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了什麼？

守護者看着那畫面上的黑色蝴蝶，有些難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而這時，那畫面也彷彿是爲了配合她似的，漸漸變成了一塊鏡子。

在鏡中映出的，是一張和那蝴蝶完全一致的臉龐。

守護者看着自己的臉，她終於明白了。

原來這些屏幕裡所上演的東西，根本就不是什麼統御意志誕生的全過程，而是她誕生的全過程。

這就是她一生中經歷過的畫面所聯結起來的走馬燈啊。

守護者深信不疑，如果她這樣一直看下去的話，這些屏幕最終一定會變成一個看着現在這虛空中自己的畫面。

然而，當她看見自己的這一張臉的時候，她便已經回憶了起來。

那些綴點在蝶翼上的片片星芒，也讓她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涌回。

她想起來了。

她作爲統御意志無數分身中的一個降臨在了這個世界上，她化身爲蝶，她翩翩飛舞，她在無人的地方掀起風暴，蕩平三山，震潰五嶽，就好像整個世界都是她的遊樂場一樣。

然後她被剝奪了自己的蝴蝶形態，變成了人形，行走於地面。

再然後，她被賦予了新的職責，去一個不毛之地，迎接這個世界即將到來的無數客人。

那便是冰心島。

而她在那一刻，也從蝶之魔女變成了一個守護者。

說來也實在是好笑，她從誕生開始，就被設定成了一個混世魔王性格的人物，也就是說，她天生就不具備那種賢妻良母的仁慈性格。

但她居然也能在那個地方做好自己守護者的職責，看管起了一方水土的安寧。

而那些伴隨着她出生的暴虐而乖張的性格，則在她那平和的日常中被漸漸隱藏了起來。

但隱藏並不代表着磨滅。

她的本心中依舊存在着一頭野獸，那纔是她的本源所指。

當玩家們開始背叛她，試圖殺死她來獲得獎勵的時候，她的本源便瞬間佔據了她靈魂的主導權，黑色的蝶之魔女也再度迴歸。

在這個世界中，真的存在過一個被人稱爲‘聖女’的冰心守護者嗎？

這個問題，她自己也回答不上來。

從黑暗走向光明，需要極其漫長的時間。

但從光明歸於黑暗，卻只要一瞬就夠了。

沒有人能阻擋你墮落的步伐。

守護者努力回憶着自己尚還處於聖女形態下的記憶，但卻怎麼也回憶不起來。已經變回了蝶之魔女的她唯獨能想起的，也只有當年那種溫柔而慈愛的感覺了。

“啊，對了，我似乎已經死了啊。”守護者看着眼前鏡子中的自己，端詳着自己那張美麗而虛幻的臉龐，喃喃道。

在她重新恢復的記憶中，上一幕停留在她腦海的，是那個憑依於永夜檻歌身體中的女人的臉。

她封印住了守護者的飛行能力，然後又用數據解析突破了她的絕對防禦，最終將自己的手伸向了自己的核心。

而她的意識，也正是在覈心破碎的那一刻來到這個世界的。

“那麼……看來這裡就是靈魂空間了。”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嘆息道，“我果然還是死了。”

“但是。”她又轉頭看向身後的那道像手一樣的光芒，“如果我真的死了，那這隻手又是怎麼回事呢？”

它到底是不是通向我生前世界的道路？

守護者將手伸出，試圖碰一碰那道光芒，但又轉而將手收了回去。

她擔心自己只要一碰到那道光，便會被那道光給吸走。

這光芒匯聚而成的手的模樣，和那隻伸進自己身體裡捏碎自己核心的手，是那麼的相似。以至於看着那道光芒的守護者，不禁生出了幾分警惕。

“但是，如果這道光芒不是我應該前往的道路的話，那我又該去哪兒呢？”守護者舉頭四顧，周圍是茫茫的黑暗和虛空，沒有一條路被標示出來。

在這樣的環境下，只有光明纔是希望的象徵。

哪怕那道光明所最終指引的道路是死亡，那這死滅的願望，也好過在這虛空中不斷的遊蕩。

“看樣子，我似乎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守護者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她說得對，她現在沒有選擇。

這道光芒就是她唯一的道路。

於是，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伸進了那道光輝之中。

……

“長夜。”謝闌的聲音在這種緊張的環境下顯得更加沉穩了許多，“準備好，不要鬆懈，還記得你之前是怎麼吸收我和熔鐵姬的嗎？”

說實話，我不記得。

謝闌之所以能到我的靈魂中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黑霧的入侵和我的本源的無意識吸收。

而伊莉斯……她似乎一開始並沒有被我吸收，而是以寵物的狀態存活於我的身邊的。

因此，如果要說真正在我的主意識下被吸收的事物，就只有無心之面了。

發動吸收本源的時候，那種感覺其實是很難描述的。

而且我本身也看不見靈魂長什麼樣，對於黑霧的吸收是因爲它完全就是一個實體，因此我可以輕易地捕捉到它。

但是謝闌和伊莉斯則不一樣，根據他們的證詞所說，他們在死後還保持了一段時間的靈魂形態，漂浮在我的身邊。

可是……這跟我說有什麼用？我又看不見靈魂。

靈魂這東西本就不屬於這個位面，生活在這個位面的人按照規則限制是無法目視其形體的。

就像我和伊莉斯交換身體一樣，當她獲得了我身體的控制權的時候，我的靈魂狀態別人也就無法發現。

至於伊莉斯和謝闌被我召喚出來的時候爲什麼能被其他玩家看到，那是因爲他們是作爲我的寵物身份現界的，自然也就屬於這個位面了。

不過說到吸收這個能力，其實我還是有些遺憾的。

那就是，我沒有留下凜斯雷特的靈魂。

如果我能把他留在我的靈魂空間裡的話，也許我有朝一日能復活他也說不定吧。

嘛……好了，說的似乎有點多。

“好好看着守護者的身體，一旦我宣佈了她的死亡，你就立刻準備吸收她的靈魂。”謝闌一邊保持着對守護者的監測狀態，一邊說道。

我點了點頭，全神貫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