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衆人見此，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青山的厲害可是印在了每一個盜賊的心中，但此刻，卻被一個二十不到的少年打敗，這着實讓他們很不能接受。

“我不是在做夢吧？大當家竟然敗了？”一個站在遠處的盜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伸手狠狠的捏了一把同伴的肩膀，喃喃的說道。

“似乎不是做夢，大當家真的敗了。”被捏的那位盜賊，竟然也沒多少察覺，震撼的說道。

天空中的玉鐲此時光華收斂，落在禹巖的手中，與普通的玉鐲沒有什麼差別，顏色淡青，入手溫涼。

禹巖深深地吸了口氣，再緩緩的吐了出來。他沒有想到，這玉鐲，竟然有如此厲害。不僅破解了青山的魔紅刀，還把他重創。

重新帶好鐲子，禹巖朝青山走去。

望着在亂石中微微抽搐的身體，禹巖表情淡漠，他看着臉色慘白，滿身狼狽的青山，緩緩道：“你輸了！”

此時的青山，內腑已經被玉鐲強大的一擊震得粉碎，慘白的臉色極爲恐怖，像似一隻殭屍，呼吸也開始漸漸減弱，到了燈枯油盡的地步。

“呵呵，沒想到，沒想到啊！想我青山闖蕩至今，什麼風浪沒有見過，卻敗在你一個娃娃手裡，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虛弱的聲音，從青山的嘴裡緩緩傳出，他的臉上帶着自嘲，慘淡一笑。

禹巖沒有答話，淡漠的看着青山，不因爲青山此時的狼狽而憐憫。

笑罷，青山終於壓抑不住體內的傷勢，仰天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癱倒在地上，但眼睛卻是盯着一個方向，手指頭輕微的顫動兩下，便失去了生機。

“大當家！”

幾位隊長大吼一聲，都極快的從戰場邊緣奔了過來，一個個抱着青山的屍體，失聲痛哭。

其他盜賊也是圍在了青山的屍體旁邊，靜靜的站着，人人沉默。

“去，去把少爺的屍體搬過來。”抱着青山屍體的那位隊長對身旁的盜賊說道。

邊上的幾個盜賊立刻領命，把莫震的屍體擡了過來，輕輕的放在了青山的屍體旁邊，整個過程，都是安安靜靜，沒有一人說話。

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兒子就在身邊，青山僵硬慘白的臉上竟然變得柔和，像似露出了微笑。

盜賊們把青山和莫震的屍體整齊的放在了亂石堆上，然後，他們都紅着眼睛站起來，悲憤的看着禹巖，拔出了掛在腰間的長刀。

見幾位隊長如此，其他盜賊也是把手中的鋼刀緊握，刀尖對着禹巖，臉上佈滿仇恨。現在，他們的臉上都沒有驚恐，也沒有害怕，沒有一個人退縮，青山的死，似乎給了他們極大的力量。

“我不想殺你們！”見他們如此，禹巖擡起頭冷冷的說道。

“我知道，我們全部一起上也殺不了你。但是，我們即便是死，也要爲當家的報仇。否則，有何臉面苟活於

世。”最先拔刀的隊長，陰沉着臉，堅定的看着禹巖說道。他雙眼通紅，真摯的感情流露。

“對，即便是死，也要爲當家的報仇。”突然，沉默的盜賊羣，爆發出一陣響亮的呼喊聲。

禹巖眉頭微皺，掃視了一眼這些盜賊。現在的他們與剛纔怕得要死的模樣完全不一樣，死，現在在他們的心裡不過就是一個詞而已。

“既然如此，那你們就上吧！”禹巖右手一翻，烏黑的匕首出現在自己的手裡，說道。

“殺！”

帶頭的隊長大喝一聲，舉刀就朝禹巖攻擊而來。

但是他太弱了，姿勢還保持着，生命就已經流逝。

倒下一個，其他人又跟了上來。

倒下兩個，又有人填補他們的空缺。

屍體在禹巖的周圍越聚越多，但是沒有一個人退縮，他們都抱着視死如歸的心態，毫無畏懼的向前衝。

十分鐘後，山上所有的盜賊全部都喪命在這個地方，屍體在禹巖的周圍堆了厚厚的一層，足有半米多高。他們的鮮血從脖子上流出來，把身下他們生活了十多年的土地染成了紅褐色。

誰說壞人沒有情義？他們，就是最好的證明！

禹巖望着這些一個個安詳的屍體，臉上沒有表情，也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初次出門，心智還沒有成熟，就面臨了今天這樣的殺劫，三百多盜賊，無一生還。

此時，太陽已經快要落山，夕陽的餘暉灑在這片山丘上，給這些屍體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輝，爲他們人性的偉大而讚美。

他們身前或許做了許多錯事，但是，在生命結束的那一刻，他們卻爲了那份情誼，甘願拋頭顱，灑熱血。他們原本可以不用死，但是他們卻選擇死了。這樣的死，只會讓他們更偉大。

禹巖看着漸漸落下的餘暉，沉寂半響，忽然間緩過神來，朝着這些屍體扔了一把火，便朝山下走去。火苗剛接觸他們的屍體，便噼噼啪啪的燃燒起來，火勢越演越烈，騰起的火焰有一丈多高。

這樣的景象若從高處看，便可發現，一個孤獨清瘦的少年，正一步步的朝山下走去，步伐堅定而沉穩，在他的身後，熊熊火光沖天，照亮了他的脊樑，照亮了他下山的路。

這一天，在臨水城的人只覺得夕陽特別的美，整個天空低垂下來，都被染成了火紅色。很多人都爭先出來，站在大街上，樓臺上，觀看着前所未有的美麗景象。只有目力極好的幾個人，才知道，那是獸山外圍，燃起了一場大火。

在禹巖走後不久，在山下圍追堵截禹巖的盜賊見山上燃起了熊熊大火，都立刻驚慌的跑上來，卻發現，曾經的一切都變成了一片焦炭，所有的同伴都已經喪生了。

有一個年輕人，站在這些盜賊的最前端，他哭了半響，抹了一把眼裡未乾的眼淚，聲音沙啞的說道：“我們走！”

至此，

三秋寨最後一批盜賊算是留存了下來，而他們的究竟將去什麼地方，沒有人知道，直到很多年以後，人們才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屹立在獸山外圍十多年的三秋寨，自從端掉自己的對手後，就一直霸佔着獸山外圍的地盤。今天，這隻盤踞的猛虎，在這個大陸上，除名！

夜幕降臨，獸山外圍的某個樹林之中，禹巖燃起了一堆篝火，他坐在火堆旁邊，眼睛注視着手裡不斷翻滾的一隻野兔。尋猴兒站在他的身邊，也是饒有模樣的兩手搓來搓去，口水直流，緊緊的盯着禹巖手裡的好東西。

不一會兒，一陣香噴噴的氣味傳來，禹巖趕緊把調料拿出來灑在上邊，再次翻滾幾下，就把烤兔子從火堆上撤了下來，故意從尋猴兒的眼前一晃而過，然後放在自己的身後，笑嘻嘻的看着它，問道：“尋猴兒，你不是吃素的嗎？怎麼也要吃肉？”

對此，尋猴兒頗爲不服，揚起自己枯瘦如柴的手臂，吱吱的叫道，那意思像是再說，“我要是不吃肉，怎麼可能長得壯實？”

禹巖哈哈一笑，把野兔從身後拿了出來，把最肥美的野兔腿撕給了尋猴兒，尋猴兒毫不客氣，結果禹巖手中的野兔腿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夜晚，繁星點點，禹巖躺在草地上，尋猴兒已經在他的身邊睡得歡呼，小小的呼嚕聲傳進禹巖的耳朵。

今天發生的事情還在他的腦海中徘徊，畢竟，這樣的事情對禹巖來說，是不容易忘卻的。

“老師，你說壞人就真的該殺嗎？”禹巖望着樹枝縫隙中投過來的光芒，淡淡的問道。

“唉！”

奉老輕嘆一聲，戒指上紅光一閃，他飄忽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樹林之中，虛幻的身子陪着禹巖，坐在草地上，輕聲說道：“我知道，今天那些盜賊最後的選擇給你的觸動很大。但有些時候，我們必須硬起心腸，才能避免犯一些大錯。”

“是嗎？他們雖然對別人兇惡狠毒，但對自己兄弟、同伴卻又願意無私的付出，這樣的人，算是壞人嗎？每個人的生活都有各自的一個小團體，比如禹家，比如張家、王家。他們對我們可能是想盡辦法，霸佔我們的產業，發展他們的勢力，但是他們對自己人卻又願意去付出更多的照顧，他們能算壞人嗎？”

“禹巖，你不要進入判斷的誤區。一個人的好壞確實很難判定，因爲每一個人的行動，都有他自己認爲應該這樣做的理由。但這不應該成爲我們的藉口，一件事情的結果，在大衆的心中肯定有一個是非標準。符合大衆利益的，便是好的。侵害大衆利益的，便是壞的。僅此而已。”奉老緩緩的說道。

“便拿你最近發生的這件事情來看吧；若是你單單是爲了給柳四報仇，即便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最終的結果來說，你殘害了太多無辜；但若是以更大的眼光來看，以他們對所有人造成的傷害和即將造成的傷害來看，你這樣的做法便是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