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繼續說？”

院子裡的蘭花被風吹動，落在顧渺渺眼中它們搖曳中似乎都在對她表示抗議，她艱難地張了張脣：“我只是有些不甘心的貪念。”

“咱媽對你不好嗎？”顧盼捏了捏她的臉頰：“她對你好到我都要吃醋了，要是被她知道你竟然還想着回到林雪玲身邊，她該要傷心死。”

“我沒有！”顧渺渺連忙捂住顧盼的嘴，一臉緊張地看向周圍：“我沒有要回到她身邊，只是有些心結沒有解開多少有點不開心而已。”

顧渺渺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手鬆開，她紅着眼眶一臉乞求。

顧盼瞪了她一眼；“有什麼好結不結的，她三番五次的出爾反爾，也就是你傻還能相信她能良心發現。”

“我知道！”顧渺渺低下頭不再言語。

顧盼站在院子裡又跟她說了許多，顧渺渺始終低着頭聽着她說也不接話，心知她沒有聽到心裡去，顧盼卻又不能不提點她。

畢竟，萬一惜惜沒救成，孩子又出了事情，只怕顧渺渺會接受不了打擊再次出事。

顧盼太瞭解林雪玲了，就算顧渺渺願意接受剖腹產去救惜惜，如果能就成的話，那這功勞她絕對不會記在顧渺渺頭上的。

反而是一旦手術沒能成功，那臍帶血對惜惜沒有半點作用的話，到時候林雪玲絕對會找上門來對顧渺渺一番冷嘲熱諷。

那個時候纔剛剛做完剖腹產，自己的孩子都不一定能不能活下來的顧渺渺怎麼可能能夠經受得起那樣子的對待？

顧盼不敢往下下，如果真發生這樣的事情，顧渺渺的結局會是什麼樣的？

顧盼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既然早知道會是那種結果，沒有必要讓顧渺渺做無謂的犧牲。

當初傅司寒離開榕城的時候，將他們母子二人完整無缺的交給自己，那麼等他回來之時，自己也必定要將他們母子二人完好無缺的還給人家。

至於顧渺渺口中的所謂心結，又或者她所期待的母愛，顧盼自認爲只要沈婉清還依舊將她視如己出，那麼就會日久見人心，能夠彌補她心中的缺憾。

總有一天顧渺渺會明白到底什麼纔是真正的母愛，誰才值得她去期待。

像林雪玲那樣的人，不過是給了顧渺渺一條生命罷了。

之後的這二十多年來，光看她給顧渺渺的這些劫難，就足夠她從自己妹妹的人生裡直接被踢出無數次了。

當然這些話她自然是不能親口對顧渺渺說的，顧盼心裡明白，不管她心裡有多恨林雪玲對她的不公平，在她心裡始終都有她那個母親的位置。

雖然嘴裡一直說生不如養恩大，可人的心中都有一股根深蒂固的執念吧，畢竟如果沒有親生母親，也許她都沒有機會來到這個世界上，也見不了這世界的霓虹燈閃，亦看不了這世間的事態冷暖。

房子裡，沈婉清再也無法看着顧盼將顧渺渺說得幾乎要將頭埋到肚子裡去了，她推開阻止她的顧擎蒼穿着圍裙就往院子走去。

“顧盼你怎麼回事，我叫你喊你爸爸跟妹妹回家準備吃飯，你反而在這裡欺負渺渺，皮癢了是不是？”沈婉清爲了不被她們察覺異常，手裡還拿着鍋鏟，這會兒說着話還揚了揚。

不一會兒，顧擎蒼也跟了出來，看她爲了轉移顧渺渺的注意力這樣努力，忙走到她身邊，略微嚴肅地瞪了顧盼一眼：“你欺負你妹妹了，瞧把你們媽媽給氣的，還不趕緊進去洗手準備做飯。”

顧盼有些委屈地扁扁嘴巴，站在原地不動：“我哪有欺負渺渺，不信你們問她。”

顧渺渺聞言，卻是走到沈婉清身邊，抱住她的胳膊撒嬌道：“媽媽，姐她剛剛欺負我！”

“你……”

“你什麼你，還不快去做飯！”沈婉清瞪了顧盼一眼又扭頭看向顧渺渺：“走我們進去休息一會兒，媽媽給你切了最愛的釋迦果，還有你喜歡的餃子，先去墊墊肚子。”

“媽，我是充話費送的嗎？”

“那不能！”沈婉清回答極快，在顧盼來不及討要時又補了一句：“充話費送的不敢送這麼折騰的，畢竟要做VIP生意。”

顧盼瞬間扁了扁嘴巴，一臉哀怨地看着站在她對面的一句三口。

她像個外人……

充話費都不送她……

她不配！

沈婉清見身旁的顧渺渺終於開懷大笑了，才噌了顧盼一眼將鍋鏟塞進她手裡：“趕緊做飯去！”

顧盼認命地拿着鍋鏟往裡走卻是一步三回頭，走近屋子裡了，卻見顧渺渺猛地抱住了沈婉清。

她聽到微風吹來了，顧渺渺散落在風中的一句：媽媽謝謝你。

顧盼的嘴角忍不住上揚，這纔是家人，每個人都在你不開心的時候努力逗你微笑，不惜使勁渾身解數，這樣的感動不用言明卻足夠終生不忘。

沈婉清並沒有讓顧盼獨自一人做飯，打發了顧擎蒼去幫忙。她自己坐在餐廳裡陪着顧渺渺，不停地給她碗裡夾餃子。

顧渺渺一直都沒有拒絕，只要是沈婉清夾給她的都通通吃了進去，哪怕她沒吃多少就已經飽了，也沒開口說不。

這一切，沈婉清一直看在眼裡，但她就是不停止自己的動作，直到看到顧渺渺面色不大好看了，她夾着餃子的手停在了半空，有些失落道：“渺渺是不喜歡吃嗎？是不是餡料做的不好吃，媽媽下次一定改。”

顧渺渺一聽她這語氣，嘴裡的餃子還來不及吞進去便連連搖頭，含糊不清道：“不……不是這樣的媽媽，我只是吃飽了！”

這樣……媽媽應該不會難過了吧？

“我知道！”沈婉清將筷子放下，目光深邃地看着顧渺渺。

“您知道？那剛剛？”顧渺渺詫異，看到沈婉清的眼神時，她雖然後知後覺，但也明白了她的用意。

顧渺渺低下頭，抽出一張抽紙將再也吞不下的餃子吐了出來，將它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裡。

沈婉清卻在這時露出了笑容：“渺渺你看，入不了口的東西將它丟下就好了，它有自己該去的地方，我們自己做事只管量力而爲，不然不但辜負了自己，也勉強了人家。”

她做不到背後道人長短，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讓顧渺渺明白，不合適的丟下就好了，千萬不要委屈自己。

顧渺渺被她這樣不着痕跡地就上了一節課，她紅着臉不敢直視沈婉清：“媽我懂了，對不起！”

……

顧盼做完飯，簡單地吃了一些就直接帶着餐去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