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卜安鎮

幸福感這樣襲來的時候，好像之前經歷的一切傷痛都化作了泡沫，一點一點的離自己而去。玉蓁蓁在程思蕪和雲朵的簇擁下，被凌皓傑拉着立在了玄華劍上，近在咫尺的兩人忽的都紅了臉，動作統一的低下頭去。

“喂喂喂，你們兩個就要定親了，就要成爲夫妻了，怎麼倒害羞起來，”程思蕪雖心裡酸澀，但總歸是要爲他們二人高興的，便扯起一張笑臉，打趣兩人道，“在這樣扭扭捏捏的，太陽都要下山了，定親時候若沒有漂亮的禮服，可別怪我與雲朵。”

“就是就是，凌帥哥這樣子都不像你了。”雲朵也嘟起嘴，後指了指半空中東昇的旭日，又道，“山下百里之外才有一個規模較大的集鎮，我們得抓緊出發了。”

“嗯，好。”凌皓傑忙不迭的點頭，後主動拉起玉蓁蓁的手，頭一次感覺到玉蓁蓁並沒有條件反射的回縮一下。他總算掛上了欣慰的笑容，拍拍玉蓁蓁的頭，後御劍而起，與程思蕪、雲朵一道向南行去。

雖說是南方，但深秋的風也是帶了幾絲冬的凜冽，掛在臉上有些疼。凌皓傑將自己的身子完全擋在玉蓁蓁前面，讓她將頭靠在他的背上，不想她受一點傷害。不錯，從這一刻起，玉蓁蓁終於是他的，他會履行承諾，一輩子好好呵護她，再不讓她受半分傷害。

“嘁。”雲朵看到這一幕，很明顯羨慕嫉妒恨的發出了個語氣詞。她是可以默許這段感情，她也聽從方泠芷的話，決定再不會橫插一腳，但是要她像程思蕪那樣強顏歡笑，她可做不到，她雲朵，從不在任何人面前做虛假的人，她就是她，開心就大笑，不開心就大哭，任性，卻也純真的像一張白紙一般。

“雲朵。”程思蕪御劍到了雲朵一旁，好在凌皓傑與玉蓁蓁現在似乎沉浸在彼此的世界中，並沒有注意到雲朵的表情。程思蕪輕輕的碰了雲朵手臂一下，但見雲朵回瞪她，才無奈道，“別忘了我們是出來做什麼的，況且你也答應過我，會祝福他們。你好歹收一收你那嫉妒的表情，蓁蓁因爲此事心裡一定也會過不去。”

“哼。”雲朵撅起小嘴，轉過頭對着程思蕪做了個鬼臉，之後不滿道，“知道了知道了，不用囑咐我，我二爹已經提着耳根子和我說過好幾遍了。”

就算說一千遍，也沒什麼作用啊。程思蕪無奈的搖頭，這會子的工夫，太陽已經又升起一大截，氣候也跟着逐漸暖了起來。幾人御劍穿行於雲中，偶見有歸來的大雁飛行，一會兒排成人字，一會兒排成一字，它們皆自由的揮舞着翅膀，悠哉的很。雲朵的心情似乎也跟着天氣一般變得好了起來，又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就聽到雲朵有些興奮的大喊道，“到了，前方就是卜安鎮！”

卜安鎮，這是距離峨眉山最近的一個大集鎮，鎮子佔地面積頗廣，又因臨水，大至船隻、小至魚蝦，凡所應有，無所不有，所以程思蕪將定製禮服的地方瞄準了這裡，一心想將定親儀式辦的紅紅火火——在定製期間，她與雲朵還能四下逛逛，買一些定親儀式上要用的東西，她也的確好久沒有下山好好走走了。

幾人皆躍下寶劍，並肩向鎮內而行，凌皓傑一直沒有放開玉蓁蓁的手，就那樣安靜的走在她的左邊。本來四人長相便皆屬俊俏，加上凌皓傑與雲朵兩個又是樣貌出衆，所以走在大街上，幾乎受到了所有居民們的注目，同時還有人小聲的嘀咕着什麼，語氣間的讚歎之聲絲毫掩蓋不住。

從前雲朵行走在民間，都是以帽遮面的，畢竟她的紫色瞳孔，對於正常人來說，雖是耀眼的很，但卻總給人一種恐怖心驚之感——因爲這證明了，她與正常人不同，或者說，她不是人；但是此時此刻，她着了這卜安鎮民都熟悉的逍遙派道袍，以一個修仙士的身份行走其間，倒是再沒有人會對她覺得恐懼或是不安——畢竟卜安鎮一直在逍遙派的庇護之下，對這些修仙士一直都是抱有感激之情的。

就這樣走街串巷的，約莫三條街之後，在一個大衚衕裡，程思蕪鬆口氣，指了指不遠處立着的錦旗。餘下幾人順着她的手指方向望過去，但見“錦繡閣”三個大字端端正正的繡在隨風飄揚的錦旗上，想來那就是程思蕪口中定製禮服之處了。

錦繡閣的掌櫃是個中年男子，幾乎肥的冒油，個子雖不高，肚子卻高高隆起，懷孕七八個月一般的樣子。他長着一張天生的笑面，見四位樣貌非凡的修仙士邁入，便立即忙不迭的迎了上去，口中還客氣道，“看幾位道長的穿着，該是逍遙派的修仙士吧。哎呦，逍遙派的道袍可都是咱們錦繡閣一針一線縫製的呢，有緣，太有緣了！”

“掌櫃的客氣了，”程思蕪開了口，對付這些奸商，她是最有一套的，所以本來菩提子就是將購置東西一類的都要交給她的，“我們這一趟來，是爲定親禮服的，還請掌櫃將最好的拿出來。”

“定親禮服，”錦繡閣掌櫃將目光在四人身上繞了一遭，最後停留在雙手緊握的凌皓傑與玉蓁蓁身上。他的表情有一瞬的不解，估計是不明白凌皓傑爲什麼選了三個女子中姿色最爲平淡的一個，不過稍縱即逝，他很快掛上了笑容，對着凌皓傑與玉蓁蓁道，“這兩位道長可真是天作之合，金童yu女，我們這邊禮服可是多的海了去了，來來來，幾位隨我來。”

掌櫃的說着，帶着四人向裡屋走了去。撩開門簾，向裡深走，玉蓁蓁這才發現，原來錦繡閣是內有乾坤的。這是一間更大的屋子，通風極好，左右各兩扇微微敞開的窗子，從這裡望出去，能看到迎着深秋怒放的黃菊。掌櫃的於被高高吊起的衣裳間徘徊許久，纔將看中的一一摘下，並擺在玉蓁蓁與凌皓傑面前，這纔開口道，“關於女子的禮服，咱們錦繡閣有襦裙、曲裾、襖裙、褙子、半臂幾種，每一種樣式都又各有千秋，這不，每一種我挑了一樣有代表性的，道長姑娘瞧瞧喜歡哪一種。”

玉蓁蓁瞧了瞧這滿目琳琅的衣裳，幾乎花了眼，半天才分清哪個是哪個。襦裙的上襦較短，裙子高高束於胸上，還有一條帔帛可供纏繞臂間；曲裾是深衣制服裝，下襬會有如花一般層層散開的長裙，婀娜優雅；襖裙分爲兩件；襖是有表有裡、兩側開叉的上衣，短可及腰，上可過膝，穿着時襖常常繫於裙外，下裙多配以馬面褶裙或百褶裙；褙子的衣襟直立，相對於胸前垂下，衣長一般至大腿或膝下，兩側開叉，花樣繁多；而半臂，是一種短袖衣物，看起來青春活潑、嬌俏可愛。這幾樣看下來，玉蓁蓁首先便排除了半臂，她本就不是那麼可愛的人，若是雲朵，還算適合。

果不其然，雲朵直接將半臂拿起，對着玉蓁蓁比劃比劃，後對程思蕪點頭道，“程師姐，這個好，這個好！”

不想，這次卻是程思蕪與凌皓傑同時搖頭，後異口同聲道，“那個不適合蓁蓁。”

語畢，兩人都互相訝異的對望一眼，許是這幾十年的陪伴，以至於兩人無論說什麼、做什麼，心靈似乎都是相通的；倒是雲朵，撅起嘴望了望程思蕪，又望了望凌皓傑，立即抱起膀子不滿道，“你們兩個倒是意見一致，那你們說，哪個好！”

“這個……當然要聽蓁蓁的了。”程思蕪當即有些下不來臺，趕緊有些緊張的望着玉蓁蓁。

不想，玉蓁蓁卻似乎完全沒有在意到剛剛的事情一樣，她幾步上前，指了指其中的一件道，“對襟襦裙吧。”

玉蓁蓁所指的那一套對襟襦裙，是白底鵝黃飄花的，上襦衣襟相對與胸前，內配淺黃抹胸，下裙鵝黃間純白，厚重的緊，裙外加圍裳，有一種淡淡的層次感與重疊美於其中；臂上帔帛是淺淺的碧色，搭在鵝黃之中，有一種乾乾淨淨的美。

這套禮服，雖說並未有大紅色的那般喜慶，可其中的清新氣質倒是與玉蓁蓁莫名的搭調。凌皓傑似乎也很滿意玉蓁蓁的選擇，連連點頭的工夫，雲朵卻訝異的“啊”了一聲，後抓抓頭，感慨了句，“這個會不會太素淡了？”

玉蓁蓁莞爾一笑，沒有答這句，只是對着雲朵道了句“這樣簡簡單單的就好”，後又對錦繡閣掌櫃道，“那男子禮服呢？”

“有的有的，”掌櫃的將多餘的女子禮服收起，唯獨留下玉蓁蓁看中的那件對襟襦裙，後又在對面來來回回走了半晌，才抱着幾件衣裳過來，平攤在板子上的同時笑着開口道，“男子禮服的樣式倒是少了些，不過顏色與花紋都是充足的。喏，這種交領長衣，交領、右衽、衣身兩側開衩但不接擺，長得與幾位的道袍相似的，被稱爲直裰，男子禮服一般都是這種樣式；還有一種，比較華麗的外裳，大袖、敞口、直領、對襟，衣襟多用一對長帶繫結，四周或裝飾以緣邊，這種被稱爲鶴麾；餘下的就是襦、衫、襖……”掌櫃的一件一件的解釋，詳細的跟背書一般。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