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媽是誰?”陳楓奇道。
“是……是煙雨閣的媽……媽!”燕小山解釋道。
“你那位意中人,她爲什麼不願意接客?因爲你?”陳楓有點明白過來。不過,既然是青樓中人,那這種事應該很習慣了纔是,爲何不願意?
“不是……她說要把她的身子,留給她未來的相公,所以……所以……不肯答應……”燕小山聲音急促起來,“今天是……是最後期限,要是湊不夠一……一萬金幣,就……就完了!”
“等等,你這意思,難道她在青樓半年,竟然沒和男人……”陳楓聽得滿頭霧水。他雖然沒去過那種地方,但也知道那裡多麼險惡,一名女子要在那裡保持半年的清白,簡直是癡心妄想。
“是……她是煙雨閣的‘琴神’,琴藝高超,所以在那裡一……一直只是賣藝……”燕小山結結巴巴地解釋着。
這下陳楓是越來越好奇了。
能夠憑琴藝在青樓保持半年不滅清白,這位“琴神”的琴藝到底高超到哪種地步?
如果只是一萬金幣就能贖身,那倒不是什麼難事,陳楓隨便煉製一把黃級下品的寶器,也能比這更值錢。
陳楓正沉吟時,燕小山有點遲疑地道:“要是……要是錢太多,那隻借五千金幣也行,我再去想想辦法……”
陳楓回過神來,不由啞然一笑:“別誤會,我只是在好奇你那位意中人的琴藝到底有多厲害。一萬金幣並不多,你先拿去爲她贖身,將她安頓好後,再來找我,我正好找你有點事。”說着,從納塵戒中取出一疊厚厚的金票,數出一百張,遞給燕小山。
撲!
燕小山雙膝直接跪落,眼眶已紅:“陳爺大恩,燕小山此生不忘!”雙手接過金票,也沒囉嗦,起身便離開了。
陳楓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門外,若有所思。
看來,燕小山是真的很喜歡那位“琴神”,否則也不會對他陳楓下跪。
到了晚上,陳楓正在院內思索,忽地有小廝來報,說有人找。
陳楓有點意外,沒想到天黑了還有人來拜訪他。
小廝在外稟報道:“那位小哥說,他是從煙雨閣來的。”
陳楓一愣。
煙雨閣?
燕小山去的地方,怎麼不是他自己回來,而是派人來的?
“請他進來吧。”陳楓淡淡地道。
“是。”小廝應聲去了。
過了一會兒,小廝領着一個五短身材的少年進來,後者誠惶誠恐地對陳楓施禮,恭敬地道:“小人見過陳爺。”
陳楓很少見到有陌生人會對他這麼卑躬屈膝,稍稍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要知道百寶齋是出雲國甚至周圍幾個大國家最大的商鋪,而他又是住在寒微居這核心之處,自然而然,即使不認識他的人,也會以爲他是有錢有勢的大人物。更何況,他現在在雲霄城這麼出名,煙雨閣這種煙花之地消息最爲靈通,豈會不識他陳楓?
“是燕小山派你來的?”陳楓隨口道。
“不是……是鳳媽派我來的。”那少年恭恭敬敬地道,生怕得罪了他。事實上他確實早知道陳楓的“威名”,而且還是親眼目睹了陳楓一劍震碎林振海半邊身體,心中早把陳楓當作不能招惹的“大魔頭”,當然不敢在態度上有半分不敬。
“鳳媽?燕小山呢?”陳楓心中生出不妙之感。
“燕……燕爺強搶琴依小姐,受……受了點輕傷。”少年斟酌着字句,“現在他在咱們煙雨閣裡,鳳媽找了人照顧他,叫我來……來請陳爺前往閣子一談。”
“受傷?”陳楓目光陡然轉凜,“他去那只是爲意中人贖身,怎會受傷?”
“他帶的贖金不足,鳳媽不肯讓他帶走人,所以……所以……”少年見他眼神,心中害怕,說話更是結巴。
陳楓微微皺眉。
他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看樣子,鳳媽不肯放人,燕小山不忿,所以衝突起來。他身無修爲,和人家青樓打手打起來,不吃虧才叫奇了!
不過這個鳳媽,會派人來叫他去,其用意是什麼,現在很難猜測,看來只能去一趟再說了。
“鳳媽要多少贖金?”陳楓神色緩和下來。
“五……五萬金幣。”那少年慌忙回答。
“哼!”陳楓一聲沉哼。
那少年大吃一驚,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陳楓終於搞明白是怎麼回事。
原來是鳳媽坐地起價,索要的贖金遠遠超出了當初要的一萬金幣,難怪燕小山會不答應!
“帶路!”陳楓冷冷道。
“是!”那少年沒想到他竟然仍答應前去,心中大喜,慌忙轉身朝外走。
陳楓緩步跟着他,眼內厲芒閃過。
坐地起價是爲“無信”,對這種人,他可沒什麼好說的!
到了雲霄城北,夜色籠罩下,大街盡頭一座足有四層高的木樓,飛檐走龍,高梁掠鳳,頗有富貴之勢。數十盞大紅燈籠高高掛着,紅色的燈火映得速座樓都顯得相當喜慶。
此時樓前人流穿梭,人聲鼎沸,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在門口熱情地招呼着客人,不時嬌笑迷人。看着她們在薄薄輕紗衣骨若隱若現的體姿,陳楓也不禁感到一陣陣強烈的吸引力。
連他也如此,更別說那些修爲更低的武者和普通人了,自是難以抵擋這裡的誘力。
“陳爺,請跟我從這走。”那少年隔着老遠,就對陳楓低聲下氣地道。
陳楓見他所指的方向,赫然是煙雨閣的側門,不由微微一怔。
不讓他走正門,卻讓走側門,看來對方是不想這事鬧大。
不過他倒是無所謂,跟着那少年走向側門。
進入之後,一股濃烈的胭脂香涌來,陳楓不禁微微皺眉。
那少年帶着他一路左彎右拐,朝後走去。
煙雨閣前面是四層小樓,後面卻是一座又一座小院落,和前面的喧鬧相比,這裡安靜許多,看來應該是貴賓接待的地方。
繞了一會兒,到了其中一座院落內,甫一進入,陳楓便是目光一凜。
院子正中,一根粗大的木樁立着,此時燕小山已經昏迷過去,被扒得只剩下一條貼身短褲,整個人被綁死在木樁上,身上一條條鮮紅的血痕,顯然被人鞭打過!
在他身旁,幾條赤着膊的大漢雄勢十足地站着,惡狠狠地瞪着剛進門的陳楓,似是隻要有人一聲令下,他們就要衝上去宰了他一般。
然而在陳楓眼裡,這些修爲不過粹體三四層的大漢,根本不值一提,哪會把他們放在眼裡?
這時燕小山已經昏死過去,一名衣着華麗的半老徐娘,正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囊着淡淡的笑容,凝視着陳楓,柔聲開口:“陳爺大駕,鳳兒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她口中說着“恕罪”,但神情間卻閒適之極,顯然那只是客套之語。
陳楓原以爲對方讓人來請,那少年態度又是這麼恭敬,那對方肯定是知道他的“威名”,所以對他有所敬畏。哪知道現在竟然任由燕小山吊在木樁上,見他陳楓進來這個鳳媽連身都不起,根本就是完全看不起他!
“這位燕小山燕爺,說你是他唯一一的朋友,沒辦法,鳳兒只好請人請你來,好好算一算他欠我們煙雨閣的賬。”那顯然是鳳媽的半老徐娘輕笑一聲,“也沒什麼,不過幾萬金幣的事罷了,陳爺大人笏,這點錢想必不在話下。”
陳楓目光陡然轉厲,沉聲道:“既知燕小山是我朋友,仍然將他綁着,我是否可以視此爲你們對我陳楓的挑釁呢?”
在場衆人,無不心中一懍。
是個人都知道,陳楓生氣了。
唯有鳳姐仍然保持着笑容,說道:“燕爺雖是陳爺的朋友,然而此地卻是我煙雨閣。入鄉也要隨俗,入閣自然要守我煙雨癡的規矩。燕爺不顧勸阻,在閣子裡搗亂,犯我閣規,沒有解決問題之前,豈能輕易放下?我若是陳爺,現在不如好好算清賬目,待……”
話到一半,陳楓已然動作,身形瞬間消失。
“攔着他!”鳳媽大吃一驚,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動手,立時嬌呼出口。
然而下一瞬,陳楓已在木樁前,周圍所有人,沒人能夠反應過來!
喀嚓!
陳楓一把抓着木樁,輕輕一折,整根木樁直接齊地斷開,他手上再一用力,綁着燕小山的粗繩立時斷裂!
周圍的人慢了一拍,但卻沒人敢衝上去攔着他,面面相覷。
鳳媽自己下意識地叫完,也自知在場不可能有人敢動手,心中不禁暗惱。
但再急又有何用?大老闆沒到,這裡可沒人是陳楓的對手,也壓不住他!
陳楓幾下將燕小山身上的繩子扯脫,在他鼻下一掐,後者立時悠悠醒轉。
“陳……陳爺……”燕小山看到陳楓的剎那,竟然哭了出來,“他們……他們太欺負人了!”
“哼!”陳楓不禁怒火大盛。
燕小山絕對是那種大好人,若連他也悲憤至此,鳳媽等對他做過的事,必然相當之可惡!
別說燕小山算得上他朋友,即使是陌生人,看到這種事,他陳楓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自個兒沒錢,還敢來給我們煙雨樓的頭牌贖身,怪得誰?”鳳媽冷笑道,“以爲找了個靠山就沒事?呵,我煙雨閣什麼地方,豈容放肆!”
越聽她說話,陳楓越是心中怒火高漲,但眼下燕小山傷勢緊,他唯有沉住氣,從納塵戒中迅速取出幾味治療外傷的上好靈藥,內服外敷,給燕小山處理傷勢。
燕小山說了那一句後,便再不說話,淚如雨下,任由他爲自己療傷,雙目失神,顯然是遭受了巨大的打擊。
簡單處理好之後,陳楓站起身,沉喝道:“閉嘴!”
周圍的人無不一愣。
這是在吼燕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