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很久之後，凌天也去做了檢查，和其他人不同，在他的體內並沒有人頭存在。

即便如此，依舊沒有一個人能夠笑得出來。

見多了太多的血腥和詭異，在一陣沉默後，馬嘯自嘲的搖搖頭：“看來沒辦法了，我也得準備一把刮鬍刀才行。”

“馬隊？”

“嘯哥？”

“……。”

馬嘯擺擺手，止住大家的發言，轉向臉上猶帶着猶豫的王醫生：“我還有多久？”

王醫生收拾了一下心情：“不清楚，根據現在的信息，可以肯定的是，人頭在你們的體內生長，當它們具備成人的模樣後，頭髮開始大規模的長出。現在我能想到的辦法只有兩個，一是看看有沒有藥物能夠遏止人頭的生長，或者乾脆動手術，將其取出來。”

“動手術的風險大嗎？”

面對馬嘯的詢問，王醫生搖搖頭：“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呃，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

“動手術。”齊秦並沒有如馬嘯一般猶豫，咬着牙絲毫沒有管嘴脣流出鮮血：“動手術，就算我死了，那人……東西也被取出來了，或許可以找到辦法。”

齊秦的語氣中帶着絕望，連他自己也不相信會成功，可即便如此，王醫生依舊在第一時間安排了手術。

大的原則已經擬定，一旦手術存在風險就會立刻停止，在衆人想來，頂多也只是留下一道傷疤，作爲一個男人，有一道傷疤並不算什麼。

事情太過詭異，爲了避免更多的人知道乃至感染，整個手術就是王醫生主刀，馬嘯和凌天打下手。

王醫生自然不用說，馬嘯是警察，見慣了血腥的場面，而凌天見多了鬼魂，口味比馬嘯還重。雖然沒有什麼專業素養，但膽大已經足以勝任這並不複雜的手術。

按照王醫生的指導，一切準備完畢，當看到手術刀劃破齊秦胸膛的時候，兩個人還露出了一絲興奮。隨着開胸器擴展，位於胃部和腹部之間的人頭慢慢的露了出來，兩人臉上的表情才逐漸嚴肅。

創口的血跡比想象中的少上很多，蠕動的胃囊輕輕的擠壓着一張美麗的臉龐。帶着血跡和不知名粘液的女人雙眼緊閉，滿頭的長髮分成一縷縷的在器官的中間向外延伸。

而在人頭的下方，並沒有脖子和身體，整個頭用一根類似腸子的東西，連接到胃部，就彷彿在利用胃裡的食物給自己營養。

王醫生讓馬嘯給他擦去頭上的汗水，仔細觀察一番後道：“應該可以切除，最麻煩的是這些頭髮，不知道連到什麼地方去了。還有……。”

王醫生不安的看向馬嘯：“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麼其他的情況。”

凌天心中咯噔一下，馬嘯則拿起早已經準備好的刮鬍刀：“動手吧，試着試着來。”

前兩個字還語氣堅定，後面的字一說，立馬慫成球了。

王醫生看了看兩人，手中鋒利的手術刀緩緩的伸向了那連接頭顱的腸子。

手術室中的氣氛隨着手術刀的接近變得越來越凝重，呼吸都變得細微，就在手術刀剛剛碰觸到腸子的時候。

那女人的眼睛猛地睜開。

王醫生一向穩健的手一抖，手術刀在腸子上劃出一道小口，齊秦還沒有反應，那女人卻張開嘴發出令人膽寒的慘叫。

“你是誰？”

唯一還算鎮定的凌天開口詢問，女人頭卻根本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不斷的發出慘叫，腸子那被切開的位置，開始向外流着東西。

流的不是鮮血，而是頭髮，如同水一般流動的頭髮。

周圍的監控儀器開始發出刺耳的警報，這個時候幾人才發現，隨着女人頭的尖叫，那些穿透縫隙不知道延伸到什麼地方長髮開始收緊。

齊秦身上的器官一個個被長髮纏繞，勒緊，雖然打了全身麻醉，身體依舊開始顫抖。

從慘叫中回過神的王醫生吞嚥了一口唾沫：“不能再繼續了，那些頭髮會勒碎齊警官的內臟的。”

“割頭髮行不行？”

“估計也會造成一樣的結果。”

……

馬嘯和王醫生討論着，凌天卻慢慢的走過去，將手伸向了人頭。

“你瘋了。”

“你幹什麼？”

兩聲異口同聲的質問並沒有減緩凌天的動作，不僅僅是他們，連齊秦的謾罵也沒有讓他停下來。

手覆蓋在了女人頭上，如同撫摸愛人一般，輕輕的移動。

慘叫聲緩緩的變小，女人頭的眼睛開始閉合，不多時回到了原來的狀態，那些勒住內臟的頭髮也一縷縷的鬆開。

見儀器上數據恢復正常，王醫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好奇的看向凌天：“你怎麼知道這樣會讓她安靜？”

“嘿嘿。”

凌天傻笑兩聲，心理暗罵，我特麼知道，就是想研究一下而已。

畢竟，他和常人不同，這隻手還曾經是煙兒寄宿的地方。

轉移話題，讓王醫生幫齊秦縫合傷口後，凌天沒有上前幫忙，剛纔他已經感覺到，這人頭身上的陰氣和怨氣十分凝練，沒有一絲溢出，讓他想到了一個傳說。

上天從來就不是公平的，他給予了太多人陽光，同樣也將黑暗給予了一小簇人。

而給予毛孩的，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

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狹小的鄉村衛生院和以往一樣擁擠。菜筐、扁擔被人移來移去，不時傳來幾聲謾罵。

旱菸、泥土、汗水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讓人感覺到窒息。

但就在那已經完全掉漆的產房大門前，7、8個男女老少正着急的走動着，更不時的從門縫中向裡張望，明明什麼都看不見，卻樂此不疲。

彷彿周圍的一切嘈雜和氣味，他們都聽不到，聞不到，帶着期待的笑容充盈在他們的臉上。

他們等待着自己即將出生的孩子，但隨着孩子哭聲響起的還有護士的尖叫和醫生的訓斥。

因爲大門的阻隔，聲音並聽不真切，這意外的一幕依舊讓等待的人們臉上蒙上了一層陰影。

度日如年的一分鐘過去，大門開啓，醫生一邊摘着口罩一邊走出來。

幾人頓時圍了過去，七嘴八舌的詢問起來，突然的吵雜讓疲憊的醫生有些不堪重負，最後在一名精瘦的老人訓斥下，衆人才悻悻的閉上了嘴巴。

精瘦老人上前，彎腰行禮，完全沒有了剛纔的威勢：“醫生，請問孩子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