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趙巖臉色微變，身體不由晃了晃，似要穩住，但終是沒能穩下來，朝後退了一步。

陳楓卻在遠比之前還要強大的兩股巨力震盪下，朝後飛了出去，落到五六步外，“砰”地一聲撞在一棵巨槐上，震得胸口氣血翻騰。

不過和氣血相比，更令他震驚的是戰果。

坤元劍加上橫掃千軍再加上震劍訣，竟然只逼退趙巖一步，對手的修爲之可怕由此可見！

哪知道趙巖突然一聲暴喝：“現在我總算相信你有贏下林振海的可能性了！”

“但我才逼退你一步……”陳楓壓下翻騰氣血，略有點鬱悶。這已經是他的全力一擊，但對方連元氣都沒有化形，便已經接下了他這一招。

看來，化氣期的高手，水平果然非同一般！

“能逼退我一步，你已經做得非常好。”趙巖眼中亮起異芒，“昨日林振海和我正面一擊，我雖然動用了真元化形，但他也沒能震退我。現在的你，實力仍然比不上林振海，但要說勝算，總算是有了一點，雖然可能只有一成。我記得你的傳承選擇那天只選了三種，還有一種沒有選，就是剛剛用出的這招罷？是哪種傳承？爲何我竟然沒有見過？”

“不……”陳楓老老實實地道，“沒選的那一種我還沒選，剛纔這是我那天從殘次品中選的《震劍訣》。”

“什麼！”趙巖不禁色變，“這麼說，你是自己悟透了殘缺的部分？！”

“稱不上悟透，”陳楓搖搖頭，“但其中功法修煉的部分，大體上完成了，粗估的話，仍有兩成左右我還沒有參悟明白。”

趙巖已經聽得呆了。

他現在對陳楓評價相當高，但仍萬萬沒想到，本塊缺失率高達七成的晶冊，他竟能給悟得七七八八！

半晌，他才重新開口：“這種功法，怕是品級已經在玄級以上。你如果能將它修煉至大成甚至圓滿，恐怕我也很難在不真元化形的情況下硬接下來。恐怕，你和林振海交手時，這功法會成爲決定勝負的關鍵！”

陳楓深有同感，不過聽到“決定勝負的關鍵”，他不禁心裡一動，忍不住問道：“趙教官，何爲武罡？”

“武罡？你怎會問到這個？”趙巖奇怪地道。

“這……我新近聽到有人談論這個，有點好奇。”陳楓一時猶豫，但終是沒有把在傳承之塔中的事說出來。

“原來這樣，不過‘武罡’此物，很難說清楚它是什麼。或許，最貼切的說法，它是指一種狀態。”趙巖倒沒懷疑，說道，“你應該聽過軒遠天的‘天罡正氣’罷？那便是一種武罡。在整個武院的弟子中，他是僅有兩位擁有‘武罡’的人之一。武罡非常罕有，只有天賦特別的人才有可能擁有。”

“狀態？”陳楓重複了一遍，不禁回憶起當時的感覺。

“沒錯，譬如軒遠天的‘天罡正氣’，能夠將他的對戰狀態，提升到一種‘唯我獨尊’的境界。和他對戰時，面對天罡正氣，心志再堅毅的人，也很難保持穩定的發揮，實力至少下降三成，大多數人在他面前，甚至連站也站不穩！”趙巖嘆道，“你可知道，他當年修爲纔到洗髓期，便已經穩壓當時仍沒從武院畢業的前天榜第一高手文縱玉一頭！”

“文縱玉？”陳楓還是頭一次聽說這名字。

“此事你遲早會知曉，現在告訴你也無妨。”趙巖臉色凝重起來，“文縱玉在接受軒遠天的戰約前，已經是化氣期的修爲，手中拿的，正是你現在擁有的坤元劍！”

“什麼！”陳楓大吃一驚，頓時想起了“乾元刀和坤元劍宿命中註定一戰”的說法。

“原本，文縱玉是前一屆弟子中天賦最高的，早已被武宗決定收入宗門之內，實力可想而知。”趙巖輕籲道，“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時剛剛悟通‘天罡正氣’的軒遠天，不過洗髓期的修爲，竟將文縱玉擊敗。本來勝負乃兵家常事，但哪知道那一戰之後，文縱玉竟然武心崩潰，被宗門認定再難突破，直接取消了他進入宗門的資格！”

“武心崩潰？！”陳楓越聽越震驚。

但凡在武道上有點進境的武者，都清楚“武心”對武者多麼重要。天賦可以不夠高，輔助可以不夠多，但是武心若不堅定，修爲便會停滯下來，永遠精進。

尤其是對於一位天榜頂尖的高手，武心更是重中之重，遠勝其它因素。

可是既然是天榜第一，那麼其武心應該極爲堅韌纔是，爲什麼竟然一戰之後，竟會武心崩毀？

“你該能猜得到，那正是‘天罡正氣’所帶來的後果！”趙巖眼中也不禁露出驚懼之色，“在他的天罡正氣面前，任何人都會自認邪魔，心志受損。軒遠天自悟透天罡正氣後，一共只動武三次，第一次就是對文縱玉，第二次是對駱執事，第三次是被同樣擁有有武罡的秦誅挑戰。”

“原來另一個擁有武罡的是他！”陳楓記起見過秦誅，但很快注意力轉移到了另一邊，“這三次中，軒遠天有輸過嗎？”

“除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都以對手動手前認負而終結。”趙巖苦笑道，“駱執事修爲已達後天境，是我現在的武道目標，修爲有多高你該能想像得到。但當時被軒遠天挑戰，駱執事只和他對峙半柱香，便認輸了。而秦誅更久點，和軒遠天對峙了一柱香，最後認負，從此再不提挑戰軒遠天之事。”

陳楓聽得瞠目結舌。

駱仲的實力，絕對比趙巖還要高，竟然也只能認輸！

“但你須明白，這兩戰並非真的動起手來，兩人一定會輸。”趙巖看他神情，便知他想什麼，“事實上駱執事有很大的機會贏下他，但是這必須冒上一個風險，那就是輸了之後，被對方天罡正氣影響武心，變成文縱玉那般下場。對他來說，這是沒必要冒的險，因此寧可認輸。而秦誅一戰，同樣如此。”

“秦誅師兄的武罡是什麼？”陳楓有點好奇。

“‘厲罡煞氣’，能讓他突破自身修爲限制，實力在短時間內能暫時地大幅提升，令他在短短几年內便衝到了天榜第三名。”趙巖解釋道，“他算是後起之秀，難免有點驕縱，所以當初才妄想挑戰軒遠天。對了，你怎會問起武罡的事？”

陳楓沉吟起來，終道：“我曾在枯木林中，進入過一種很奇怪的狀態。”說着把當時的情況一一說出。

若是在以前，他有這方面的疑惑，要問也只可能找駱仲或者聶罪，不會找趙巖。但經過昨天趙巖的推心置腹，他對這位教官有了些好感，索性乾脆問趙巖。

趙巖越聽越是動容，聽完之後，他倒吸一口冷氣，道：“確實是武罡！想不到你竟然連武罡也能領悟，看來你的天賦，確非凡品！”

任何功法武技之類的傳承，都可以通過學習來掌握，但唯有武罡，可說是可遇不可求！整個天雲武院弟子何其之多，但現在也僅僅只有兩人擁有武罡，便知道它是多麼珍貴。

趙巖做教官已經有幾年時間了，但手下卻從未教導過能夠領悟武罡的弟子，要是陳楓能夠成爲第一個，身爲教官的他，也是與有榮焉！

“但我現在仍沒法自由進入武罡的狀態中。”陳楓嘆道，“要是能在十天內情悟透此事，與林振海一戰肯定勝算大增！”

“你的武罡，似乎是在於純粹的戰力提升，倒是和秦誅有點相似。”趙巖卻道，“要悟透倒是未必沒有可能，你既是在枯木林中進入那狀態，那麼只要不斷在枯木林中修煉，必然會再次觸及那種武罡。”

“這恐怕不太現實。”陳楓卻搖了搖頭，把自己其後在枯木森中修煉、卻再沒進入過那種狀態的事說了一遍。

“若是如此，說明你的武罡並非是依賴於修煉地的特定環境屬性而生。”趙巖沉吟道，“和環境無關，那就只可能是受‘情況’激發的了。譬如，你方纔說當時自己被逼到了極限，和這或許有關。”

陳楓登時想起被黑甲劍士迫出武罡時的情景，確實同樣是被逼到了極限才達到。

“既然如此，那我倒是有一個行險的辦法，或許能助你領悟。”趙巖說到這裡，神情間竟然有些猶豫，但終是露出決然之色，“從今天開始，我爲你安排靈雷陣的修煉！”

“靈雷陣？”陳楓微微一怔。

“沒錯，玉牌中有對此修煉地的描述，乃是以靈氣引天雷所成的殺伐大陣。”趙巖沉聲道，“也是七大修煉地中，最爲危險的陣法！”

“但是……”陳楓想起了玉牌中對這陣法的描述，其中最後一句，乃是“慎選”二字，顯然是因爲此陣法比其它修煉地更爲危險。

“看來你記得玉牌中的提醒。”趙巖說道，“靈雷陣其實有一個不成文的限定，未入天榜者，不可以選擇靈雷陣。其中的原因，便在於此陣殺伐之性過重，實力稍弱，便易引來殺身之禍！”

“天榜？那我豈不是不能在那修煉？”陳楓當然不會忘了自己現在才地榜中段。

“這方面你不必擔心，我會爲你安排。但是……”趙巖凝視着他，“你要有足夠的心理準備，知道我爲什麼要讓你在那裡修煉！”

“我明白！”陳楓已然醒悟，“因爲那裡是最容易讓我進入極限狀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