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手下留情,不要不知進退!”陳楓平擡坤元劍,劍尖直指波魯。
“不!”波魯吼聲震天,一轉身,竟然又一次跑了出去,將自己落在遠處的金斧撿了起來!
“大哥!夠了!”雪凝一聲大叫。
她太瞭解自己這大哥了,深知後者越攻得多,信心會傷得越厲害,最好現在就停下來。
但波魯要是會聽她的話,也就不會和陳楓交手了,這時不顧右手仍因剛纔的震擊而在微微顫抖,狂奔回來,第三次直撲陳楓!
“哼,不可救藥!”陳楓神情陡然轉厲,倏然擡起左腳。
踏下時,人已從原處消失,出現在波魯身後,坤元劍已橫架在波魯頸側。
前衝的波魯頓時停步,臉上已無血色。
還未出手,已被人制住性命,勝負高下,任何人都一眼明瞭。
坤元劍雖然因爲表面覆着坤元厚土的關係,沒有開刃,但只要陳楓在他頸側再次施展剛纔那種奇怪的震擊力量,保證他整個頭立時便會爆爲漫天血肉!
我輸了……
這念頭如潮水般狂涌上來,波魯神情陡頹,手中金斧登時落了地。
他這一生,輸過的人不多,但也絕非沒有,然而卻是第一次沒有力戰到力盡而輸!
“少主!不要怕他,我們一起上!”一名手下見到他這神情,登時激動起來。
“對!他不是說讓我們一起上嗎?現在咱們還沒動手,根本不算輸!”另一名手下也大叫起來。
“咱們那姑部落的戰士向來同生共死,他沒打敗咱們,就不算……”又有人接了下去。
但這次只附和到一半,波魯便是一聲怒吼:“閉嘴!我堂堂那姑部落少主,疆神的鐵血子民,豈能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
已經到了這地步,他仍有他的尊嚴,既然說過要自己一個人挑戰陳楓,又豈能再做出圍毆這種事!
陳楓倒有點意外,收起了坤元劍。
原本他已經準備好應付對方羣攻,沒想到波魯竟然這麼言而有信。
撲!
波魯忽然轉身,單膝跪地,埋下了他從未向人主動埋下過的高貴頭顱。
這一舉動,登時令陳楓大吃一驚,脫口道:“你做什麼!”
“我波魯今日敗在你手下,輸得心服口服,絕無怨言!”波魯艱難地說出這幾句,竟然改單膝跪地爲雙膝跪地,伏低了頭,向陳楓鞋子上吻去!
陳楓就算面對再強的對手,也不像現在這麼震驚,忙不迭地朝後一閃,叫道:“住手!”旋即自覺口誤,這應該是“住嘴”纔對。
波魯愕然擡起頭。
陳楓有點不知所措地道:“你這是做什麼!”
那邊雪凝已經跑了過來,對陳楓道:“公子,這是我們那姑戰士最高的吻靴禮,決鬥失敗者向勝利者表示心服的禮節。勝利者如果不接受吻靴,便是對失敗者最大的侮辱……”
陳楓這才恍然,但要他接受這種“禮節”,實在是覺得彆扭,尷尬地道:“還是算了吧,我真的不習慣這樣的禮節……但我保證,我已真心接受了他的服輸,而且對你大哥心存敬意,他是一名這樣真正的戰士。”
雪凝遲疑着看向波魯。
波魯臉色微微一變,想不到第一次行使吻靴之禮,竟然會被拒絕。但隨即想到了陳楓乃是出雲國之人,並非西疆人士,不能接受這樣的禮節,也是有情可緣。
他臉色稍緩,正要起身,忽地旁邊一名手下驚咦道:“咦?天上那隻獵鷹有點奇怪……”
所有人均是一愕,擡頭向上望去。
片刻後,波魯猛地跳起身,驚叫道:“是驃騎會的縱雲!糟了!驃騎會的人在這附近,立刻回藏身之處!”
就在這時,一聲冷語倏然傳來:“遲了!”
陳楓心中一懍,霍然轉頭看向不遠處,只見一道人影如雷電穿空,快得人眼也難以捕捉,瞬間已從一名那姑部落戰士身旁掠過!
那名戰士大駭,下意識想要退開,但已然遲了,喉間一涼,霎時鮮血已自他頸間狂噴而出!
他不能置信地捂信被割斷的喉管,喉間呃呃作聲,眼中滿是驚恐之色,但哪能止住噴涌的鮮血?
“大家小心!”波魯一聲驚怒交加的大叫,“丫頭小心!”
但這一句小心卻沒什麼用,那快逾雷電的身影倏忽間已從另兩名那姑部落的戰士身旁掠過,兩人霎時喉嚨割斷,步了同伴的後塵,鮮血噴射!
陳楓也不禁看得震驚。
這人的身法速度,簡直可以和四象身法相提並論,甚至猶有勝之!
而且他選的三人,全是粹體五層的戰士,顯然是故意而爲,擇弱而擊,先一步大幅削弱那姑部落之人的戰鬥力!
再這樣下去,波魯等人也會非常危險!
此時另一名那姑部落戰士驚見三名同伴被殺,眼角人影一閃,察覺那可怕的身影竟是朝自己而來,頓時驚慌失措,手中鋼刀盲目地朝前亂劈。但他眼睛根本跟不上對方的身形,心中已是一沉。
這下死定了!
“牙布!”波魯畢竟是那姑部落修爲最高,眼睛勉強能跟上那神出鬼沒的驃騎會之人,怒叫着朝同伴撲去,試圖救他。
但他心中也清楚,他並不擅於快速的身法,根本不可能救得了牙布!
就在這時,倏地另一道身影出現在牙布身前,手中重劍橫劈!
當!
神出鬼沒的那人終於第一次現出身形,手中一把蛇形利劍和重劍交擊一處!
“公子!”雪凝驚喜大叫,已經把自己的馭雪拿了出來。
救人的,自然是陳楓。
對方出其不意地出現,連殺三人,他一時也反應不及,沒能救下那三人,但豈會容忍對方再肆殺下去?
這時他心中對那人殘忍手段極爲震怒,下手毫不容情,震劍訣猛然而發!
轟!
那神出鬼沒之人沒想到他有這種不需要蓄力便能發招的絕技,登時被震得連人帶劍朝後疾掠而去,最終停在三丈外。
陳楓察覺他竟能在震劍訣施展到一半時便及時抽身,至使這一擊並沒有震實,不禁心中大懍。
此人修爲,絕對在朱宏那級別之上,既然是在武院之中,也能擺到天榜前列,甚至接近周海!
這一趟來西疆,除了沿途殺他的三名殺手,眼前此人絕對是最強之人!
但驚異歸驚異,他卻絲毫沒有緩下來的打算,縮地入微再次施展,下一瞬人已迫至那人面前,坤元劍劃出可怕勁風,旋攻而去!
那人吃了震劍訣的小虧,驚覺他竟以不比自己慢的速度追至,不敢怠慢,立刻施展身法,瞬間朝後飄掠,轉眼又退出數丈。
這次陳楓沒有再追過去,但劍上已然蓄集真元,器芒疾亮時,劍氣已生!
鬼掠斬!
呼!
一道劍氣,如索命鬼魂,狂追而去!
那人心中一懍,不敢硬接,身體一個左撤,險險避過這一擊,但肩上仍被劍氣擦中,登時武服破裂,露出肩上皮膚!
若是慢半拍,胳膊已然不保!
“來者何人!”陳楓坤元劍指地,沉聲怒問。
“果然棘手,難怪要讓我親自前來!”那人看看自己肩上的武服破裂處,露出驚異之色,“能讓那姑部落少主甘心行吻靴之禮,確實不是普通人物!”
“但只要有老九你在,還怕收拾不了他?”另一個聲音傳來,接着二十來騎從遠處奔馳而近。
陳楓一眼看去,登時認出來者正是曾經賣馬給他的那夥人,領頭者便是那疤臉大漢,心中微微一震。
想不到這些傢伙也是不懷好意!
那老九目光恢復冷漠,凝視着陳楓,緩緩道:“這人能夠跟上我的速度,我要先全力殺他,其它人你們先應付着。”
“好!”疤臉大漢一聲喝應,翻身從馬上躍下,已拔劍在手,大步走向波魯等人。
撲撲撲!
被割喉的三人,先後撲倒在地,只能在地上不斷抽搐,生機已經漸漸遠離。
但此時已無人有餘暇再去理他們,波魯和另外四名手下見對方是驃騎會之人,哪敢大意,全神應戰。
驃騎會在西疆可謂臭名昭著,乃是一個出了名的遊民組織,一向行的是殺人劫貨、奸|淫擄掠的勾當,手下不知道殺了多少無辜之人。他們原本是出雲國之人,後來因爲被通緝,在出雲國呆不下去,才潛到了西疆。
但由於驃騎會的人實力不凡,加上精擅潛蹤之極,因此儘管各個部落多次圍捕他們,卻最終沒能成功。
尤其是驃騎會中位列第九的“蛇劍”諸風,在西疆也是罕有敵手,一身可怕身法,是沒人願意面對的可怕對手!
而其它衆人,雖然大多是粹體五層修爲,甚至還有粹體四層修爲,但此時畢竟人多,波魯等加上雪凝也不過六人而已,身陷劣勢之中。
“堂堂那姑部落少主,不能不敬,老二、老六、十八,我們四人服侍他!”疤臉大漢迫近對方,一聲獰笑,已提劍撲去。
被他點名的三名兄弟,俱是粹體五層的高手,加上他自己,雖然無一修爲及得上波魯,但以四敵一,已足夠將後者纏死了。
剩下十多人,早已經合作慣了,迅速分爲五組,分別攻向牙布、雪凝等人。
其中雪凝修爲最低,才粹體四層而已,驃騎會只派出一個賊眉鼠眼的中年漢子對上她。那漢子見她麗色出衆,邪笑道:“來來來,讓爺好好疼疼你……”手中精鋼長劍一記前穿,直挑向雪凝的獸裙。
這一下極爲下流,雪凝不禁雙頰一紅,心中惱怒,細眉頓時揚起,馭雪劍穿風而去。
橫掃千軍!
當!
呼!
精鋼長劍被馭雪劍擊個正着,那中年漢子只覺一股巨力瘋狂涌來,登時虎口一痛,再沒辦法握緊手中之劍,精鋼長劍竟脫手飛了出去!
下一瞬,馭雪劍一個反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