’、‘體’、‘技’。三者無分高下，共同構建進化之道。”頓了一下，中年男子繼續道：“一般來說，選擇進化之道者都會專注於其中一條路，練體者，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雷霆難催，魂能騰動，乃可以斬山斷嶽，銷鐵熔金。練技者，以慢打快，四兩可撥千斤。而煉心者……則心納萬物，有種種不可思議之能力。百年前有所謂‘佛教’者，謂有‘他心通’，便是類似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