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呢！你非放不下！非要把一件早就終結的舊事再翻出來！甚至不惜拿整個武陽城爲你陪葬！你當自己隱忍了這麼多年很辛苦？可我這個老傢伙比你更辛苦好麼！我每天都惶恐度日！”
“這些你都知道麼？不！你不知道！即便從皇城被貶到這裡，對你或者來展家來說，不過是落葉歸根，你還是展家一代家主，在此地享有盛名，連城主府都得忍你讓你，你還有什麼不知足？”
一言三語，不禁悲憤，若不是枯朽老人氣場猶在，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他是一名武宗強者，而不是罵街訴說悲苦的無家老人！
這些話聽在旁人耳裡，自是反應不一，葉辰愣住了，方文跟葉武勁都傻了眼，便是展雄，也被枯朽老人忽然間的苦訴弄得忘卻了對父親的陌生感，一時間，本該劍拔弩張的氛圍畫風突變！
可就在這突變的畫風裡，展霸，或許還得加個老管家，始終板着張臉，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反而隨着枯朽老人的敘說，而變得陰沉起來！枯朽老人說的話聽似無意，可卻有意觸動了這兩者。
這兩者，都是最不願聽人提前當年皇城之事的傢伙，那些事可以從他們的嘴裡說出來，但換做其他人，就不行！
“你還想說什麼，一併說出來吧，說完，我送你上路。”
饒是如此，展霸還是保持了最大可能的冷靜，且這般道。
說是冷靜，不如稱其爲冷酷，哪怕是再不知前事的傢伙，這會只怕都聽出了些貓膩，枯朽老人其實並不神秘，甚至跟展家有淵源，更大膽點斷定，他是隨展霸一同被貶回武陽的那批人之一！
只不同的是，展霸勉強算落葉歸根，可枯朽老人是背井離鄉。
枯朽老人的悲哀在於有家回不得，時至如今，再回去只怕也都物是人非，這些年，他也早已把武陽城當成了自己的終處！
他看似神秘強大，其實不過是僞裝自己每日來的惶恐，誰也不知道在他身上曾有怎樣的故事，或許夠驚人，也或許很心酸，
但這些對他而言都無所謂了，枯朽老人如今唯一的祈求，便是在這小小的武陽安度晚年，而展霸，卻雄心不死要破壞這一切。
正因如此，枯朽老人來了，他來了，站在展府門前，不爲歸屬，只爲爭取自己最後的歸處，他希望武陽平安，人人平安……
“當年你沒要我死，一來是你估摸着今後還用得着我，二來也是我不想死，今日，我說開這一切，你心知我不可能再爲你所用，而我還是不想死，那我便不會死，要死，你去死就好了！”
枯朽老人聽着展霸的回話，亦是平靜了下來，只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語氣還略有顫抖，卻不知是害怕，還是不忍什麼……
至於展霸聽到這話，當場狂笑了起來！
狂笑風大作，塵土漫飛揚，何其肆意？何其不羈？
“那我也以同樣的話還你！當年皇城那幫老賊沒要我死！一來是他們還念舊情，二來是我不想死！現如今，即便他們不想念舊情，可我還是不想死！那麼沒人能要我死！至少在這裡！沒人！”
狂笑過後是狂言，展霸大手一揮，三重武宗的實體罡氣生生劃出了一道撕裂空氣的勁風，直把本就碎裂的地面破出道深溝！
“這裡，便是你的歸根處，我會把你埋在這裡，讓你死後也看着我光復展家！”展霸望着枯朽老人，語氣有沉重，亦有隨意。
枯朽老人沒有望那一道深溝，只是盯着展霸，無所畏懼道：
“鹿死誰手尚不知！有本事你現在就動手！”
挑釁！赤裸裸的挑釁！聽到這話！葉辰可有點沉不住氣了！
你說你個貪生怕死的老傢伙裝什麼硬氣貨？人都還沒到齊呢就這麼囂張！萬一展霸真先動手了怎麼辦？！
心中這般想着，奈何葉辰還說不得，可便在他感到有些懊惱的時候，枯朽老人本渾濁的目光陡然變得無比精亮起來！
猶如生機煥發，更勝老驥當年！剎那間，不見展霸動手，只聞枯朽老人周身氣場灼灼提升！不時間！他竟坐地拔高氣息！
一重巔
峰！隱約二重！
感受到那猶如大地厚重的武宗氣息，葉辰不禁再次惘然……
枯朽老人竟隱約逼近了二重武宗？
這個‘事實’令人感到驚喜，而更驚喜的還在後面！
“枯老何必如此急躁？我唯恐不及啊！”
一道雄厚的嗓音穿過重重街道而來，聲落，一人至，是冷河。
冷河的到來，猶如一記強心劑，注入了葉辰心中，卻無疑刺痛了展雄跟老管家，當預想中的局面真正來臨，意味又是不同！
一名二重武宗，一名成名已久的一重武宗，光是這兩人，似乎就足夠展霸喝一壺了，若葉正邦果真也到來，展霸怎能輕鬆？
“你要護這老朽？”
饒是如此，在展霸眼裡，依舊看不出半點慌張，他只望着從另一條街道走過來的冷河，語氣聽不出喜壞道。
“我身爲一城之主，武陽哪裡有禍事，護人豈非本分？”
冷河面對展霸的問話，倒是沒有直接撕破臉皮，只如是回道。
“很好，我展府門前空地雖不大，但埋五人還是綽綽有餘。”
展霸的話說得很直白，毫無半點討價還價的機會。
這倒是弄得冷河有些尷尬，即便如此，冷河還是笑稱道：
“千方面積無人聞，何止是綽綽有餘？只怕到最後埋錯了人，惡果可得展府自受，展兄果真想好了麼？”
惡果自受，這便是裹挾了，毫無疑問，如果今日展霸敗了，受到波及的可不就只是展霸一人，整個展府，都要爲其陪葬！
這便是冷河的資本，儘管今天他沒有帶來千軍萬馬，那是因爲他知道，這種層次的戰鬥，光憑城裡的那些近衛兵甚至是守城軍是插不上手的，再者說，展家沒有派出其他武士，這便要等量。
今日一戰，若不可避免，那隻能是武宗們之間的戰鬥……
在這種層次上的戰鬥，便是煉丹宗師展雄也只能在旁看着！
唯一讓冷河想不通的是，展霸何至於一定要今天撕破臉皮？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