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號彈是從狼牙嶺腳下的少康國官軍的臨時營地中發出的,裡面駐紮有上千名少康國城防軍和百餘名巡捕衙門的捕快。
凌破浪進入兩康邊境地區,本來是主要任務是爲了偵察這一帶鐵面使者的活動情況,至於剷除那些由鐵面使者控制的山寨則是伺機行事。
但他進入到這一帶後,便聽說李天星以一己之力連拔三處鐵面使者控制的山寨,那些鐵面使者懼怕他來去如風,仿如鬼魅的身法,人人自危,竟紛紛離開自家的山寨聚到野豬林,準備聯手對付李天星的消息。
單憑一個人的力量居然能造成如此軒然大波,確實讓凌破浪感到十二分的驚訝,而那些鐵面使者離開自家山寨又給他提供了一個難得的剿匪機會,於是他緊急向巡捕衙門彙報情況,請求朝廷緊急抽調人馬協助他掃蕩羣賊。
少康國朝廷對他的請求也立刻作出了反應,迅速從附近地區調集了逾千名城防軍士兵和百餘名巡捕前來協助凌破浪剿匪。
這些人馬的到來對於清剿山賊土匪有很重要的作用。首先,李天星雖然憑一己之力能連續端掉三個山寨,但這是在那些鐵面使者猝不及防或者防備不嚴的情況下才做到的,就連他自己也發現被端掉的山寨一個比一個難對付,一次比一次費勁。
此外,他憑藉個人威懾力將那些山寨的山賊擊潰之後,遺留的問題卻不少,那些羣龍無首的山賊土匪流竄到附近地方作案,爲當地的治安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官軍介入後對掃蕩這些流寇也很有幫助。
按照當初李天星和凌破浪兵分兩路的約定,這些人馬也分成兩路,跟隨兩人進剿那些留守山寨的山賊。
雖然這些官家人馬只是少康國的二線力量,但相對那些缺乏頭領人物壓陣的烏合之衆,其戰鬥力還是強了不少,在兩名內勁達到後天第八重的少年武者的帶領下,他們迅速攻陷了由鐵面使者控制的四座山寨。
這些山寨中的一半屬於熊大山西線一系,加上被李天星和凌破浪之前端掉的四座山寨,本來實力最強的西線一系遭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創,最後熊大山在樑賓的慫恿下,終於忍不住帶着西線的人馬離開野豬林,返回狼牙嶺,準備單靠西線一系的力量解決問題。
得到消息的李天星和凌破浪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削弱對方的好機會,立刻帶領各自的人馬趕往狼牙嶺,伏擊這些熊大山一夥。
在真正的頭領戰中,普通軍隊的士兵只能充當炮灰,爲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李天星和凌破浪都把人馬留在了狼牙嶺腳下,然後自己上山對付熊大山一行人。
作爲官軍的大本營,臨時軍營中還設有神捕門的情報系統,那些在其他地方偵察山賊動向或者像樑賓那樣在山賊隊伍裡當臥底的神捕門門人都通過飛鴿傳書的方式,把蒐集到的信息傳遞過來。
現在臨時軍營發出緊急信息的信號彈,李天星和凌破浪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看來是野豬林方面的山賊終於有大動作了。
兩人都是一流的輕功身法,狼牙嶺上的山間小道雖然崎嶇不平,但對他們的影響卻相當有限,兩人一路狂奔,很快就回到了臨時軍營。
果然,他們剛進主營,一名軍官立刻上前向凌破浪報告,道:“小王爺,咱們剛剛接到消息,發現野豬林中十二名鐵面使者中,九人已經離開,帶着五百人的山賊隊伍朝南方去了,據說目的地是楊家莊。”
“什麼?楊家莊?”李天星身軀一震,心中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名軍官擾了擾頭皮,有點疑惑不解的道:“是的,據說有人向胡老大和鐵無二獻策,慫恿胡老大他們進攻楊家莊。楊家莊那裡並沒有我們的人,戰略價值也不高,在下也沒弄懂這些山賊爲何要進攻這麼一個地方。”
李天星倒抽一口涼氣,沉聲道:“他們是因爲我才進攻楊家莊的,那獻策的人肯定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那兩個紅巖寨的餘孽,他們是想用我在乎的人來威脅我就範。”
他轉過頭,對凌破浪拱手一禮,道:“凌兄弟,形勢緊迫,請恕我無法再跟你去清剿狼牙嶺的山賊,我現在就得趕回楊家莊,後會有期……”
說罷,他轉身就要往外走,凌破浪連忙上前,將他攔下,道:“李兄,楊家莊離這裡甚遠,你現在趕回去,恐怕是爲時已晚,胡老大他們人多勢衆,而且有備而來,你這樣跑回去和送羊入虎口有何區別……”
李天星淡淡一笑,用一種堅定不移的語氣道:“凌兄弟你就不用勸我了,我曾經對某人許諾會幫助她保護她,君子一言快馬一鞭,現在她有危險,不管是刀山火海,還是森羅地獄我也要闖一闖!”
“這……”凌破浪知道勸他不住,但他佩服李天星的勇氣和對承諾的執着,眼珠一轉,道:“李兄,小弟有一匹快馬名叫‘追風’,乃西域良種快馬,日行千里,快逾疾風,你就騎着它趕路吧,這樣應該能爲你節省一些時間,我和弟兄們稍後也會趕到那裡,在我們趕到之前,李兄一定要多多保重啊。”
對於凌破浪的好意,李天星雖然沒有說什麼感謝的話,只是向對方點頭示意,但其實此刻已將對方的恩情謹記於心,日後有機會定當加倍奉還……
目送李天星騎上“追風”一溜煙似的離開了臨時軍營,凌破浪對身旁的軍官道:“傳令下去,所有騎兵挾帶兩日口糧,立刻隨我趕往楊家莊,剩下的人由樑賓樑捕頭統領,立刻進攻野豬林,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將這些搞風搞雨的鐵面使者一網打盡!”
…………
深秋的大西北天氣異常乾燥,入秋兩個多月,兩康邊境地區才終於盼來了一場秋雨。
惆悵的秋雨飄落在延綿數百里的山區,飄落在楊家莊楊家大院的前院,沖洗着前院地面上流淌着的鮮血。
此時在前院的地面上,正躺着十餘具屍體,在屍體的旁邊還有十數人正跪在雨中。
在他們的正前方是楊家大院的前廳,前廳門口十二名身穿黑色衣衫,頭裹方巾,手持大刀的劊子手正肅容站在那裡,等候前廳內各位大佬向他們傳達命令。
前廳之中,鐵無二和那些留在野豬林的山賊分坐兩邊。在他們之間一名鬚髮花白,身上傷痕累累的老人正跪在地上,在他前面身披虎皮的禿子胡老大正端坐在主座上,盯着老人,冷然問道:“楊老頭,你到底要看多少人死在劊子手刀下,才願意交出那臭**嗎?”
老人老淚縱橫,指着胡老大,怒罵道:“你這沒有人性的畜生!我詛咒你死後下森羅地獄,詛咒你斷子絕孫,還有你們這些幫兇,你們統統不得好死!”
“媽的!臭老頭,居然敢詛咒咱們,看我不揍死你!”鐵無二氣沖沖的從座椅上跳起來,上前揪住老人衣領,舉起拳頭就要往老人身上轟去。
“老鐵不要衝動!”胡老大大聲喝住鐵無二,然後冷笑道:“對付這冥頑不靈的老而不,用得着動粗嗎?”
鐵無二將老人擲落在地,冷哼一聲,道:“胡老大,不知道你有何妙計啊?”
胡老大笑道:“這死老鬼骨頭挺硬的,是個鐵錚錚的人物,說實話我也有點佩服他,就不知道他的心腸是否也是鐵鑄的,呵呵……把人帶出來!”
話剛說完,幾名山賊押着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一名三十多歲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婦人,還有一名十五六歲頗有姿色的妙齡少女從門外走了進來。
中年男子神色驚慌,臉上也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一進大廳就朝老人喊道:“爹,爹,您一定要救救孩兒啊……我……不想死啊!”
男子身邊婦人冷冷的望了一眼中年男子,也跟着哭喊起來,道:“爹,你行行好,我死了不要緊,但小翠還小,你可不能讓她有什麼三長兩短啊!”
老人望着被押進來的三人,臉色變得陰沉如水,一種不好的預感充斥全身,身軀忍不住顫抖起來,指着胡老大道:“你,你想幹什麼!?他們什麼都不知道,與此事無關,你爲什麼要爲難他們!”
“無關?”胡老大哈哈大笑,道:“跟你有關的人,都與此事有關,再不說出那小賤人的下落,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你……”老人望着正在求救的親人,頭腦中昔日楊玉婷的父親對自己的恩德和關照,以及自己對其許下的承諾不斷浮現,現實和過去不斷交錯,天人交戰,最後他還是咬了咬牙,閉上眼睛不願,嗚咽道:“我,我對不起你們……咱們一家人只有在黃泉路上再聚了。”
老人此刻已經下定決心,就算犧牲自己家人的性命也要保證楊玉婷的安全,然而他還是低估了胡老大。
只聽得胡老大放聲大笑,道:“想一死了之?你也太天真,太小看我胡老大的手段了,男的拉出去慢慢剁,先從十指開始,女都拉到後院讓弟兄們好好開心一下,人人有份,永不落空!”
“哈哈……”話音剛落,猥褻和殘忍的笑聲響徹整個楊家大院,老人心頭一震,這才完全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