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燕小山脫口叫道：“不要！”一閃身，撲到了琴依的身前，擋在那裡，想要護着她。
“楚長老若要殺她，一千個你也擋不住。”陳楓淡淡地道同，“讓開吧，楚長老只是要教訓她一下而已。”
“呵呵，確實如此。”楚長老似什麼也沒做過一般，笑了一笑，“陳楓你可先回住處，我即刻讓她梳洗妥當，連同身契一起送到你住處。”
“這……楚長老，並不是我對她……”陳楓見他這麼說，不由有點尷尬。
“我送到你住處，那時你想怎樣處理她都行，要留要送，都由你決定。”楚長老似笑非笑地道，“不過我差點忘了一件事。小鳳，記住，從今日起，陳楓就是煙雨閣的貴客，無論他在這裡有什麼樣的要求，你都務必滿足，讓他賓至如歸，懂嗎？”
鳳媽乃是在煙花場混跡了幾十年的老油條，到了這刻，哪還不知道風向？慌忙翻身爬起，雙膝一低，跪在陳楓面前，低聲下氣地道：“鳳兒有眼不識泰山，求陳爺恕罪。今後煙雨閣就是陳爺的，您想怎樣，鳳兒無不應允。”
陳楓哪會對這種地方感興趣，隨口道：“恕罪說不上，但我這位兄弟，可沒少受你的罪……”
他話說到這裡，鳳媽哪會不識趣，立刻跪着轉身，轉向燕小山，恭敬地道：“燕爺，鳳兒眼瞎了，纔對您做下了不可饒恕的錯事。您想怎樣責罰鳳兒，鳳兒無不遵從，只求您大人大諒，原諒鳳兒。”
燕小山畢竟心地極善，見她求饒，哪會再去追究，窘迫地道：“我……我其實也不是那麼恨你……只要以後你好好做人，不要再做這樣的事就好。”
鳳媽立刻伏地道：“鳳兒牢記燕爺教諱！”
一旁，琴依此時才從臉上劇痛中恢復過來，剛纔發生的一切，她聽得一清二楚，此時芳心已然沉到了水底。
這下完了！
連大老闆都發了話，自己豈不是再沒選擇餘地，必須嫁給燕小山？
淚水頓時滾落而下，她伏在地上，嚶嚶地哭了起來。
楚長老登時臉色一沉：“送你給陳楓是大喜事，從今以後你就可以脫離煙花苦海，你還敢哭！”
琴依心中大駭，對他恐懼之極，立時收住了淚水，縱然心中苦楚無比，卻仍只能狼狽地翻身爬起，垂首跪在地上，低聲道：“琴依知錯了，求楚老、陳爺、燕爺原諒。從今以後，琴依一定乖乖聽話，再不敢作他想……”說到傷心處，她幾乎再次落淚。然而如今在這險惡之境，無論是陳楓還是楚長老，都可隨意殺死她，弱者存世，唯有強忍心中苦痛。
可是，她即使是青樓女子的身份，平時在煙雨閣也因出神入化的琴技，被鳳媽寵着慣着，甚至連大老闆平時來這，也會專程聽聽她的琴藝，早給她養起了一身傲氣，現在這口鬱氣，她哪可能一下子就完全吞下？
旁邊陳楓冷眼看着她，淡淡地道：“別不服氣，這是你自找的。若你當初沒有貪圖錢財，瞞騙小山，又豈會落得今日下場？”
琴依低着頭，咬着脣，拼命忍着淚水，不敢反駁。
“今日之事，多謝楚長老成全，陳楓先告辭了。”陳楓轉頭看向楚長老，“還要爲宗門考覈之事做準備。”
“呵呵，這纔是我天雲武院最有前途的弟子，時時不忘正事。那我就不送了。”楚長老露出溫和笑容，“我如果沒記錯，你現在應該還是在百寶齋有住處吧？武院內不便，我便讓人將她送到那裡。”
“是，有勞長老。”陳楓客氣了一句，朝燕小山打了個眼色，轉身朝着院門外走去。
燕小山不由看了看仍低着頭不擡起來的琴依，一咬牙，轉身跟着離開了。
等兩人出了院子，楚長老的臉色才迅速沉下來，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兩女，冷哼道：“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枉我平素疼你們，你們竟差點害死我！”
鳳媽惶恐地道：“鳳兒實在不知道那個陳楓原來這麼……這麼……”後面實在是說不下去，因爲真的不知道陳楓現在究竟什麼地方厲害到連楚長老也要對他進行拉攏。
楚長老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道：“現在他還不算什麼，然而我看中的，豈是他的現在？此子此次必定可以通過宗門考覈，未來成爲宗內弟子，武道前途，遠非區區一個天雲武院所能侷限。將來，他說不定還能成爲天雲武宗的重要人物，若我的人現在得罪了他，將來不但不能從他那得到好處，還會被他記恨，對我豈有半分好處！”
鳳媽和琴依這才恍然大悟，不禁面面相覷。
這個陳楓，真有這麼厲害嗎？
楚長老再不理她們，轉頭看向院門外，眼露異色。
到了現在，就算是個瞎子，都能看出陳楓未來武道前途一片光明，幾名長老其實都有向陳楓示好、爲未來鋪路的打算。不過，其它幾人現在都慢了他一步。
他們現在雖是天雲武院的長老，然而武院畢竟只是武宗的“下院”，在宗門人物眼中不值一提。因此即使身爲長老，幾位長老也無不時刻琢磨着未來之事，他們的武道潛力，如今已經基本到了盡頭，要想再突破，只有依靠外物的輔助。
像他楚長老，現在修爲是在後天境中期，若只靠自己的修煉，窮此一生，也休想能夠突破到先天境界。然而天雲武宗內，卻有能夠助武者生提修爲的寶物，如果將來陳楓在天宗得掌高位，說不定他楚某人能靠着今日之情，向陳楓求得生提修爲的寶物！
那時，突破先天境界，便不再是夢想了！
帶着燕小山回到寒微居，陳楓找小廝請來大夫，爲其重新處理傷勢。
忙完之後，等大夫離開，陳楓纔對燕小山道：“你身上有傷，不便行走，今天暫時先在這裡休息，待傷勢好一點再回去吧。”
燕小山有點窘迫地道：“這次多虧了陳爺你，否則就糟了……”
陳楓莞爾一笑：“既然當我是朋友，又何必這麼客氣？正好今晚，我有點事想向你請教。”
燕小山忙道：“請教不敢，有吩咐陳爺請儘管直說。”
陳楓也不跟他多廢話，開門見山地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不能煉製寶器的材料？”
這問題他苦思已經多日，一直得不到答案，之前看到燕小山時，他才突然想起這少年是工匠出身，說不定對這方面瞭解一些。
燕小山微微一愣，道：“這……很多東西，因爲材質脆弱的原因，無法承受器紋附煉時的力量，確實不能進行煉製……”
陳楓打斷他的話：“不，我說的是本身足以承擔器紋的材料。”
燕小山訝道：“還有這種？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陳楓見他這反應，顯然是沒什麼頭緒，不由微感失望。
燕小山見他神情失望，遲疑道：“陳爺若是方便，可否將情況和我細說？雖然我不知道什麼材料不能煉製寶器，但或許能在其它方面稍盡心力。”
陳楓想了想，精神力探入納塵戒內，瞬間取出地源劍來。
“啊，陳爺原來有儲物寶器！”燕小山還沒見識過他的納塵戒，見他手中憑空出現一把劍，登時下意識地說了出來。
“是。你幫我看看這把劍，它的材質，可能看出來自哪裡？”陳楓將地源劍遞了過去。
“好。”燕小山立刻雙手接過地源劍，就在他手觸及劍體時，驀地神情一動，脫口道，“這劍……似乎是靈器！”
“靈器？那是什麼意思？”陳楓不由一愣。寶器他知道，靈器又是什麼？
“天地萬物，隨時存在的時間變久，或者自身的材質變強，會漸漸蘊化出一定的靈性。”燕小山一邊輕撫着地源劍劍體，一邊解釋道，“譬如說，傳說中的萬年老參，能自行行走，甚至能與人交談，就是已經蘊生了靈性，有了意識。”
陳楓聽得一怔。
這個道理，他並不是不知道，只不過之前知道的是力量方面。譬如他的雷元，在吸化了七彩雷夔龍的雷靈之後，自身的力量迅速增長，結果新近蘊化出了自己的“雷靈”。
只不過，他還沒把這事聯想到其它事物上，此時想想，力量到了極強之後，能夠蘊化出靈性，形成力量的自我意識，那麼天地萬物，若說也符合這自然之理，那似乎也並不奇怪。
譬如某些武者，其擁有的兵器可以爲其主人示警，那便是其靈性的表現，應該是屬於這種。只不過兵器的意識，未必像水靈、雷靈一樣，強到與人對談的地步，所以只能靠一些動作行爲來表達。
“你的意思是，這把劍已經有了靈性？”陳楓問道，“但爲何我以精神力探索它，它卻沒有和我交談？你確認它有靈性？你是怎麼確認的？”
“我天生對各種材料感應敏銳，這把劍剛入手，我就感覺到劍體有靈性的感覺，但陳爺要我說出是怎樣感覺到的……”燕小山露出苦苦思索的表情，“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說……那種感覺，就像是感覺到有‘呼吸’一般。”
“呼吸？”陳楓聽得大訝。劍的呼吸？這怎麼感覺到的？
“當然和我們的呼吸不一樣，那是這種材料的‘呼吸’，非常奇妙的。”燕小山一臉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神情，“不過，我現在可以確定，這劍確實有靈性，只不過它像人一樣，因爲某種原因‘昏迷’了，所以無法靠靈性的意識來與人交流。”
“昏迷？那你有沒有辦法讓它醒來和我交流？”陳楓聽得精神大振。原本他只是試試，沒想到燕小山真對地源劍有幫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