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1、不談情，只談仇

玉蓁蓁淡淡的搖了搖頭，凌皓傑在上一場戰役中身受重創一直未見太多好轉不說，還因爲程思蕪的死訊而守在她墓前幾日不吃不喝，整個人憔悴的好像風一吹就要倒了似的。玉蓁蓁怎麼能忍心讓她心愛的男子再在外面遭受這樣的罪？想來如今異獸族在逍遙派找不到他們，定會猜到他們往妖族尋求支援；這一路，怕是不會寧靜。

“二師兄，師父師伯還有三位掌門都急需照料，況且二師兄身子也曾受過重創，還是安心去空間中養好傷，屆時我們到了妖族的安全之地，再出來休整，可好？”

玉蓁蓁話裡話外滿是溫柔與關懷，只可惜凌皓傑卻第一次忤逆了她，也沒有領她的情，帶着一股不由分說的堅定又道，“不，蓁蓁，我沒有保護好思蕪，這次絕不能再把你扯進危險之中。若你讓我去空間之中擔驚受怕，還不如讓我跟着你們，別看我現在好像很弱，但真的打起來，咳咳……咳咳咳。”因爲身子微微大的活動，凌皓傑顯得力不從心，咳嗽的微小動作都能牽連到身上傷口的疼痛，能看得出他已經忍的滿頭大汗。

“二師兄……”這樣讓玉蓁蓁如何能放心，不過纔要開口阻止的工夫，默大王卻接過話來，對玉蓁蓁道，“孤這裡有些專醫外傷的靈草，你給凌皓傑服下後再敷上，雙管齊下，好的總也快些。別再拒絕他了，況且就算你說什麼，那傢伙也鐵定了心的。”

默大王到底算是局外人，看的通透無比。玉蓁蓁無奈，只得點頭同意凌皓傑行走在外。可誰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凌皓傑既定在外，葉靈芸也便早就沒了耐性，不顧自己被包裹的木乃伊一般，也上前對玉蓁蓁道，“我也不要在空間中畏畏縮縮！闌易和異獸族的那些畜生們殺了景含芷，搶走大師兄，這份仇恨不共戴天！我一定要讓他們死無全屍！一定要把大師兄奪回來！”

葉靈芸此言一出，衆人臉色都變了。凌皓傑行走在外，好歹有些工夫傍身，畢竟是破天樓的二師兄，再不濟，修爲也擺在那裡；可葉靈芸能當上這個大師姐，可並非憑着修爲與自身靈根，完全因爲她是逍遙派掌門風瞿最寵愛的弟子、又是風瞿四大弟子中玄舒與舜英的獨生女，菩提子察言觀色自是一絕，所以儘管程思蕪的修爲與靈根都要高出葉靈芸太多，他也更看好程思蕪，卻依舊將自己女弟子中的大弟子之位交給了葉靈芸，而各方面都略勝一湊的程思蕪，則收做二弟子。可如今，葉靈芸見凌皓傑既然開了先河，她自然不甘落後，也不顧現在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衆人都有些爲難，以葉靈芸的性子，若是勸她，恐怕她是半句都聽不進去，畢竟她可是連掌門風瞿都敢頂撞的，這個時候，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玉蓁蓁滿臉的爲難，其實看到葉靈芸這般的氣憤、這般的爲風花飛着想，她又哪裡說得出不許的話。只不過如今讓葉靈芸跟隨，無疑是傷口上撒鹽，他們本來戰鬥力就已經很低，葉靈芸加入，無疑是拖後腿的。氣氛有些尷尬的工夫，凌皓傑卻不知何時走到葉靈芸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在葉靈芸滿是同仇敵愾的目光看着他時，他卻在下一瞬間在掌心用滿了氣力，直接打在葉靈芸的後頸上。葉靈芸甚至沒有再說出一句話的工夫，就軟軟的暈倒了過去。

凌皓傑頭一次以極其冷酷的表情將一把接住的葉靈芸送還到滿臉驚詫的玄舒與舜英手中，後對着一干弟子鼓足了氣一口道，“事情便這麼定下來，事不宜遲，我們抓緊出發吧。”

玉蓁蓁望着凌皓傑的背影，忽的覺得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從前的凌皓傑，向來是嘻嘻哈哈，雖說偶爾會倔強，但沒什麼主見的樣子，剛剛那冷酷的表情，他更是從沒有過；而現在這樣果斷而決絕的他，這樣突然走向成熟的他，難道是程思蕪的死給了他太大的打擊而造成的嗎？這樣一夜長大，不知又經歷了多少的痛苦？一念及此，玉蓁蓁的心忽然狠狠的疼了起來。

玉蓁蓁深深吸了一口氣，逐漸的穩定情緒，後走上前幾步，站在凌皓傑身邊，對着面前一堆的老弱病殘道，“如今我們別無他法，掌門、師伯、師父、師叔，以及各位師兄弟們，請你們先到默大王空間一避，同時，請一定相信我們幾人，”玉蓁蓁說到這裡的時候，於三文、俞樾、雲朵和雷風四個也同時與她和凌皓傑站成了一排，六個人同時向着一干衆人拱手，“會將諸位帶至妖族，屆時共商大事，一定不會辜負了三位掌門爭取來的這得之不易的六十日！”

許多人的眼中開始閃着淚花，其中包括曾經與凌皓傑水火不容的苑博，以及對玉蓁蓁又愛又恨、已經不知該如何相處的玉芃芃。一陣五彩之光過後，六人面前的諸人已然消失不見，全數運至默大王腹中，偌大個觀星臺，如今又顯得冷冷清清。

玉蓁蓁迅速將默大王運出的靈草經朱雀之火微微焚燒，成了綠色的草沫之後，讓凌皓傑服下；之後又拿另外一樣靈草，嚼碎後敷在凌皓傑身上的傷口上。從頭至尾，凌皓傑都只是目光深邃的望着玉蓁蓁，卻始終一言不發；於三文見了，拉了拉俞樾以及雲朵和雷風，四個人退到了觀星臺的另一側，聰明的給這兩個曾經的有情人留出了一部分黎明前最後的寧靜。

默大王腹中從未一次有過這樣多的人入住，所以他看起來也頗爲辛苦，從第二次運靈草出來的工夫，默大王喘的粗氣聲就已經傳到了玉蓁蓁耳中。她當時便有些後悔，對上默大王的目光時，默大王從她眼中讀出了心疼，忙不屑的冷哼一聲，後斜眼道，“別以爲孤這麼不濟，那三位掌門可以犧牲自己百年修爲，孤只不過是腹內多容幾個人，有什麼好擔心的。是在小瞧孤麼。”

“並不是小瞧你，大王，只是在想，這樣會不會有點太勉強了。”玉蓁蓁說的可是心裡話，默大王之前也受了傷，從前的刀傷不是是否好利索了，如今又一下容這麼多人入空間內。

“孤好得很。只不過孤也有眼力見，你想讓孤不打攪你們兩個，孤回葫蘆中就是，嘁。”默大王說着，也不待玉蓁蓁答什麼，便化作一縷青煙，回到了玉葫蘆中。玉葫蘆是本命獸休整以及恢復靈力的地方，或許在那裡比一直在外好得多。所以見默大王自動回了玉葫蘆中，玉蓁蓁的心也稍微放下些。

見默大王與玉蓁蓁一直是這樣看似有些生疏其實親密無間的樣子，凌皓傑露出了這些日子以來的第一個微笑。正巧一陣微風吹過，玉蓁蓁耳邊散落的髮絲隨風輕舞；凌皓傑伸手上前，想幫她把髮絲重新歸於耳後，可當手到了她臉龐左面的時候，玉蓁蓁卻忽的擡起頭，凌皓傑的手一下就僵在了半空，後尷尬的變爲指了指玉蓁蓁的碎髮，低聲道，“頭髮……亂了。”

“哦，”玉蓁蓁同樣有些尷尬，見凌皓傑縮回手，自己則別了別頭髮，後笑笑道了句，“謝謝。”

一大段的沉默過後，還是凌皓傑先開了口，只不過語氣中卻滿是仇恨，“路上若遇到異獸軍團……我就算犧牲了自己的性命，也要給思蕪報仇！殺妻害子之仇，不共戴天！”

“放心吧二師兄，我同樣不會放過他們。”眼見着凌皓傑整個性格都變得這般暴戾，玉蓁蓁的心卻越來越疼，從前那個單純的凌皓傑不再，她也該付出一部分責任，“只不過二師兄，你也該愛惜自己的生命，畢竟那是……”

玉蓁蓁沒再說下去，凌皓傑的眼圈卻紅了又紅，不過最終還是忍了回去。他緊緊攥着拳頭，深深的望着玉蓁蓁，咬牙道，“如果連仇都報不了，我無法愛惜這被思蕪救下的賤命！”

見凌皓傑如此鑽牛角尖，玉蓁蓁也清楚，程思蕪那幾十年的陪伴，在凌皓傑心中開始逐漸的凸顯出其無可替代的地位。略帶淒涼的笑了笑，玉蓁蓁不再說什麼，反而望向遠方看似各自看別處實則都一顆心懸在這邊的四人，後對他們招手道，“好了，趁着太陽還未升起，我們抓緊趕路吧。不然，怕是異獸軍團的大批人馬追上來，我們可就不好應付了。”

“來了。”於三文一面答應着，一面與雲朵越走越近，小聲在其耳邊道，“你說他們談妥了沒？”

“還有什麼可談啊，你看凌帥哥那張臉，”雲朵回答的聲音也是極小，“看來程師姐的離去對他打擊太大了，他完全換了個人一樣。”

於三文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就這樣相顧無言的走到玉蓁蓁與凌皓傑面前，偶爾看向凌皓傑雙眼的時候，卻被那迸發出的徹骨仇恨而寒到了身子，那是如何的恨意，才能將凌皓傑刻畫成這般？玉蓁蓁見於三文眼中的詫異，無奈又悲傷的搖搖頭，拉着雲朵的手，開口道，“這裡到妖族不知該如何前行，雲姑娘，這一路可都要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