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輝聽後五雷轟ding，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公孫良會是殺害羅薇的兇手！看來，他所仰仗的靠山已經垮掉了！他後悔昨天晚上和劉明堂等人唱對臺戲。以後，他們是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的。這不，通過幾天早晨的人事安排上就可見端倪了。

林曉蕙失蹤之後，劉明堂卻宣佈王前進擔任公司常務副總經理，這不是明擺着給他難堪嗎？

在公安局大門口，陳輝遇見了姜莎莎。

姜莎莎一整夜沒聯繫上公孫良，正擔心着，忽聽人說公孫良已經被公安局抓起來了，她心急如焚，跑到公安局來打聽消息。

陳輝難過的告訴姜莎莎，公孫良已經承認了殺人的罪行，他不久就會被判死刑的。

姜莎莎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她痛苦的哀叫一聲，癱軟在地。

姜莎莎本來指望跟着公孫良，成爲名副其實的闊太太，可是，無情的現實，將她的美夢擊碎。她痛苦不堪，淚流滿面。不知道今後的日子會怎麼過？

看着姜莎莎淚眼婆娑，滿臉痛苦的樣子，一種憐愛之心油然而生，陳輝把她扶起來。

“你就不要難過了，公孫良是我的老領導，你既然是他的人，我就不會不管的。以後，你有什麼困難就直接過來找我好了。”陳輝雙手扳着姜莎莎的肩膀，親切的安慰着姜莎莎。

姜莎莎就像是在大海里筋疲力盡的落水者發現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要牢牢的抓住！她順勢將頭埋在陳輝的懷裡，抽噎着說道：“陳哥，以後，我可就靠你了。”

“哎，沒問題。”陳輝遲疑了一下，看看四周並沒有人注意他們，便將姜莎莎攬進懷裡。

在海東市通往青島的高速路上，劉明堂正駕駛着轎車飛馳着。他高興的吹着口哨，輕鬆自在的開着車。都說人的命，天來定，這話一點也不假。

昨天晚上，公孫良因爲涉嫌殺人而被公安局抓了進去，在取得林曉蕙等人的支持下，他順利的成了生物公司的一把手。

今天早晨，一個又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來：公孫良已經交代了殺害羅薇嫁禍於司馬正的罪行，被公安部門通緝多年的黑道殺手武大已經落網，並交代了殺害鄭直的罪行，章漢謀因爲涉嫌買兇殺人而被逮捕了，而林曉蕙卻神秘失蹤！

劉明堂曾經擔心，一旦公孫良無罪釋放，那他這個總經理的位置就會受到了威脅，現在，公孫良的犯罪事實已經確定，他再也不用擔心公孫良出來找他算賬了。

林曉蕙神秘失蹤，對劉明堂來說，同樣是一件利好的消息，他本來就對林曉蕙平日裡的跋扈很不滿，但是，爲了自己能順利的替代公孫良，他不得不和林曉蕙達成了暫時的妥協，他爲此還擔心，林曉蕙以後會以此對他進行要挾。現在，這一切的擔心都不存在了。而且，他覺得，現在他有權力重新考慮生物公司轉讓款的分配辦法，他想就此問題，再和範蘭蘭好好的商量一下，找出一個對自己最有利的辦法來。

今天早晨，他給範蘭蘭打電話，想告訴她，如果資金到位了，暫時先不要動，等她到了海東市之後再說，可是，範蘭蘭的手機一直都處於關機狀態，無法接通。

劉明堂認爲，範蘭蘭可能正在飛機上。他決定自己親自開車到青島飛機場接範蘭蘭。他剛要離開辦公室，王前進卻把他給截住了。

“我剛接到車間主任打來電話，說很多工人都沒來簽到上班，一些車間的機器都沒開。而且，公司科室裡也有很多人沒來上班。”王前進焦急的說。

劉明堂也納悶：“沒上班？”他看了看手錶，着急的說：“我得去青島接機了，這個事情就由你去處理吧。有什麼事情，我們電話聯繫。以後的工作我就靠你了。”

爲了拉攏王前進和韓雨正，一聽說林曉蕙失蹤了，劉明堂就宣佈王前進爲生物公司的常務副總。

王前進滿懷心事的點點頭。

在路上，劉明堂又接到了王前進的電話。

“那些沒來上班的職工，都是公司的股東，他們都聚集到市政府廣場集體走訪去了，市政府xin訪局打來電話要我們去領人。”王前進很着急。

“走訪？他們訪個什麼事？”劉明堂心裡來了火。他剛剛接任公司的一把手，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怎麼不令他惱火萬分。

“聽說他們要求將南海集團收購生物公司的具體條款向全體股東們公開，並且還說上次公司按照1：20的比例收購股份是欺詐行爲，是公司管理層想私分公司轉讓款1.38個億。”王前進急促的說。

劉明堂沒好氣：“他們搞什麼搞，這都是前任領導人決定的事，我們怎麼好來推翻？我一會就把範總接到，她一但接管公司，什麼事情就由人家說了算了，他們還鬧個球啊。你去隨便應付一下就是，就說我去青島接南海集團的領導了。”

“那好吧。”王前進無可奈何。

前面有一輛大油罐車，走的很慢，卻一直佔用着超車道。劉明堂按了幾次喇叭，想讓它讓道，可是，大油罐車卻根本不理他。他想從右道上超過去，可是，他剛打開超車

燈，他的手機響了。

劉明堂只好放棄了超車，接聽電話。

“你是蘭蘭的表哥劉明堂嗎？”對方一個老年女人急促的聲音。

“你是？”劉明堂的神經一緊。

電話裡傳來了哭泣聲：“嗚嗚，我是蘭蘭的媽媽呀，蘭蘭曾經和我說過，有什麼事情讓我找你。嗚嗚，蘭蘭出事了。”

劉明堂感覺自己的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上了：“她怎麼了？”

“她，她被段家的人告了，嗚嗚，昨晚上上，她和那個段老闆在一起過的，沒想到，段老闆心臟病突發，死在了她的鋪上，他們就告她圖財害命，說是她殺死了段老爺子。嗚嗚，段家的人還告貪污公款，剛纔，公安局的人來，搜了好半天，把家裡的存摺首飾都給拿走了。嗚嗚，她表哥，你可要幫幫蘭蘭呀，嗚嗚……”

“啊？”劉明堂魂飛魄散，腦袋像是炸了鍋。他想把車停在路邊，仔細的詢問一下情況，由於神情慌亂，錯把油門當剎車，一腳下去，車像利箭一樣，猛的撞上了前邊的大油罐車……

王前進來到市政府廣場。好傢伙，黑壓壓的一羣人，把市政府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王前進努力的擠到了進去。他發現，海東市市長賀之民，經濟發展局局長莊爲功，xin訪局局長費立白等人被生物公司的股東們圍在了中間。

而領頭鬧事的，正是柳有福。

柳有福正唾液四濺，振振有詞：“改革是爲了什麼？不就是要讓老百姓得到實惠嗎？讓我們過上好日子嗎？那爲什麼他們竟然欺騙我們，把上億的資金截留私分？這叫什麼？這不是搶劫是什麼？我們幾次走訪都沒有人管，這還是人民的政府嗎？當官不爲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難道你們這些當官的還不如過去封建王朝時代的當官的嗎？我們今天來，就是要討個公平，討個說法，領導如果不能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今天，我們就不走了。”然後，他回過頭了，對着人羣喊：“大家說，我說的對不對啊？”

“對——對——”衆人齊聲應和。聲音像大海的波濤，撼人心魄。

賀市長伸出雙手，示意大家靜下來。

莊爲功和費立白聲嘶力竭的喊叫着，要大家靜下來，聽市長講話。

可衆人根本就不理，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着。

“太黑心了，真不像話。”

“貪得無厭！”

“一羣竊賊！”

王前進低着頭，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似乎是覺得衆人是在指責他。

柳有福拍拍巴掌：“好了，大家靜一靜，我們聽聽市長怎麼說。”

現場頓時靜了下來。

王前進心裡納悶：這個柳有福，還有這麼大的威力？

賀市長清了一下嗓子，高聲說道：“剛纔，我聽了大家的發言，心裡有很多感觸。這位柳師傅說的沒錯，我們搞改革，就是要讓百姓過上幸福的生活，是要大家能夠享受到改革的成果，享受到公平和正義！如果真如剛纔你們所說的那樣，生物公司的領導班子想私分企業轉讓所得的話，那我認爲，這是不正確的，這是有違社會公德，是不得民心的。古人說的好啊，財聚人散，財散人聚。我記得有人說過，全社會的財富，如果不能被全社會的成員共享，這個社會就是不穩定的。今年，國家領導人在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出：要讓全體人民共享改革和發展的成果。”

“你就別唱高調了，我們沒有那麼高的要求，你就說說眼下的事情應該怎麼辦吧。”有人不耐煩的說。

賀市長微微一笑：“好，我這就告訴你我的意見……”

這時，就見有人擠到賀市長身邊，在他耳邊細語。賀市長眉頭逐漸的緊鎖了起來。

賀市長擡起頭，滿臉悲慼的說：“我剛剛得到一個不幸的消息，你們公司的新任總經理劉明堂在去青島接南海集團的客人時，發生車禍，不幸遇難。”

王前進心裡“咯噔”一下，頓感頭皮發麻。

現場鴉雀無聲。

賀市長接着說：“另外，我還得到一個令人很失望的消息：南海集團已經決定暫時終止收購生物公司，他們的理由是，這個合作項目是董事長個人行爲，未經集團董事會討論通過，而段董事長昨天夜裡因爲突發心臟病，搶救無效，不幸去世。”

王前進呆若木雞。事情來的太突然，讓他無法接受。

這時，現場開始出現了sao動。

“不收購了啊？那不是沒戲了嗎？”

“死的死，進監獄的進監獄，他們還能撈什麼呀。”

“他們這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嗎？”

“那長工資的事不也沒戲了嗎？倒黴。”

“唉，瞎忙一場。”

“王總啊，這以後你可就成了一把手了啊，你可不要跟着他們學啊。”柳有福嬉笑着說。

王前進瞪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因爲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很痛苦。

賀市長繼續大聲說：“對於突然發生的變故，對生物公司將帶來很大的損失，大家都很難過，很失望，但是，我相信，只要我們大家齊心協力，共渡難關，我們就一定能戰勝目前的困難，走出困境，生物公司的明天一定更美好……”

“走吧，既然南海集團

不收購了，咱們還在這裡幹什麼！”柳有福揮揮手，大聲喊道。

“走嘍——”呼啦，人們四散而去。

賀市長正在講着話，柳有福卻帶領衆人離去，莊爲功對此很生氣，他惱怒的說：“這個柳有福，怎麼目無領導！”

賀市長搖搖頭：“你不要這樣想。通過這件事，我深切的感觸到羣衆們對我們的意見有多大。這充分說明我們有些工作沒有做到家，工作的方法缺乏科學。發現不足，就要勇於改正。爲了徹底解決生物公司存在的各種矛盾，我決定，成立一個聯合調查小組，進駐生物公司，對生物公司的資產，股份，管理等等情況進行調查，我們將根據實際存在的矛盾，提出科學的解決辦法。賈副市長在省黨校學習，這個調查小組組長就只好由我親自擔任了，生物公司是你經濟發展局名下的企業，我看，爲功你就任副組長兼辦公室主任吧，立白你也參加，再把工商局，審計局，監察局，國稅局等幾個部門的主要負責人也拉進來。”

“最好也讓公安局參加，對於保證調查組人員的人身安全很重要。”費立白插嘴說道。

賀市長點點頭：“嗯，把清文也列上，他要是沒時間的話，派個副局長參加也行。我們可要抓緊時間啊，生物公司的問題不處理好，我寢食難安啊。這樣，下午我們就召開一個協調會，一起研究一下。”

“好的。”莊爲功和費立白齊聲應答。

賀市長又對站在一邊的王前進囑咐道：“王總啊，生物公司我可是交給你了，你可一定要把公司給我抓好啊，不要辜負了全體股東們對你的期望啊。”

王前進臉色凝重，點了點頭。

幾個月之後，已經從副市長改任市政協副主席的賈正玉在報紙上發現了一則屍體認領啓示，啓示上說，有人在一水庫裡打撈上一具女屍，該女子年約三十歲，身材苗條，但由於死亡多日，面目已經難以辨認。啓示上還附有死者的照片。

賈正玉從衣着上判斷，認定該女子就是林曉蕙，他難抑心中的悲傷，放聲大哭，老淚縱橫。

林母因爲女兒的失蹤，整天以淚洗面，鬱鬱寡歡，不到半年，就離開了人世，她是念叨着女兒的小名嚥下了最後一口氣的。

林母死後，林曉蕙的兄弟收到了匿名人從國外寄來的十萬塊錢。自此以後，林曉蕙的兄弟每年都會收到從國外匯來的錢。

有傳說，這些錢都是林曉蕙匯來的。林曉蕙並沒有死，而是跑到國外，做起了坐檯小姐。

是真是假，無從考證。

這是後話了。

“吱呀——”看守所大門上的小門打開了，滿臉鬍渣的司馬正從裡邊跨了出來。“哐當。”小門在他的身後關上了。

司馬正頭髮蓬亂，神情疲憊，和二十多天以前未進看守所的時候相比，判若兩人。那時的他，氣宇軒昂，玉樹臨風，常常yin誦偉人的詩歌，揮動着一雙有力的臂膀，那是何等的氣魄！可是，時間僅僅過去了二十多天，這一切卻都不再！他回頭看了看看守所的大門，苦笑一聲。他在裡邊生活了二十多天，但他感覺好像是一年，不，是十年，不，是比十年還要漫長！他的這一生，這一段時間的經歷，必將在他的後半生裡留下用不可磨滅的記憶！

二十多天以前所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他曾經信誓旦旦的要把公孫良趕下臺，爲此，他不遺餘力，一意孤行，最後，他終於如願以償，公孫良被關進了監獄！可是，他自己卻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自己中了公孫良的奸計而被關進監獄，公司也垮掉了，和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妻子南芳也狠心的離開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胡善義爲了給自己報仇僱兇殺人而被捕，自己心儀的女人也死了！他，變得一無所有！

希臘人把特洛伊城攻下來了，可是，希臘人卻也落得個死的死，亡的亡，真正安全的返回希臘的能有幾人？

如果不是特洛伊城人將藏有希臘士兵的木馬弄進城裡，希臘人焉能攻下特洛伊城？

如果不是公孫良失手殺死了羅薇，公孫良能進監獄嗎？

公孫良並不是他司馬正拉下馬的，而是公孫良自己把自己送進了監獄！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感覺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沒有人來接他。一陣風颳來，地上的塵土和落葉便漫天飛揚。

他擡頭望向天空。天上陰沉沉的，不見太陽。

“咕米，咕米。”突然，從路邊的一棵樹上傳來了貓頭鷹的叫聲。

司馬正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的一棵大槐樹上，一隻貓頭鷹正蹲在樹枝上，眨巴着一雙眼睛，看着他。

“共命鳥。”司馬正不由的想起了羅薇在公園裡給他講過的故事。一陣悲慼涌上心頭。

“咕米。”貓頭鷹又叫了一聲。

“共命鳥，共命鳥。”司馬正眼含熱淚，悲傷的喊着。他忽然看見樹上的貓頭鷹的兩隻眼睛裡流出了兩滴眼淚。

司馬正大痛，他淚流滿面，哭着喊道：“共命鳥啊，你的眼淚是爲誰流？”

他奮力的奔向大槐樹，想靠近貓頭鷹，和它再說說話。可是，當他來到大槐樹跟前的時候，擡頭一看，哪裡還有貓頭鷹的影子！

貓頭鷹早已經飛走了。

只有大槐樹的枝葉隨風搖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