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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席情人深夜來 - 正文_第一百二十章 想我了嗎【10日二更】字體大小: A+
     

    穆錫海老糊塗,他兩個兒子卻極其精明,我拴住一個都很難,哪來的手段和城府同時駕馭兩個,只是我看穆津霖對我似乎並不存在晚輩對長輩的敬重,他對齊良莠和沈碧成並不像對我這樣隨便和下流,即使有周逸辭這層關係,他也許別有目的,可也沒有女人會捨得拒絕這樣優秀男人的靠近。

    但其實我本身沒有冒出勾引穆津霖的企圖,我所有心思都在周逸辭身上,搞定他真的太難,我幾乎賭上自己性命拿到遺產,我依然覺得和他有很大差距,這份差距讓我焦躁迷茫,不知該怎樣填補。

    所以對待穆津霖我一直都在底線內死守,是褚慧嫺的警告忽然提醒了我,他何嘗不是我另外一條退路。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我想要推毀周逸辭的城牆,但如果推不倒呢,我總要有其他的路供我走。

    我沒再和大太太爭辯下去,我趁她不備奪過手中的靈牌,放回香爐後,推着輪椅將她送出靈堂,她仍舊在警告我,豁出她一條老命威脅讓我安分守己,不要招惹她兒子,我始終沉默讓她罵,傭人等候在樓梯口,見我把她推出來,立刻迎上前接手,我招呼男丁擡大太太上樓,她身影消失在二樓轉彎處,義憤填膺罵我的聲音也隨着門關合住戛然而止,我站在原地十分輕蔑笑了聲,轉身走回靈堂。

    靈堂窗子朝西,風冷潮溼,一絲陽光都沒有,從我的角度看過去,穆錫海那張臉顯得十分猙獰,我心裡一顫,又朝裡頭走了幾步,他又恢復了一面柔和。

    我蹲下撿地上的陶瓷碎片,一枚細渣也沒有遺漏,手背上的燙傷起了泡,我顧不得這些,將地面收拾乾淨後,我重新跪在蒲團上,盯着穆錫海那張臉,“老爺死了也不得清靜,看您娶的這一屋子女人,沒有一張像人的臉孔,演戲倒是一把手,哪個都能捧回一座國際獎盃來。”

    我說完嗤笑,“他們都說老爺糊塗,把大把家財捧給一個外人,我既不像大太太和您相濡以沫四十年,又不像齊良莠美貌過人有討好您的手段,更不像惜蓉和沈碧成,爲您生下兒子,我肚子裡的是男是女還不知道,要是個女兒您可虧了。”

    我一邊摸着肚子一邊將目光落在香爐內緩慢燃燒的三炷香上,“可老爺爲什麼給我這麼多,我清楚,您更清楚。津霖和逸辭旗鼓相當,他們失去這份遺產的助力,誰也不會豁出去和對方殺個你死我活,財富和權勢籌碼持平,手段和城府也彼此制衡,短時間內只能各自防守。等到年常日久,他們開始鬥了,我灑出這把錢,做箇中間靶子,只要能爲您保住兩個兒子,您纔不會擔心我怎樣。”

    我說着忍不住笑,笑得越來越大聲,“老爺糊塗是真糊塗,精明也真精明,可您看錯我了,我不是沈碧成,我對您根本沒有半點真心,這筆錢阿。”

    我從蒲團上站起來,一步步走向那張遺像,我伸出手指,戳在冰涼的玻璃框架上,一點點滑落,從他眉心到鼻樑,最後定格在他微微揚起的脣上。

    “這筆錢是我好不容易算計來的籌碼,它得來不易,我怎麼捨得當靶子,我會用它控制周逸辭,我得找個好男人啊,不然我孩子怎麼辦,您把我喂饞了,老百姓日子我不想過了。我一個女人最後還是要依靠男人,他既然貪婪,我就用錢釣着,您給我的資本足夠我打敗他身邊的鶯鶯燕燕。吃水不忘挖井人,我會感激老爺的,清明爲您上香燒紙誦經祭拜,逢年過節給您供奉東西。您千萬別恨我,是您貪戀美色,自掘墳墓。”

    我將手從玻璃上抽回,“等我死了,我會當面去給老爺賠罪,您再容我幾十年吧。”

    我面帶笑容,我知道一張相片不會給我任何迴應,不管他笑得如何慈眉善目。

    其實穆錫海就是一隻虎豹,一隻爲窩裡反付出代價的獸中王,他在外人眼中那般兇猛強壯,威風凜凜,可似乎極少有一隻豹子下場好,逃得過獵人的算計和捕殺。

    我看了相片中的他許久,眼前忽然掠過他對我好的那些事。

    我這輩子就過了一次生日,是穆錫海給我的。

    比別人過一百次都風光。

    他給我最奢華的珠寶,最漂亮的衣裳,雖然他打了我一巴掌,當時恨得差點掐死我,可我感覺得到,他對我的疼愛小心翼翼,濱城那麼多女人都討

    好他,唯獨他討好我,我只要笑一下,他就會高興很久。

    我想着想着臉上忽然溼了,眼前是一片霧氣,看什麼都模糊,又酸又疼。

    我伸手抹了一把,可那些潮溼的水痕彷彿怎麼都抹不乾淨,我抹去一些,便迅速涌出更多,我凝望穆錫海的遺像艱難擠出笑容,笑到最後累得沒有一絲力氣,我終於有些扛不住,捂着臉蹲在地上悶聲痛哭。

    琪琪說她特別痛恨有心計的女人,她說那樣的女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算計來算計去,誰能保證最後不把自己算計進去呢。

    還是慈悲最好,再黑暗的東西,也捨不得傷害一個純粹的人。

    琪琪說話做事總是風風火火,其實她腦子很簡單,她沒有害人心,也沒有防人心,我在她身邊跟她一起拼,想要混出人樣過點好日子,她不曾發現把歹毒深埋在骨子裡的程歡這麼可怕,她自始至終都是那個連笑容都很善良溫暖的姑娘,不管命運與社會給予她多大的悲慘與不公。

    負盡千重罪,練就不死心。

    可我不知何時變得面目全非,狼藉不堪。

    從遇上週逸辭開始吧。

    我走偏了一條路。

    我嚐到愛情的甜頭,嚐到金錢的甜頭,嚐到擺脫貧窮而低賤的身份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

    一念之差,我毀掉了自己維持二十年的仁慈,毀掉了這個家族,毀掉了齊良莠。

    甚至,我毀掉了對我很好的穆錫海。

    如果我安分守己做他的三太太,不再貪圖幻想和周逸辭擁有未來,我拋棄從前所有我割捨不下的東西,死心塌地跟着他,他不會虧待我,他會對我很好,捧在掌心裡,愛若珍寶,有求必應。

    人總是不知足,已經得到那麼多,還想要全部。

    我討厭他蒼老的臉孔,討厭他粉碎了我和周逸辭之間的可能,討厭這個宅子的一切。

    從最開始他便被定義爲毀掉我愛情美夢的仇人。

    可現在他不存在了,他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不會站在我面前喊我程歡,不會笑着問我喜歡嗎,不會用他掌紋粗糙的手握住我,不會眉眼含笑說他老了,我還這樣年輕。

    宅子裡每個人的面具都被狠狠撕扯下來,露出真實的,醜陋的,猙獰的面目。

    他藏匿在遺像裡,靜默注視這一切,他恨透了我。

    他像是在問我,程歡,做了贏家,快樂嗎。

    我想要的那麼那麼多,我貪圖的那麼那麼深。

    可一隻手又能握住多少沙塵。

    我終究要捨去一些,才能保住更多。

    我緩慢擡起埋在手心的臉,空氣內的焚香味越來越濃烈,我眼前大霧瀰漫,水汽沼沼。

    一整個下午我都在靈堂裡唸經、文,晚飯時曹媽來叫我,我沒什麼胃口吃,她說大家都在等,沒有人敢擅自動筷,這是穆錫海活着時候留下的規矩,他和大太太不入席,其他人不允許吃東西,不過大太太爲了避諱齊良莠,很少下來一起吃,現在穆錫海把家裡的一切權利交給我,我便代替了大太太的位置,這是喪事後第一次正兒八經的用餐,我不去不合適。

    曹媽扶着我走到餐廳,我在原先穆錫海的位置坐下,除了大太太所有人都在,可心坐在沈碧成旁邊,穆津霖和周逸辭脫下穿了一週的黑衣,各自穿了一件淺藍色和銀灰色的襯衫,氣氛緩和了許多,不再那麼死氣沉沉令人窒息。

    穆津霖看了看我略微泛紅的眼睛,他夾了一口青菜到我碗裡,我原本正拿着湯匙喝粥,瓷碟內忽然多出的食物讓我一怔,可心和沈碧成也恰好看到,她們同樣目光一閃,臉上的表情諱莫如深。

    “哭了嗎。”

    他若無其事問我,全然不在意剛纔的舉動惹來多大猜疑,我把瓷碟推開,只捧着粥碗,“沒哭。”

    穆津霖聽我辯解笑出來,“哭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沒有哭那你是得了紅眼病嗎。”

    我用勺子耐心颳着碗邊的米粒,“說的好像你眼睛不紅。”

    他透過瓷碗照了照自己的臉,“我沒有睡好。”

    可心悶頭不語吃菜,不過她很機靈,眼睛時不時瞟一下,揣測穆津霖的語氣和我的表情。周逸辭全程在擇魚肉,吃得不亦樂乎

    ,胃口似乎很好,那一條清蒸桂魚在他靈巧的筷子尖兒下很快所剩無幾。

    我喝完粥招呼曹媽給我盛湯,她正在廚房切水果,聽到我吩咐剛要放下刀出來,穆津霖卻出乎意料將我手中的碗奪過去,探身幫我盛了兩勺,他放在我面前的托盤上,“小心燙。”

    可心咀嚼的動作停頓,她下意識看了看旁邊的沈碧成,後者拿着筷子沒動,擡眸一秒,又迅速垂下,那碗湯我權衡再三最終也沒喝,我說了聲吃飽,讓他們慢慢享用,便起身上樓回房。

    穆津霖太反常了,我懷疑他是否打我手中籌碼的主意,在周逸辭對我冷冰冰的同時用溫情打動我,女人都很容易沉溺於一個男人的溫柔裡,尤其是在寂寞和無助的時刻。

    很明顯我現在就是,對於未來充滿惶恐與不確定,我沒有男人,沒有依靠,更沒有愛情和婚姻。

    一個女人最該擁有的東西我都沒有,但我卻手握着男人最渴望的東西,所以交換纔是我的最終目的。

    穆津霖的確精,我在關鍵時刻沒有爲周逸辭謀福祉,反而使手段控制了穆錫海一半遺產,很明顯我對周逸辭並不完全死心塌地,我想要做兩手準備,於是背叛了那段不倫不類失衡的包養關係。

    四成遺產,這份誘惑確實大,誰也難以抗拒銅臭的味道。

    我站在花灑下冷笑出來,怪不得世人窮盡一生都在做金錢的奴隸,錢的確是好東西,撕碎了那麼多紳士矜持的面容,再好的演員也演不出現實人對於金錢的扭曲追求下不惜廝殺喝血的激烈。

    溫熱的水噴灑澆注下來,燙紅了我皮膚,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彷彿快要燒死了,我洗完後從浴缸裡邁出來,隨手拿起搭在架上的浴巾,我一邊纏裹自己一邊推門出去,臥房昏暗的燈光下,站立一道人影,人影貼靠着牆壁,起初不那麼顯眼,融合於牀頭的雕花,重疊着看不真切,等到我拉上玻璃門,折射的橘色光線落在上面,他藏匿於剪影中的臉露出一半,我看清楚是誰後不由自主一抖。

    周逸辭怎麼會出現在我房中,一點徵兆都沒有,我還以爲他晚上會去公司加班。

    我下意識擡頭看掛在牆壁上的鐘表,時間顯示二十點五十三分,這個點保姆管家都沒睡,沈碧成和可心應該還在客廳活動,最主要是大太太,我和她幾乎撕破臉,她很有可能留心抓我的把柄。

    我雖然心慌,但周逸辭是個給人很大安全感的男人,他站在這裡,距離我幾米外的地方,不需要多說一句,就能安撫我的躁動和擔憂。

    他總能化險爲夷逆轉局勢,即便他用的全都是破釜沉舟的手段,可那不妨礙他成功,除了穆錫海遺囑這件事他失算了,他防備穆津霖,防備大太太,防備和莫雄狼狽爲奸的齊良莠,也動過對金律師下手的心思,唯獨沒考慮我,那樣溫和順從不爭不搶的我,卻成爲他最大的絆腳石。

    我看着周逸辭眼睛,他眼睛裡泛着波光,多情的,無情的,深情而薄情的,都蘊藏在其中。

    我分不清那光來自他,還是這屋子太過柔媚。

    他側顏逆着斑駁的光影,矮矮的迷離的檯燈,他目光下視,手指靈巧解着領帶。

    酒紅色的領帶像一條蛇,被他扯下後盤旋在地毯上,他朝我走過來,一步步很輕,似乎怕驚動了走廊上來來往往的傭人,隨着他靠近我,我慌得更深,我背貼着玻璃門,上面沾滿水汽,我問他幹什麼,他不理我,只是一味逼近。

    隨着我強烈的呼吸,胸腔不斷鼓動,原本就沒有纏裹好的浴巾從鎖骨下脫離,眨眼間完全墜落在地上,我驚慌失措彎腰去撿,可週逸辭比我更快,他飛快跨到我面前,直接按住手腕,我被他鉗制住完全動彈不得,除了扭動身體做不了任何事,我光潔的身體就這樣來不及遮掩什麼暴露在他眼前。

    我覺得現在的自己有些醜,肚子鼓鼓的,腰也變得粗了些,溼漉漉沒來得及整理的頭髮,皮膚被燙得一塊塊發紅,我害怕這樣不夠精緻的我讓他不喜歡,於是我咬牙狠狠掙脫他,手忙腳亂將浴巾撿起來意圖蓋住自己,他指尖穿入進來,用力一扯,浴巾再度被他挑飛,他手扣住我身體,滾燙掌心從後背緩慢滑落下來,他停頓在腰上,笑容中帶三分溫柔七分痞氣,“想我了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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