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小白當年在鳳陽城講述她哥哥事蹟的時候，古塵就已經知道，當晚古家被人滅門的時候，並不是老烏救了他，而是眼前的這個人，只是這件事情他當時並沒有點破。

而且，這也是他當初那麼簡單就放小白離開的主要原因。

“快起來，快起來，我現在身體動彈不得了，你快點自己起來。”

古塵這才站起身。

一陣端詳，小白的哥哥感嘆道；“真像啊，你和古兄當年長的太像了的，如果不嫌棄，就叫我一聲白叔吧，我本來也沒有什麼名字，只是你父親一直叫我大白。”

大白是哥哥，小白是妹妹，若是換在平常，這兄妹兩人的名字，古塵一定會感覺很有意思，但是現在卻全然沒有這種感覺，有的只是感激。

“白叔。”古塵恭敬的喊了一聲。

大白點了點頭，道；“好，好，沒想到，我能在將死的時候碰到你，這麼一來，就算是到了黃泉，也能給古兄交待了。”

古塵苦笑了一下，心中有諸多問題，可是這一刻卻不知該怎麼問起，還是大白率先開口；“一晃多年，其實我沒想到你當年能活下來，更加的沒想到，你還有了今天的這種境界，看來你也有了自己的機緣，說罷，你想知道什麼？”

困擾了多年的仇家，幾乎要呼之欲出，可是古塵卻沒有率先詢問，他低吟了一下，道；“白叔，我父親到底是一個什麼的人？”

“什麼樣的人？”大白想了一下，道，“若是你知道答案，不知道會不會給你的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古塵忙搖頭。

大白道；“怎麼說呢，我認識的你父親，其實是一個很搗蛋的人， 他生性喜歡惡作劇，放蕩不羈，喜歡到處惹麻煩，但是心腸卻不壞。”

古塵抽搐了一下自己的臉頰，他有點不相信，大白說的真是自己的父親？

古塵的印象中，父親是一個很慈愛的人，很沉穩，但是有的時候也很嚴肅，和大白口中講述，幾乎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噗呲。”

突然，大白笑了起來；“是不是和你印象中的父親不同？”

古塵點了點頭，何止不同，簡直絲毫沒有相同的地方。

大白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可能沒有印象，其實我在你很小的時候，去過你家，我還抱過你，當時的古兄，已經不再如我記憶中那般放蕩不羈，他的變化，我也感覺很大。”

古塵沉默不語。

大白繼續道；“想問什麼你就儘管問吧，你既然是古兄的孩子，那麼所有的事情你都有知情的權利，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的。”

大白話已經說到這種份上，古塵也不再顧忌；“父親當年爲什麼背叛玄陰教？”

“玄陰教？”大白嗤笑了一下；“你知道什麼是玄陰教嗎？”

古塵點了點頭；“玄陰教，是一個專門作惡的教派，專門和龍虎軍爲敵。”

“不。”大白搖了搖頭，“你知道的玄陰教，只是現在的玄陰教，而當年的玄陰教並不是現在這樣。”

古塵一臉茫然，什麼意思？玄陰教也有當初和現在之分？

見古塵迷惑，大白解釋道；“其實玄陰教的真正身份，應該說是神罰教的一個分支。”

古塵一臉驚詫；“白叔，您的意思是，玄陰教的背後，還有一個組織？”

大白點了點頭；“一個絕對超出你想象的勢力，玄陰教與之相比， 連一隻螞蟻都算不上。”

玄陰教連一隻螞蟻都算不上？

古塵感到大腦一片空白，玄陰教如何的厲害？偌大的清風府都沒有任何辦法，但是在大白的口中，卻連一隻螞蟻都算不上，那麼神罰教要恐怖到什麼程度？

大白繼續道；“我知道，你來找我，肯定是想爲你們古家報仇，但是我只能說，當年你既然僥倖活了下來，不如就忘記以前的事情。”

古塵沉默了一陣，道；“白叔，我古家一百餘口喪命，這等大仇，您就算是讓我死心，最起碼也得讓我知道，仇家到底強大到什麼程度吧？”

大白沉思了一下，道；“好吧，那麼我就將我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訴你，希望你知道以後能死心，神罰教，是一個很強大的組織，強大到你現在的境界，根本無法理解，它……。”

隨着大白的講述，古塵慢慢的對這一切都有了瞭解，同時，心中也是越發的震撼。

神罰教，總舵在聖州，乃是聖州第一大教派，而且並非是什麼人都能加入神罰教，因爲想要加入神罰教的最低底線，至少化神境的修爲。

古塵的父親就是神罰教中的一員，而且屬於陣法一脈的嶄露頭角人物。

在聽到這的時候，古塵心中像是萬馬奔騰，如果不是大白講述，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父親原來並非他猜測的高階轉元境修士，而是一個化神境修士，這之間的差距，用天地形容都不爲過。

那是在很多年以前，神罰教下了一個命令，讓古塵的父親帶着一隊人，來到了清風府，暗中建立了玄陰教。

其實玄陰教的本質，並不是爲了和龍虎軍作對，因爲在他們的眼中，龍虎軍根本不堪一擊，甚至沒人將龍虎軍看在眼中，他們是帶着任務來的。

但是，任務是什麼，卻沒人知道，甚至，和古塵的父親一起從聖州來的大白也不知道，只有古塵的父親知道，因爲他是當年的帶隊人。

因爲清風府有龍虎軍，勢力的初期並不好建立，所以他們當時就專找惡人，畢竟有着同樣的敵人，好凝聚，玄陰教就由此建立了起來，但是卻沒人知道建立的目的是什麼，一晃過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古塵的父親無辜消失，然後便有了後面的事情。

事情上報的神罰教，古塵的父親成了玄陰教叛徒，大白在鳳陽城建立了玄陰教分舵，雖然找到了古塵的父親，但是也不彙報，直到另外有人發現……。

聽完大白的講述，古塵心中久久無法平靜，因爲他萬萬沒想到，現在的玄陰教，竟然是自己的父親當年帶人建立，恐怕他也沒有想到，當年的玄陰教會變成這個樣子。

古塵沉默了好一陣，道；“白叔，那您知道，神罰教爲什麼要在這裡建立玄陰教嗎？”

大白搖了搖頭；“你父親是個很軸的人，他不想說的事情，只能帶到墳墓中，當年神罰教爲什麼在這裡建立玄陰教，除了你父親之外，恐怕也只有去神罰教總舵才能弄清楚。”

古塵想了一陣，道；“那當年你們來的那批人，還有多少留在清風府？”

大白苦笑；“一個都沒了，自從你父親的事情之後，所有的人都返回聖州了，現在的玄陰教，只是延續了我們當年的一個名字，或許和神罰教還有什麼關係，但是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了。”

“那當年的仇人呢？”古塵道，“當年將我父親殺死的仇人呢，他是誰，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大白沉默不語。

古塵深吸一口氣，道；“白叔，你放心，我只是想知道這個人是誰，若是在沒有十足的把握時，我是絕對不會貿然行動的。”

看着古塵近乎懇求的眼神，大白最終長出了一口氣；“罷了，都是命運，既然你都已經找到了我，那麼我就告訴你吧，當年殺你父親的人，人稱雲中龍暴金。”

“雲中龍暴金？”

“不錯，此人的戰鬥力極強，當年，我和你父親兩人聯手，你父親依然被他當場斬殺，而我也被他制服，說句你不愛聽的，他若是殺你，就像是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古塵相信，能對付兩個化神境修士，想要殺他，說是碾死一隻螞蟻，一點也不誇張。

大白幽幽道；“修道界就是如此，你殺我，我殺你，越是境界高了，就越能體會，世間做事，並無什麼準則，對錯也只是拳頭大的人說了算，亦或者說，修道界內沒有對錯，只有生死。”

“沒有對錯，只有生死。”

古塵呢喃，他模糊的記得，這番話自己好像聽誰說過，但是卻一時想不起來。

“咳咳……。”

突然，大白猛的咳嗽了起來，古塵見他氣息迅速紊亂，剛欲做點什麼，小白從洞窟外衝了進來，她一指點在大白的眉心，一陣之後，大白的身體不再有任何動作，已經昏睡了過去。

“走吧，我哥哥需要休息了。”

古塵沒有再說什麼，衝着昏睡的大白行了一禮之後，這才離開了洞窟。

……

等到小白出了洞窟之後，並沒有看到古塵的身影，而是在一處山峰上找到他的，夕陽西下，古塵一個人看着漸漸消失的夕陽，自斟自飲，顯得瀟灑，但是也顯得有些寂落。

小白來到了古塵身邊，道；“沒想到，你原來和我哥哥還有這樣的關係，只是你當年在鳳陽城的時候爲什麼沒有告訴我呢？當時你也肯定知道了我的身份纔對。”

古塵笑了一下；“我當年並不肯定你說的真假，我以爲你認出了我是古家遺子，這才編纂的那種謊言來騙我。”

“是嗎？既然你當年不相信我，又爲什麼在聽完我說的那些之後，直接放了我呢？”

“五分相信，五分不相信，再說，我當年也不是你的對手。”

小白一笑，坐到了古塵身邊。

“怎麼了？”看着小白直盯在自己臉上的目光，古塵道；“難道我的長相還有什麼值得研究的嗎？”

小白搖了搖頭；“我只是很奇怪，你真的是古家的遺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