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陸，你另一份報告合適嗎？”
在前往某個休息室的路上，林夢突然低聲問了陸毅一句。
她說的是陸毅把衛鴻那份獵戶座發動機數據和報告帶過來的事情，就算她對政治方面的事情不是很敏感，但也知道氫彈的敏感性。
“沒事。”
陸毅搖搖頭，報告上沒有提要求，只是客觀闡述了獵戶座發動機的優勢，這樣並不會犯什麼忌諱。
雖然大家看到立馬就能明白這份報告的深層次意思，整個報告通篇就是在喊：氫彈，我要氫彈！請給氫彈！
“陸總工，林教授，胡部長，3位領導已經在等了。”走到休息室外面，早早發現3人過來的警衛輕聲說了句。
“好，多謝。”胡部長帶頭，陸毅和林夢在後面，推開門走進裡面。
“來，坐，都不用太過拘束，就跟到自己家一樣就行了。”
裡面正在聊天的3位老人看到陸毅他們進來，發現林教授有點兒拘束的樣子，幾名頓時和藹地笑了笑，起身招待陸毅兩人坐下。
至於胡部長，額，雖然也在招呼他坐下，不過他還是表示站着好一點。
“昨晚聽胡部長說，陸總工有了新的研究和一件重要事情需要緊急彙報，說說是什麼？”
很有華國風俗地稍微拉了下家常，領導關心了下陸毅和林夢兩人的生活，話題又迴歸重心。
稱呼是陸總工，這代表了一份尊重和平等的態度。
“我的實驗室研製了一款新型星際航行發動機，涉及到的實際試驗需要申請國家的幫忙。”
陸毅深吸一口氣，把手中關於獵戶座發動機的報告遞交過去，每人各一份，上面有關於獵戶座詳細的數據模型和結構設計，當然還是在理論上的。
不過有了這一份設計給兩臺機牀和相應的材料那也能製造出來了，不過要想知道設計的是否合理，是否是最優的設計，那還需要最終實際試驗過後才能確定。
上面除了給專業人士看的數據和結構設計，還附上了一份類似說明書和詳細概要的文字說明，3位領導看的就是上面的說明概要，都看的很仔細。
時間過去了10分鐘，3名領導才把這一份獵戶座發動機的報告看完，爲首領導把報告放一邊，說道：“這一款發動機先放着，我們需要先討論才能再確定。”
涉及到氫彈，涉及到大國流氓的基石，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決定的。
陸毅也是理解地點點頭，隨後臉色凝重的把手中另一份報告遞交過去，沉聲道：“另一個重要事情就是這個，它事關了人類的未來，我以一名科學家的身份，向國家申請動用國家層面的力量，嚴格規範限制能量的生產和使用！”
什麼？
3位領導被陸毅鄭重的態度和話語中透露的意思驚了下，拿過這第二份報告開始看了起來，這一看，大家臉色都瞬間變得十分慎重。
休息室的氣氛變得很沉默，旁邊搞不懂情況的胡部長向陸毅甩了個眼神想要詢問情況，然而正在等待領導對這事情答覆的陸毅並沒有看到，或者看到了沒理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針對熱污染危機歸納起來還不到5000字的文字描述，3位領導卻足足看了半個多小時。
“去請一下陳院士、沈院士還有上京大學的魏教授、周教授他們過來，這有一份緊急數據需要他們幫忙確定。”
43分鐘，爲首領導神情也恢復了平靜，放下手中的報告跟旁邊的警衛吩咐道。
剛纔獵戶座發動機涉及到氫彈，他們看了一遍說明概要也就放下來，選擇相信陸毅並沒有找智囊團的專家進行確定。
但這一份熱污染危機的報告涉及到的問題，卻不得不把幾位大氣環境和地球環境科學的院士，包括幾名上京大學的大氣環境教授請過來確認這事情。
“陸教授，你確定這事情的準確性嗎？”
吩咐其他院士和教授過來，爲首領導轉過頭嚴肅地對陸毅詢問，稱呼也由可控核聚變的陸總工變成了陸教授。
“確定，我也想這不是真的，但數學是不會騙人的。”陸毅鄭重地點點頭。
“好，幾名院士跟上京大學的教授過來需要一段時間，我們先去忙，陸教授跟林教授先在這等候一下。”
爲首領導點點頭，隨後跟陸毅林夢表示有事情要去忙，3位老人轉身離開了這個休息室。
“陸教授，你拿了什麼報告過來？”
幾位領導一走，胡部長就嚥了嚥唾沫詢問道，他從沒看到過幾名領導這麼嚴肅凝重的樣子，上一次爆氫彈那都是淡定胸有成竹。
“要看嗎？”陸毅拿起桌子上的報告，向胡部長示意了一下。
“額......還是算了。”胡部長很想看，不過最終還是抑制住內心的好奇拒絕了。
他是體制內的人，並不能像陸毅這樣的科學家這麼隨意，保密條例到了他這個位置是很敏感的一件事情。
一個半小時後，兩位院士先到，兩位上京大學的大氣環境教授後到，似乎知道其他院士和教授都過來了，爲首領導也是重新回來了休息室。
“陳院士、沈院士，還有魏教授和周教授，這有份陸教授拿過來的報告，上面的數據你們確定驗證一下是否是正確的。
還有胡部長也看一下，如果這是真的，接下來問題會涉及到能源局那邊。”
請兩位院士和教授坐下後，領導把桌子上的幾份報告拿給了他們。
“這是？”
兩位院士和教授剛看到第一頁的說明概要標題，神情頓時就不由地一變，直接掠過前面的說明概要，翻到後面數據驗證過程以及數學模型的相關數據。
嘀嗒！
汗珠滴落在地上毛毯中被吸收進去。
上京12月的天氣算是寒冷，但就算這樣，密密麻麻的汗珠還是從兩位院士和兩位上京大學的教授臉上滑淌而下。
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眼神恐懼，這是他們此時的寫照。
半個小時後，4人先後放下手中的報告，神情有些痛苦地說道：“單從報告上面的數據驗證過程來看，這事情應該是真的，不過保險起見，我們需要使用超算重新運算驗證一邊纔好確定。”
差一點兒，就差一點兒，他們就要成爲人類的罪人了。
熱污染問題上面在制定戰略計劃的時候並不是沒有人意識到，不過在詢問他們這些大氣環境和地球環境科學的院士和教授後，他們的“專業”回答卻是熱污染問題是存在，但不會這麼嚴重。
百年內可以放心使用可控核聚變，就算真出現熱污染危機只要及時限制功率，那整個事件也能得到控制。
“當初小王說熱污染問題可能比想象要恐怖時，我就應該更慎重，我就應該申請要求放慢計劃的進度，降低短時間內提升的能量功率！”
上京大學周教授神情充滿了自責，正如陸毅預料的那樣，全國乃至全世界這麼多科學家，熱污染問題肯定有人意識到，也會有人隱隱察覺到熱污染問題可能沒那麼簡單。
但地球屬於一個複雜到近乎混沌的系統，能量排放跟環境變化之間的聯繫大家是隱隱感受到了，不過卻無法用數據去支撐，大家根本無法用數學模型把這一個聯繫歸納起來。
科學，有數據支撐的才叫科學，沒數據支撐的那叫妄想。
在全民渴望可控核聚變帶來更好的生活，在所有國家想着藉助可控核聚變把目光瞄準星空的背景下，一個沒有數據支撐的妄想，那怕它可能涉及到整個文明的安危，恐怕也沒人能真正說出口。
就算有人會逆大勢，冒天下之大不韙提出這個問題時，沒有數據支撐又有誰會去相信？
人們這時候也就只能從以往經驗和數據認爲熱污染問題是存在，但危機會在百年後，甚至就算出現危機也會有很多反應時間，及時限制住功率就行。
這就跟大家吃了幾十年蘋果都沒削皮，誰又能想到這一次這一個蘋果它表皮是有毒的。
或者就跟大家從超市買了這麼多飲料喝了都沒事，誰又能想到這一次你買的這一瓶實際上被報復社會的人用針筒注射了氰化物。
“這個問題沒責怪大家的意思，科學研究就是這樣，在沒有研究出來之前誰都無法確定。”
爲首領導看着臉色還有些發白的兩位院士和兩位教授，問道：“現在大家是確定陸教授這一份報告提高的問題和數據是正確的對吧？”
“從報告上面的數據來看，百分之95以上確定是正確的，完全確定需要經過超算驗證過纔可以。”
陳院士客觀的說道，他臉上依舊有些自責。
戰略計劃的相關先期準備工作早就在開始了，現在因爲這一份熱污染危機的報告，可以預見這些計劃大部分都需要調整砍掉，這涉及到的損失將會高達數百億以上。
這一些損失，要是在計劃制定之前他們發現了這一個問題，那都是可以避免的。
“超算驗證不用了，聽陸教授說這一份數據他用超過120萬TFlop/s，將近10臺太湖之光的超算資源花了3天時間才完成。
這種耗費大量資源的事情我們驗證一次就行了，剩下的想要驗證還是交給米國他們吧。”
爲首領導神情平靜，彷彿這一次戰略計劃的調整根本就沒有損失一樣，安撫了下兩位院士和兩位教授的情緒，轉過頭對陸毅和林夢說道：
“20分鐘後有個跟俄國還有米國元首的視頻會議，陸教授跟林教授你們一起參與說一下熱污染危機的情況。”
“好。”
陸毅神情凝重的點點頭，可以預見接下來這一個視頻會議將大方向決定了接下來全球局勢的走向，它帶來的影響將不會下於可控核聚變確定突破後引發的緊張對峙乃至氫彈空爆的影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