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天狼的沉默持續了很久，甚至眼眸當中，還閃過一絲怒意。

不過一旁的魏玖卻很清楚，他所憤怒的，絕不是阡陌。大抵是遷怒於這扎心的命運吧，被所在意之人遺忘和忽視，這種感覺該是多麼的痛苦，這一點魏玖自然也明白。

當初有多麼在意、對那段記憶有多麼的銘記於心，現如今就會有多麼的痛苦。

魏玖明白，卻不代表阡陌也能想的通透，在她看來，武天狼的沉默就只是沉默。原本心高氣傲的她就不願意低頭，現如今更是被武天狼這番態度激怒，心底自然是更加的無法接受。

“好，既然你們非要逼死刑命。那好，我阡陌就此，一命換一命！”阡陌冷聲說道。

這話一出口，四周的幾人都是意識到不妙，只是很可惜，根本就來不及阻止。她的修爲直接迸發出來，沿着經脈，一點一點的衝擊着她的身體，整個人都如同一隻破了的皮球一般。

“不，阡陌...不...你怎麼會那麼傻，怎麼會那麼傻！”刑命的目光顫抖着，痛苦的呢喃道。

但就算刑命再怎麼想要抓住阡陌，但必究是回天乏術，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一點一點從眼前消散罷了。不過阡陌的修爲不低，待氣息墮落到最微弱的時候，也終於停留了下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迴光返照，過了這個時間，她就會死，就算是神靈也不例外。

武天狼的神色有些冰冷，內心更是跌入萬丈深淵，不知道如何爲自己做辯。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從阡陌出現、求情的那一刻起，他就決定放刑命離開，又怎麼會想要傷害阡陌呢？

但這一切，錯不在他，錯，亦在他。

那麼緊張的局勢之下，他又怎麼能分身呢？又怎麼能回憶過去的故事呢？大抵也就是因爲那一瞬間的分神，讓阡陌誤以爲他動了殺機，纔會落得如此下場吧。

刑命是生是死，他不在乎。但是阡陌，卻和他有着很深的淵源，至少在他的心底，是這樣的。

目光當中閃過一絲歉意，他想要和阡陌道歉，但那種深埋在骨子裡的狼性，卻讓他有些大男子主義起來。目光蕩了蕩，而後冷聲說道，“值得嗎？”

阡陌一愣，倒是也沒有想到，武天狼會突然這麼說。她倔強的笑了笑，有些留戀的看着刑命，氣若游絲的呢喃道，“值得...這個男人爲了我，已經承受了太多的苦痛。這一回，不管付出什麼，都值得！”

阡陌的話說的很輕，但是卻極爲堅定，容不得任何的質疑。

武天狼微微一呆，這個女孩，大抵還是當初自己認識的那個女孩。一樣的執着、一樣的堅定，明明就那麼弱小，但卻總能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挑起龐大的責任。

儘管她很任性，儘管她熱衷於胡鬧，但也就是因爲她的這種氣質，才讓武天狼和刑命這兩個強大的男人，都如此在意於他。

“不...這不是真的，阡陌你醒一醒...醒一醒，不要就這麼離開我！”刑命焦急的呼喊到。

“傻瓜，我要走了，以後就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阡陌用盡僅存的力氣說着，“我離開以後，你要代替我活下去...最後的最後，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告訴我...告訴我我一直都沒有聽到的答案！”

“愛過！值得！”還不等阡陌問出來，刑命已然堅定的說道。

是啊，刑命是如此的喜歡阡陌，以至於此刻，阡陌想問什麼他都能準確的猜到。大概這就是一種厚愛吧，無言的厚愛，刑命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和了解着阡陌。

一旁的武天狼卻是不由得嘆了口氣，這一點，他是自愧不如的。

雖然他的內心有些嫉妒刑命，但是仔細一想，人家刑命爲了阡陌付出了多少。但是他自己呢？闊別重逢本是大喜，但兩人才剛一見面，卻也因爲他，害的阡陌直接喪命。

比起刑命，他帶給阡陌的，竟然只是痛苦和絕望。

刑命的話落入阡陌的耳中，阡陌的眼裡閃過一絲釋然，神色也是自然而然的放鬆了很多。霎時，她的身體竟然慢慢的化作七色的花朵，在空氣中慢慢飄散開來，直到徹底的煙消雲散。

一介神靈中的強者，一個傾國傾城的紅顏，也是自此徹底隕落。

......

“阡陌，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可以去找你...等我，先爲你報仇！”刑命低聲的呢喃起來。

這番語氣落入魏玖耳中，卻是讓他震了震，這樣的語氣他極爲熟悉。那是一種全部信仰和希望，一瞬之間都隨之破碎的冷漠，從這一刻開始，沒有什麼能夠讓他牽掛和畏懼的。

而這也就代表着，他們和刑命之間的戰鬥，已經是無法避免的。

這一切，最大的失誤就發生在武天狼身上。如果他沒有遲疑，直接答應阡陌的請求，那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但另一方面，這能怪武天狼嗎？顯然也不能。在那種情況下，基本都很難避免被情緒所左右，就算是神靈也一樣不可能完全剋制的住，有所遲疑也是再所難免的。

更何況就算真的是武天狼做錯了，魏玖也無法責怪於他，畢竟武天狼纔是他的夥伴，阡陌和刑命並不是。

......

很快，魏玖所預想的最壞局面也出現了。

放棄了所有希望和求生欲，他已經沒有在怕的，直接向着武天狼撲了過去。速度極快，就算以魏玖的實力，都不免的被嚇了一跳，僅僅是兩個呼吸的時間，他的成長實在是恐怖了一點。

“你們，都該爲阡陌陪葬！”冰冷的聲音從刑命嘴裡傳來，“刑天破！”

話音落下，只見刑命的身體在空中猛然加速，手裡的短刃也是直接變成了長刀。他正在以一種超乎肉眼的速度向武天狼砍去，巨大的衝擊力，震得武天狼倒退兩步。

這還沒有完，武天狼剛一震飛，但很快就感覺刑命的攻擊再一次襲來。

果然，他的感覺沒錯，下一秒就被長刀劃中。雖然只是擦着皮肉劃過，但依舊還是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傷口，鮮血直接順着傷口流淌而出，小一會兒的功夫就侵蝕了他的衣物。

僅僅是一招，一招的功夫，就讓武天狼感覺到恐懼。

這還是剛纔那個被他壓制的刑命嗎？他所使用的法訣，爲何會如此強大，這種恐怖的力量，根本就不屬於他。

刑天破？魏玖的心頭也暗自記下了這三個字，他和武天狼所想的一樣。這個法訣實在是他恐怖了一點，根本就不是刑命這個普通的神靈可以掌握的，而就算是神尊，都不配擁有這樣恐怖的力量。

要知道，刑命起初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神靈，而武天狼呢？那可是能堪比神尊的存在。

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個功法，可以讓神靈擁有戰勝神尊的力量，那豈不是極爲逆天？但事實上，這是不可能的，就算再怎麼神奇的功法，都不可能擁有這麼逆天的力量。

一道傷口之後，武天狼也意識到不敵，連忙後退。

只是很可惜，刑命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就算武天狼在退，卻也終究沒能離開他的攻擊範圍。霎時，又是一道巨大的傷口在武天狼的身前浮現而起，這一下只怕足以傷及經脈。

反觀一旁的刑命，那叫一個越戰越勇，小一會兒就完全取得上風。

“接下來，你該償命了！”刑命冷喝一聲，長刀直接向着武天狼的丹田刺去。

長刀輕微顫抖了一下，一股破空的呼嘯聲席捲而來，整個空間都震盪起來。他的速度極快，讓武天狼避無可避、他的力量極強，讓武天狼完全沒有力量阻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刀尖在他眼裡放大。

眼看着，武天狼已然陷入絕境，似乎下一秒就要死去，但實則一切又哪有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說時遲那時快，刀尖距離武天狼還有半米不到的時候，一道強大的氣息突然襲來，震得刑命和武天狼各自後退數步。

待兩人再擡頭看去，他們的身前站着一個人。那是一個英俊的少年，白色的長髮在風中輕輕飄蕩着，看上去似乎有着沉重的故事。

這個人自然是魏玖無疑，武天狼可以受傷，但是絕不可以死。不管怎麼說，武天狼都是他的夥伴、他的僕從，他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危害到他的性命。

“我說，得饒人處且饒人，不如就此停手吧！”魏玖冷冷的說道。

刑命一震，這才仔細打量起魏玖，心底卻是不免得一震。

一開始他只覺得武天狼很強大，所以才用出最強大殺招，企圖爲阡陌報仇。但現在魏玖纔剛一出手，他就知道自己錯了，真正強大的根本就不是武天狼，而是這個一直都未發一言的少年。

總是掛着人畜無害的少年，此時的氣息竟然如此強大，甚至遠遠超過當年的弓琴神尊。

但刑命會就此放棄嗎？不會！不只是不願意放棄，更是不能放棄，阡陌已死，報仇雪恨是他最後的信仰和追求。

“停手？你們讓我停手？阡陌死前，你們又爲何不肯停手？”刑命三分憤恨、七分悲傷的說道，“不好意思，現在已經停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