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與青鸞的淵源
“如今……”冥赤頓了頓，來到人界的日子雖然並不算長，但是經歷的卻是比在仙界時候要多的多，而且他懂得了很多事情，逐漸的開始有了七情六慾，知道了何謂幸福，何謂痛苦；可這些在對上玉蓁蓁那雙澄澈的眼神時，卻忽的說不出口；末了，他移開視線，低低道了句，“回去吧。”
與冥赤相處的這些日子，玉蓁蓁對他的秉性也有了些瞭解，知道他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淡然；而如今，自己的一個問題，或許已經激起了他心中本來平淡如水的波瀾。念及此，玉蓁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對是錯，就那麼跟在冥赤身後，兩人一路無言的向前走着。
待到了居所門口，因二人的居所是毗鄰，玉蓁蓁和冥赤倒是都站在中間，不知道該去哪個纔是。末了，還是冥赤開口，道，“進這邊這間吧。”冥赤選擇的，是玉蓁蓁的那一間。
玉蓁蓁自然沒什麼意見，點頭稱是；兩人進屋坐定之後，卻依舊有一股淡淡的尷尬氣氛蔓延。爲了儘快驅趕走這份尷尬，玉蓁蓁選擇了先行開口，將事情引向了正途上，“上仙，這次儘管有明王跟着我們前往熔岩火山，可我們也並不能因此而小覷。從公主那裡我們能夠得知，這個明王爺也不一定就見過鳳凰石，他頂多只是比較瞭解青鸞而已。”
“是一定沒見過，”一談到正事，冥赤也跟着認真起來，混亂的思緒很快便縷的清晰，“不止俞漣漪，鬼王也說過，只有歷屆的鬼王才能夠見得到那鳳凰石，不然，鳳凰石也不會被叫做鬼族聖物了。不過他對青鸞定是瞭解多過我們，這點毋庸置疑，可是他到底有沒有進去過熔岩火山。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覺得明王爺應該是進去過的，”玉蓁蓁攥了攥雙手，這般分析着，“上仙。您只想着我們所知道的那個明王爺，他曾經是鬼王的熱門人選，而且他那麼自負，鬼王能見到的東西，他與鬼王之位擦肩。如今又守着這鳳凰石，他難道就不想先睹爲快，看看這鬼族聖物鳳凰石，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玉姑娘當真是聰慧，”玉蓁蓁這邊話音剛落，完顏東已經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一面對着玉蓁蓁和冥赤拱手，一面邁着矯健的步伐進了來，開口道。“王爺的確是進過熔岩火山的。”
“東伯？”玉蓁蓁立即覺得臉上好像有火燒着一般，紅透了半邊臉；自己剛剛可是在人家的地盤說人家的壞話了，而且還完全被完顏東聽了去；他看起來對明王那般的忠心耿耿，幾百年如一日的在這個寂寥的地方陪伴着他。被完顏東聽到自己說明王自負，不知要被他怎樣記恨了。
玉蓁蓁臉上千變萬化的表情還有那紅透了的臉頰，已經讓完顏東猜到了她的想法；完顏東笑容不減，走到玉蓁蓁和冥赤的對面，在玉蓁蓁的回禮下自行坐下，後纔開口道，“玉姑娘不必驚慌。我家王爺的性子我最瞭解，他的確自負，不然從前也不會那麼輕易的輸掉。本來我只是來給公主和劍鋒公子送藥，順便經過姑娘這裡；聽姑娘這番話之後。我覺得我應該進來解答疑惑，把情況給你們說清楚。”
“勞煩東伯了。”玉蓁蓁的頭都快垂到胸前，還得冥赤啪的一下拍在她的額頭上，痛的她立即擡起頭，額頭上一個清晰的手印——冥赤還真是名不虛傳的不懂憐香惜玉，下手這樣重。
東伯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後搖搖頭對哭笑不得的玉蓁蓁道，“抱歉玉姑娘，你們兩個的相處方式實在是太不同於其他戀人，當真讓人忍俊不禁。不過儘管如此，我也看得出，你們的感情非常要好……”
“東伯你誤會了！”玉蓁蓁本來就夠糗了，聽到完顏東這麼說之後，立即又搖頭又擺手的，急急道，“這位是冥赤上仙，我只是一屆凡人；況且我此番前來借鳳凰石，除了找出暗救三文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要救下的，就是我的夫君……”
冥赤淡淡的瞥着侷促不安的玉蓁蓁，沒有說話；完顏東卻一拍手，想起什麼似的不好意思笑道，“哎呀，玉姑娘別介意，人老了就是忘事多。姑娘之前倒是說過有夫君一事了，不過我瞧着姑娘和這位冥赤上仙屬性雖相剋，卻能夠練成水火相容的法術。玉姑娘，請恕我多言，如果不是心靈相通的話，這種法術是斷然無法練成；何止無法練成，而且會對雙方都有極壞的影響。”
“雖然我們並沒有心靈相通，”玉蓁蓁垂下眼瞼，好像想起了許久之前的陳年往事，而且眼眶也跟着紅了，“但是我們存有並蒂之緣，凌波……不，是冥赤上仙這具軀體的血液與我的血液是相容的，所以我們才能夠練成水火相容法術。”沒錯，在冥赤還未佔據凌波軀體的時候，甚至在凌波還未有人身的時候，赤松子上仙已經將他們兩個之間活體相連；後凌波又在玉蓁蓁鮮血的澆灌下擁有了人類的身體，這些種種機緣巧合之下，才能讓如今的冥赤與玉蓁蓁練成了這看起來根本不可能的水火相容互補法術。
沒錯，的確是凌波的關係，而不是什麼狗屁的心靈相通。聽完了玉蓁蓁的解釋，冥赤反而心下愈發覺得酸澀不堪，忍不住蹙了眉頭對完顏東道，“說正事！”
玉蓁蓁心下又是一驚，照理說冥赤也來到人界一段日子，都已經學會使計了，可是這待人處事的態度卻一直沒什麼改變；如今是他們有求於完顏東，可冥赤卻擺出這麼一副高高在上的驕傲表情，實在有欠妥當。玉蓁蓁纔要開口道歉，完顏東卻無謂的擺手示意，後開口道，“見上仙和玉姑娘這樣合拍，我才忍不住多言幾句，如有得罪之處，還請上仙見諒。”
完顏東何等聰明，知道如今因爲燭龍的事情，就連明王都要讓冥赤幾分；這裡冥赤不過說了句稍微有些重的話而已。他實在沒有必要玻璃心或者心存記恨。冥赤沒有答話，只是在等着完顏東繼續；完顏東最懂察言觀色，立即接着開口道，“我家王爺在被貶至此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處於沉默之中，不出門，不說話，不笑，沒有任何表情。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可是忽然有一天，一聲幾乎能夠貫穿耳膜的嘶叫聲從熔岩火山中傳了出來，也不知爲何，聽到這聲音後，王爺忽然便起了身，走到窗前，第一次推開了窗子，聽着那振聾發聵的鳴叫之聲。我一直在一旁相伴，只感覺腦子裡已經嗡嗡作響。可就在這個時候，王爺忽然回過頭。那是那麼久以來，我第一次在王爺的眼中看到了光明和希望，儘管當時耳朵已經隆隆作響，可是我還是能從王爺的嘴型中分辨出，他是在說——青鸞在召喚本王！”
“青鸞在召喚本王，青鸞在召喚本王！”明王激動的搖着完顏東的肩膀，不停的這樣說着，面龐上的興奮是許久不曾有過的；完顏東都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怎樣，可那唳叫在他聽來除了讓他頭腦發昏耳朵漲的生疼之外，並聽不出其他什麼。難不成是因爲明王一直抑鬱，而生病了？
“王爺，王爺您冷靜些！”完顏東就算說着這些話的時候，那唳叫聲也從未停止。他的腦子轟隆隆的，可他知道，這個時候一定要按捺住明王，畢竟按照明王以前的行爲模式，他如今肯定是要進入熔岩火山尋青鸞，弄個清楚明白；可青鸞守護的鳳凰石是鬼族聖物。明文規定，唯有歷屆的鬼王才能得見；如果被明王尋得，萬一傳了出去，他們一定連這裡都呆不住了。
“完顏東，青鸞在呼喚本王，他在讓本王去尋找他！他與本王有相同的經歷，我們都是被王位拋棄而被髮送到遠方來守護重要之物的人，我們有共同的歷程！”完顏東哪裡攔得住明王，從前開始，完顏東是智囊，而明王是武將之王，所以只是輕輕一推，完顏東便眼冒金星的倒在一旁，眼見着明王奔了出去，完顏東只能以自己所有的靈力鑄成一道結界，將耳朵保護好，一面追着明王的軌跡，一面在逐漸恢復着自己的聽力。
那唳叫聲一直都沒有停，而明王就那麼從小路一路向熔岩火山狂奔，越接近火山，越覺得燥熱無比，而且除了唳叫之外，火山之中隆隆的岩漿流動聲也是不絕於耳；但這一切都沒有阻止他想要進去的心情，並且很快，火山底便被他以內力打出一道一人來高的牆，一股炙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正嗆到了毫無防備的明王，他原地咳嗽半天，險些一口氣喘不上來。
而這一路已經讓完顏東的聽力恢復如常，頭也不再是那麼渾漿漿的；他遠遠看到明王如此，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跑了上來，幫明王敲着背，同時規勸道，“王爺，不要再進去了，那裡是禁地……”
“什麼禁地，咳咳……”明王又咳嗽幾聲，擡起身子的工夫，蹙眉對完顏東道，“本王知道爲何青鸞會召喚本王，本王在爭奪鬼王之位上落敗，被貶至此；青鸞在爭奪聖獸之位落敗，被貶至此。我們是一樣的，一樣的！所以青鸞一定要見本王！完顏東，你不要攔着本王，否則本王對你也不客氣！”
完顏東見明王完全一副已經着了魔的樣子，也知道自己規勸不了；可是單單只是灼熱的地氣便已經讓明王承受不住，他如何能夠安全進去呢。思前想後，完顏東唯有換了個方式規勸道，“王爺，您就算要去見青鸞，也要保護好自己纔是。這裡熱氣灼人，王爺應該以結界將自己保護好，方可進入……”
“本王知道，你在此候着就是，青鸞不會見其他外人，他要見的人唯有本王！”讓完顏東沒想到的是，明王竟然根本沒打算帶着他一塊進去；這讓他如何能夠放心，之前明王已經是那樣低沉的狀態，忽然迴光返照似的來這麼一下，他怎麼能讓明王自己進去？萬一遇到什麼危險怎麼辦？
“王爺，還是讓老夫陪着您一塊進去吧，萬一有什麼事情的話……”完顏東還是不放心就這麼讓明王獨自進入。
明王是不善言辭的，他也知道自己有可能說不過完顏東，於是先一道結界攔在了自己與完顏東中間，讓完顏東不能近身，後才蹙着眉對他擺手，道，“本王不是小孩子了，你在此候着就是！”
“王爺！王爺！”只不過完顏東如何呼喚，明王都沒有再回頭，而是築造一道結界將自己包圍住，大步流星的從一人高的牆圍中，邁了進去。
“事情就是這樣，說王爺自負也好，當時被迷惑也罷，王爺的確是進去過熔岩火山的。”完顏東說着，現在再想起那時的情景，想起自己看到明王那決絕的身影，完顏東還有些心有餘悸。
“那之後呢？明王爺見到青鸞了嗎？”完顏東看到的描述就到這裡，可是關鍵的還沒有說；玉蓁蓁心才提到嗓子眼兒，完顏東就結束了這段，倒是讓她的心沒法落回肚裡了。
完顏東嘆了口氣，先是點頭，後又搖頭道，“具體情況王爺並沒有多說，但是待他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四個時辰之後；王爺的神情很奇怪，好像有意猶未盡的興奮，也有一些不可言說的痛苦，只是任我如何去問，王爺也不肯說一句。但在那之後，王爺總算不再將自己關起來，而是平淡了心境，開始在荒蕪的院子裡種一些靈草；後來我才知道，那些靈草做成的藥丸，可以治療被青鸞唳叫傷害的耳膜。再後來，王爺就一直潛心研究召喚術，我想着，約莫這召喚術就是從青鸞那裡得來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