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2、風瞿病重

昔日的妖族是何等的風光，高山流水綠樹環繞，宮殿巍峨直插雲霄；再瞧如今，夕陽西下，月亮高懸半空，卻再嗅不到之前的一絲新鮮空氣，放眼望去，居所之下，綠樹之中，滿是斷壁殘垣，好像預示着那場戰爭對妖族帶來了多大的影響。

玉蓁蓁拉着凌皓傑的手行走其中，踏於被燒焦的草地上，每走一步，似乎都能聽到之前的哀鳴，眼前浮現的，是哀鴻遍野的景象，無論是妖族還是修仙一派的傷者與死者，都曾在這裡與異獸軍團拼死搏鬥過，爲了未知卻美好的未來。凌皓傑的心情似乎漸漸平靜下來，從步履蹣跚一直到靜靜的跟在玉蓁蓁一旁，玉蓁蓁能感受到凌皓傑呼吸的逐漸平穩——沒錯，這正是她要的，她就是要凌皓傑不要總將兒女私情掛在心上，她要他知道，如果這次不能拯救神州大地，那麼一切都將化成泡影。

“皓傑。”站定了腳步，玉蓁蓁忽然喚起凌皓傑的名字。

凌皓傑一激靈，轉頭望向玉蓁蓁的時候，卻正對上月光下玉蓁蓁那雙明亮的異瞳——因爲體內流淌着遠古雷氏的血液，使得她那隻絳紫色的瞳孔特別明亮；而另外一隻眼珠則漆黑的深不見底，似乎有一種魔力，就要將凌皓傑吸入。

玉蓁蓁微微笑笑，更加緊握了凌皓傑的手，後道，“這裡，是我們爲之拼死奮鬥過的地方，是不是？”

凌皓傑懵懂的點頭，眼睛竟是一下都挪不開，就那麼怔怔的望着玉蓁蓁。玉蓁蓁稍微收斂了笑容，直至消失，方纔又對凌皓傑道，“皓傑，我與上仙清清白白，絕不會生出其他情愫，這點我是要放在前面說的。以防你誤會。況且如今並非兒女情長之時，殺戮就在眼前，至於如何救贖，我們還在不停探索……皓傑。我的話你能明白嗎？”

玉蓁蓁眼見着凌皓傑似懂非懂的就那麼呆呆望着自己，忍不住問了一句，凌皓傑生性單純，自己這番話對他來說是否有些深奧難懂了？不過凌皓傑的回答總算讓玉蓁蓁放心，並且知道他只是單純而不是傻。“蓁蓁，你的話我都明白，只是每每看到你與冥赤在一起，我的心中都像着了一團火一般。蓁蓁，畢竟冥赤與凌波是雙生兄弟，如今冥赤又佔據着凌波的身體，我總是怕你把對凌波的感情轉移到冥赤身上，所以才總是自己嚇自己……”

凌皓傑懊惱的搖頭，玉蓁蓁卻抱住了他，將頭貼在他的胸口上。聽着他狂亂的心跳，喃喃道，“皓傑，我對凌波那種懵懂又始終不得的感情，已經逐漸的死在我心裡；凌波對我來說，是親人，更是恩人，他對我的好我會永遠記得，只不過我同樣明白，如今那個人不再是凌波。而我心裡最愛的人，始終是你，凌皓傑，也唯有你。”

這無疑於給凌皓傑吃了一個定心丸。聽着凌皓傑的心臟開始有規律的迅速跳動，玉蓁蓁鬆了口氣，總算讓他平靜下來。凌皓傑環住了玉蓁蓁的肩膀，下巴抵在她的頭上，輕輕摩擦着，小聲道。“我多想時間就停在這一刻，什麼七星連珠，什麼救世五靈，這些都不存在，這世上唯有你我兩個，那該有多好。”

“如果我們這次成功的話，皓傑，我願意放棄修仙之路，與你離開這裡，去一處無人的地方隱居，到時候，整個世界就只有我們兩個了。”玉蓁蓁說着，這倒是她的心裡話；修仙已經無關重要，經歷了這麼多，她如今只想得到一份安靜又安穩的幸福，在這世上，有凌皓傑陪着她，就已經足夠，她不再奢求其他。

“蓁蓁，你說的是真的嗎？”凌皓傑放開手，轉而扶住玉蓁蓁的肩膀，定定望着她，眼神中是掩飾不住的狂喜，“在一切結束之後，你願意陪着我去一處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隱居，你願意放棄修仙，願意放棄登上仙位？”

“是，”玉蓁蓁認真的回望着凌皓傑，嘴角逐漸揚了起來，“登上仙位之後，便會忘卻一切情感，那不是我想要的；我現在只想好好的和你在一起，居於青山綠水之中，泛舟湖上，過着神仙眷侶一樣的日子。”

“太好了，太好了，蓁蓁你可要記得你今日所說的話！”凌皓傑欣喜若狂的將玉蓁蓁一把抱起，原地轉了好幾圈，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拋之腦後，弄得玉蓁蓁都暈暈乎乎的了。

不止是爲了安慰凌皓傑，這的確是如今玉蓁蓁心中所想所願了。她攬着凌皓傑的脖頸，用力的擡起頭，看着他開心的模樣，已經感覺到了莫大的幸福。

對聶星旭的教導又持續了兩天之後，聶星旭的突飛猛進是讓凌皓傑見了都爲之震驚的。他修行數十年，方纔達到了元嬰九層，而且一直在九層始終無法領悟到下一大層次；但聶星旭卻在聽過心經之後努力修行，短短三兩日的工夫，就已經抵達初級境界煉精化氣的旋照階段，使用的土神符中，異象明顯，看得出應該是已經到了旋照的高級層次。

即使之前身上有些底子，又經過玄舒與舜英的教導，但是能這樣快的突破，聶星旭也算是第一人了；這樣算起來的話，他比逍遙派的神話玉蓁蓁看起來更加神。玉蓁蓁和於三文爲聶星旭這樣的進步而歡欣鼓舞，凌皓傑可是覺得有點酸了，這樣看來的話，除了樣子比聶星旭帥些，他倒像是那個一無是處的人了。

不過在玉蓁蓁的寬慰下，凌皓傑很快恢復了平日那個大大咧咧的性子，每每只要玉蓁蓁“啾”一下，他就立刻好像能從地獄飛上天一樣，瞬間忘掉所有不快。於三文和聶星旭簡直看的眼睛都直了，眼見着凌皓傑每天演着這樣的戲碼，當真是好氣又好笑。

玉蓁蓁這邊這麼努力着的同時，雲朵那邊同樣沒有一刻停歇。雷風一直在督促着雲朵，讓雲朵獨自練習能夠自由自主的收放天狼星，以及如何才能夠對天狼星更好的馴化；本來應該在休整的伏丌也不安於在屋子裡待着，尤其聽說雲朵在這麼努力着，他就更躺不住，瞞着尤勉和綺嫣偷偷與玉絳“逃”出來，與雲朵一道修行。開始雲朵還要伏丌回去休息，但見伏丌堅持，玉絳又不停在一旁說好話，她唯有摸摸下巴，最後決定和伏丌統一戰線。

就在所有人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最後的訓練時，逍遙派卻發生了一件重大的事情——以至於玉蓁蓁、於三文、聶星旭和凌皓傑被傅墨軒通知到的時候，先是原地愣了三秒，後統統拔腿往逍遙派掌門以及護法弟子的居所而去，緊張到忘記了可以御劍一說。

傅墨軒帶來的消息是——風瞿病重，可能是要不久於人世了。

至於風瞿爲何病重，何以迅速惡化，這都要託那一日指認葉靈芸是內鬼的事情了。葉靈芸可謂是被風瞿寵着長大的，雖然並非風瞿所出，可是風瞿是真心將她當成女兒來撫養和疼愛的；但瞧葉靈芸幾次三番的與風瞿頂嘴，風瞿卻始終不曾對她發火便可知了。可如今知道葉靈芸不但是內鬼，還中了傀儡術，這讓風瞿的心一下便降落谷底，甚至比葉靈芸的親生父母玄舒和舜英還要難過；這對如今已經風燭殘年的風瞿來說，並不是什麼好現象，幾頓的不吃不喝，很快讓他瘦骨嶙峋，幾乎很難有清醒的時候；而這一日，更是喚醒他都難，和他說話，他也很少的答幾句，眼珠已經通紅，耳朵開始有血滲出來。

丁嘯和江天青聽聞之後，也都在護法弟子的攙扶下趕來，生怕見不到風瞿最後一面；他們曾是最要好的摯友，也是共同經歷了太多太多事情、同甘共苦的親人，最起碼在生命最後一刻，三個人也要一直牽着手，陪着風瞿走完這人生路上的最後一程。

玉蓁蓁幾個趕到的時候，風瞿居所外已經到了不少的修仙同門，大家都在抹着眼淚，強行抑制住自己悲傷的心情。風瞿無論是在逍遙派、清虛宮還是崑崙谷，都是很受歡迎的，他沒什麼掌門的霸氣，反而常常與這些底下的弟子打成一片，特別受大家喜歡；而如今，在這多事之秋，在他們最需要領導的時候，風瞿也要撇下他們，離開了。

玉蓁蓁聽說過風瞿從前的情感，也清楚風瞿心裡一直掛念着的人是誰。在這個時候，她怎麼能與那些同門一般，就這麼站着悼念？或許她的那句話，至少能圓風瞿一個心願？只不過……那個計劃，是冥赤交代一定要對所有人隱瞞的，她甚至對凌皓傑都隱瞞了，這個時候，她要說嗎？要告訴風瞿嗎？要他知道，他最愛的方泠芷就要回來了嗎？

怎麼辦？到底怎麼辦？玉蓁蓁急的額頭上開始出了細細的汗，轉望向於三文的時候，發現於三文也正望着她，眼神中滿是與她一般的矛盾。說，還是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