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其羅睡覺前芝妮雅的回信就來了，郵件大意是再次警告安其羅不要對艾麗克有非分之想，然後警告如果安其羅對艾麗克出手了，那自己仍然會表態的。總之就是一點示弱和歉意都沒有。
當然，更沒有對安其羅沒向艾麗克告狀的感謝。
對此安其羅也不是很在意，畢竟自己沒損失什麼。
但歐爾佳表示這個芝妮雅可真是個心機婊，知道自己打不過就找打手，還做的很乾淨，沒留下什麼把柄……
安其羅對歐爾佳的批評依然很不在意，自己原本的暗夜小隊中也有心機婊……好吧這個說法太難聽了……也有那些很記仇很會陰人的人，但這種人通常在隊伍中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比如……在與幽藍戰鬥的時候佈下一個超級大陷阱，把幽藍都陰得沒脾氣，讓專門負責制定作戰計劃的參謀都自愧不如。
應該說，性格不分好壞，只看有沒有用對地方。
但不能否認，芝妮雅這次顯然沒用對地方。
不過安其羅表示自己還是很寬容的——也有自己太忙的原因——只要她別再來一次，那自己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畢竟艾麗克的朋友不多。
在他睡覺的前一刻，伊麗娜非常會挑時間的發來了通訊請求。
“什麼事？”安其羅接了通訊，他用餘光瞟到雖然艾麗克已經躺下，但耳朵可是支棱着的。
“你覺得怎麼樣？”伊麗娜莫名其妙的就來了這麼一句。
“什麼怎麼樣？”
“我是說那三個人的實力啦。”
“哦，挺有兩下子，怎麼了？”
挺有兩下子……伊麗娜承認自己被這句話給噎着了。
但她仍需要接着念稿子：“嘛，你看到了吧？我們這個團隊的實力。要是我們願意的話，隨時都能招來這些四年級生。”
聽着伊麗娜強行撐場面的話，安其羅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還是想拉自己入夥啊……
不得不說，這個方法真的挺蠢的……
而且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是個幌子好吧，哪有打人家一頓以展示自己力量然後拉人家入夥的？
你果然還是想把這次事件的報復本質掩蓋過去吧？
安其羅一點都沒掩飾，把這段話放開了讓艾麗克聽。
雖然艾麗克仍在牀上躺的平平的一動不動，但安其羅知道她聽得很仔細。
安其羅的拒絕也一如既往的很簡短：“不必了，謝謝”然後就掛了通訊，接着又開始自言自語，其實是說給艾麗克聽的：“這個賽安麗塔真夠天真的，以爲這樣就能拉我加入？”
至於她聽進去多少，安其羅不知道。
明天還有課，趕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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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他和芝妮雅掩飾的好還是艾麗克覺察力低下，總之她在第二天和芝妮雅相處了一早上後不僅什麼都沒有察覺，中午的時候還跑來和安其羅分析昨天他的戰鬥視頻。
在戰鬥前期，艾麗克還分析的有模有樣的，畢竟那時只是些基礎動作的再排列而已；但到了後期艾麗克就開始結巴了，一副有話要說但又說不出口的難受樣，安其羅就知道自己應該找專業人士去分析了。
放着畢昂德這麼好的資源不用就浪費了。
於是今天放學後，兩人都暫時沒有做任務，艾麗克找橘子頭的麻煩去了——雖然安其羅一再表示不必這樣——安其羅則趁機去了趟畢昂德的宿舍。
他宿舍還是那樣，黑咕隆咚，各種奇怪的氣味嗆人到辣眼睛，只有他的御座周圍有點亮光，還有一大堆破爛。
他還是那樣子，頭型很亂，戴着眼鏡，臉上是禮儀微笑，軍服皺巴巴，“中午好。”依舊沒搞清楚現在是幾點。
趁着安其羅給他發送作戰視頻的時間裡，畢昂德的嘴不肯閒着，開口就是安其羅聽不懂的詞：“咱們來思考個很有趣的問題：你知道本體真和認知真的區別嗎？”
說起來畢昂德這個人果然還是相當有趣的，雖然每次的問題都很讓人摸不着頭腦，但那些問題都很不同尋常，讓人很想思考下去，很想知道答案是什麼。
縱使安其羅願意去思考，但他也只能表示：“？”
畢昂德解釋：“這麼說吧，你認識到的真，就一定是真的嗎？”
安其羅：“？？”
畢昂德繼續解釋：“那我這麼說：你以爲你以爲的就是你以爲的嗎？”
安其羅：“？？？”
“嗯……這可就麻煩了啊，我這麼說你都聽不懂……”畢昂德做爲難狀。
安其羅：“明明是你是說的不夠明白好麼。”
“這還不夠明白！……那好吧，我這麼說：虛擬現實。”
安其羅恍然大悟。
“雖然這已經是一個老到不能再老的有趣假設了，但我還是忍不住要拿出來說。”畢昂德說道，“假設從你有意識開始，你就穿着全套虛擬現實裝置，那你如何分辨你所處的到底是虛擬世界還是現實世界？”
安其羅立即答道：“現實世界沒有BUG。”
畢昂德：“……”
安其羅看着畢昂德認真的臉，突然驚悚了：“你是說……現實世界也會出BUG？！”
“額……咱們先不討論現實世界有沒有BUG這個問題。”畢昂德努力把思考拉上正軌，“關鍵是，就算虛擬世界中出現了被你看到的BUG，但你一直是認爲你生活的世界是真實世界的，在看到BUG的時候，你肯定會先感嘆這是一個奇觀，然後去懷疑現有的科學體系是否正確，而不是去懷疑自己是否被騙了，被困於虛擬世界中，不是麼？”
“呃……應該是。”
“好，那咱們再說認知真和本體真。衆所周知，我們認識世界的方式是通過各類感覺器官來認識的，感覺器官再把認知到的東西以電信號的形式傳進大腦，大腦處理後供我們的意識認知，對不對？那麼問題就來了：你怎麼能保證你認知到的真就一定是本體的真？”
“什麼意思……”
“你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處於虛擬現實中？你怎麼知道你認知到的東西是虛擬現實傳遞給你的信號？”
“這個……其實……我證明不了？”安其羅自己推導出了這個自己都不太信的結論。
“很好，這麼一來又會出現無數的問題。”畢昂德對自己的引導很滿意，“就算你能證明你真的處於現實世界中，在這個你和幽藍交戰的世界中……你明白，幽藍戰機的行動應該是有規律的，這個規律被稱爲‘本體真’，你的目標是就是去找出這個‘本體真’，對不對？你現在認識到的，被稱爲‘認知真’。你或許不止一次認爲，你找到了‘本體真’，但現在呢？其實你並沒有真正掌握幽藍的行動規律，不是嗎？”
“對，不過我知道我的情況，所以呢？”
“那麼你覺得你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到達‘本體真’呢？”
“呃……我甚至覺得，以一顆人類的大腦，我到不了那個‘本體真’。”
“很好，把你的經歷同理到人類所有的認知活動上去。”
起初安其羅不以爲意，但只要稍加思考，就會發現一個死局：
以科學的發展來說，人類總是在推翻一條又一條被看做是堅不可摧的公理的前提下發展的，這期間的所有科學知識，全都是“認知真”。
那麼，以人類的大腦，能達到“本體真”嗎？
如果人類不能，那些十級文明的個體，他們的思考器官應該已經發展到了極致，他們能達到“本體真”嗎？
自己不能回答“可以”，因爲人類每次認爲自己觸及真理後乾的蠢事都是最好的反例。
如果連發展到極致的思考器官都不能，那……那這個無法被觸及的“本體真”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安其羅的思考歷程全體現在臉上，全看在眼裡的畢昂德微微一笑，又拋出一問：“你甚至想問……‘本體真’存不存在，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