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升遷笑着點頭,聽夫人道:“卜瞎子告訴了他我們的底細,他爲了私吞夜圃圖送了性命。與他同行的三人,還在夢中。等他們夢醒了,我們就讓他們以爲是他盜走了夜圃圖。所以,你要殺掉卜瞎子,殺掉小婉一家。小婉一家四年前遷來這裡,他們是漢人,她的哥哥正是七歲,還要將他的腰牌和你的常虹劍捨出,以此來證明小婉的父母是宿升遷和尋一常。你從小婉家牽出一匹大馬,將它騎進蒼望林。只是,我不忍心害他們性命。”她撲進夫君懷裡,輕聲泣淚。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想,得到了夜圃圖我們就會幸福嘛!我們到底是爲了夜圃圖養育環兒,還是爲了這緣分養育環兒。我想我們是爲了這緣分,對於我而言有你我便有了天下。”
聽夫此言,尋一常極爲感動,緊緊的抱住夫君,又聽夫君道:“環兒落在他們手裡,天下必有一場浩劫。那時武林紛爭會死更多人,我們逼不得已才殺他們。”
尋一常離開了夫君懷抱,道:“天馬上亮了,你快去吧,小心一些。”
宿升遷走出房門,來到院中轆轤井邊。他縱身跳了下去,井深一百米,別看井口小,井底有水陸兩地。
地面上鋪着紫金貂袍,夜入機正打坐在袍上。他閉目運氣用心參悟心法,看他滿面大汗,臉色凝重,呼吸吐納吃力,想必沒有悟透。她見爹爹頭朝下落入水中,沒有發出一絲水聲,猶如一道閃電,這等輕功是盜派第一輕功,名叫白羽飄閃。
夜入機十分好奇的走到水邊,瞧着水面上的動靜。他不知水底有尋常和常虹兩劍,也不知水有百丈深。忽見爹爹頭朝上穿出水面,猶如一道閃電穿出了井口。這速度極快,可被他看見了爹爹手裡有物。雖沒看清是什麼東西,但他的眼力比一般武林人銳了許多。
“爹爹手裡拿了什麼東西!”他把望着井口的眼睛看向了水面,他道:“難道水底有什麼寶貝!”他的一雙眼珠子轉了轉,心道:“難怪爹孃不許我游到水底,我偏要下去。”他來了興致,脫掉了裙子,腳底剛沾到水面,聽見孃親喊下話。
“你敢違反家規,娘把你趕出家門。”
夜入機趕緊抽回腿,盯着水面發呆。想想還是算了,被孃親發現了無疑是自討苦吃。
宿升遷按照夫人計策,來到了小婉家院,殺了小婉一家四人,將常虹劍和十洞天的腰牌留下。他心裡萬分愧疚,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又趕來學堂後一處茅草院,將睡夢中的卜瞎子一拳斃命。他爲保全屍,在卜瞎子胸口打了一拳。他磕過三個響頭,打算離去時,聽見有鳥叫聲,他走來了鳥籠前。他有心放飛兩隻小鳥,可發現兩隻小鳥不敢出籠。這讓他想起了夜入機嬰兒時,他觸景生情的說道:“你們與我環兒一個命運,同是小時苦命。我殺了卜瞎子實屬無奈,我只能再給你們尋一新主。望你們快快長大,展翅高飛。”
他騎着大馬疾馳進了蒼望林,打斷馬兒一腿會有野獸來吃。
韓賢平一夜未歸,段重海帶着兩名弟子上街尋找。他們騎馬來到鎮西街,看見一衆百姓圍了一戶院門都朝門裡打看。院門兩邊有官兵把守,定是出了什麼事。他們牽着馬匹混進了人羣,瞧見官兵擡出四具屍體,屍體有老有小,顯然是一家人。
治冕瞧見那男娃臉面,忙對段重海道:“這孩子我在學堂見過,問過他年齡,七歲,他怎會被殺。”
段重海猜測時,見一官兵從院門裡走出,左手拿了一把紅劍,右手拿了十洞天的腰牌,他心道:“壞了。”
治冕和田驚春也見官兵手裡兩物,他們吃驚的瞪大了眼睛。這常虹劍雖不是寶物,但天下獨一無二,出自白霞山,只有白霞山第一弟子纔有資格用劍。
段重海給兩名弟子使了眼色,接着跳上馬背,向着街頭學堂狂奔。在路過雙老四餐館時,忽見南平的屍體在一輛馬車上。他趕緊勒住馬繮,疼的馬兒猛揚兩隻前蹄。
段重海道:“他怎麼死了?昨個兒還好端端的。”
阿狗哭道:“南平哥昨晚去卜瞎子家喝酒被人殺了,官兵三更天在學堂外發現了他。我將他送回家鄉,安他後事。”
段重海頓感大事不好,忙道:“卜瞎子家住哪裡,我找他看相算運。”他扔來一兩碎銀,見阿狗接在了手裡。
阿狗道:“學堂後有一茅草院子就是他家。”
段重海一鞭揮下,馬兒狂奔去了學堂。
宿升遷走出店門,望着段重海消失不見。心中卻是高興不起來,因他爲了保全家人害了無辜五命。
他見阿狗交來手裡碎銀,他道:“你拿着吧,路上小心。”
“謝掌櫃,小的走了。”阿狗見掌櫃點頭,他趕着馬車離開了。
宿升遷目送着馬車遠去,嘴上苦嘆一聲,在轉身進店時,陳詩成叫他。他轉過身看去少年,道:“你喚我何事?”
陳詩成換了新衣裳,頭前去郭郎中醫館沒留他。又去兩家試了也沒留他,因他年齡太輕。他心裡又惱又恨,打算來此碰碰運氣。
陳詩成道:“小的失了雙親,沒有親人了。小的名叫陳詩成,年方十一,識字懂文會珠算,腿腳勤快,不知掌櫃可招夥計。小的不要工錢,管吃住即可。”
宿升遷搖了搖頭,道:“你走吧,去別家看看。”
陳詩成不服不解:“是因小的年齡輕嗎?”
宿升遷正欲開口,尋一常走來笑道:“留了留了,正缺夥計。”她看了一眼夫君那雙不忍心的眼睛,她明白夫君不留少年是爲了少年好。
宿升遷道:“環兒呢?”
“環兒和兩隻小鳥正玩的起勁呢!”尋一常說完看去了少年。
陳詩成見夫人留他,心中大爲感激,就地跪下磕了一個響頭,笑道:“夫人,小的叫陳詩成,十一歲了,小的感激夫人賞口飯吃。小的無以爲報,定當勤快乾活。”
尋一常見少年面帶機靈勁兒,又識文懂禮,心裡歡喜道:“快起來吧!”她見少年起身,笑道:“你隨我進來,我將店規講給你聽。”
“是,夫人。”陳詩成恭敬有禮,跟隨夫人進了店門。
宿升遷也覺少年品貌甚好,就將少年留用下來。
段重海趕來茅屋,發現卜瞎子被殺,怒火中燒,對着蒼天大吼:“韓賢平你這個小人,全武林會將你碎屍萬段。”
他使出輕功飛上馬背,瞧見兩名弟子騎馬奔來。治冕把盜來的常虹劍和腰牌遞給了他,他看過常虹劍後,咬牙切齒,說道:“卜瞎子當時一定和他說了宿升遷的下落,他才借妓院留此,盜走了夜圃圖。”
治冕道:“官兵說死的夫妻是漢人,他們四年前遷來這裡,家裡丟了一匹大馬。”
段重海道:“一定是韓賢平這個小人所爲,他向來心裡做事。”
治冕道:“宿升遷是盜派第一弟子,怎會敗給韓賢平?”
田驚春道:“是啊洞主,此事蹊蹺。那夜在夜府武釋摩都沒有困住宿升遷,我們斷然不是他對手。”
段重海道:“他必是有備而去,用迷煙迷昏了他們。不然,怎會如此湊巧。卜瞎子昨晚和雙老四餐館的小二哥一起吃酒,他爲了滅口把二人殺掉。如不是他,一個算命的一個店小二怎會在一夜死去。他們是平常百姓,沒人會對他們下死手。就算他們得罪了人,又怎會這麼巧死在一夜。那必是得罪了同一個人。何況他從不尋花問柳,怎麼又偏偏見了卜瞎子後來了興致。”
治冕和田驚春相視一眼,都覺洞主說的在理。
“我們馬不停蹄趕去遼都給掌門飛鴿傳書。”段重海突然哈哈大笑,道:“終於回家了,駕。”
三匹大馬狂奔而去,六天後一隻信鴿飛向了cd宿升遷等在鎮外一個涼茶棚,窺見他們三人趕去了遼都方向。看來夫人的計策成功了,他一身輕鬆的走回了鎮門。忽聞身後馬蹄踏踏,他轉過身去,一眼望見西北方向黃塵翻滾,半空中有一面好大的白旗上繡着狼圖騰,他對着鎮外的人們大喊:“匈奴大軍來襲,快躲進鎮門。”
人們紛紛抱頭鼠竄,兩扇鎮門很快關閉。護城官兵吹響了戰鬥號角,點燃了狼煙。
田驚春手指西北邊,道:“洞主,快瞧。”
段重海回過頭去,當即嚇出一身冷汗。
西北邊趕來黑壓壓一片瀑布,鋪天蓋地之勢,少有十萬大軍。
治冕道:“是高麗大軍嗎?”
段重海道:“那是匈奴大軍,看來又起戰火了。幸好我們離的及時,否則會白白死掉。我兒保佑,我兒保佑。”
治冕道:“突厥人和契丹人同是遊牧民族,打來打去他們打的是自己人。”
田驚春笑道:“你這話被唐王聽到了,你的腦袋是保不住了。”
段重海道:“契丹領地歸我們大唐所有,高麗人突厥人都想佔爲己有。我們抓緊趕路,離開這是非之地。”
三人揚鞭起馬向着遼都奔去,六日後趕來了遼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