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大姐姐被壞人們封印起來以後呢？”

華人小女孩睜圓水靈靈的大眼睛作驚奇狀，普通話講的遠沒有作爲母語的英語那樣標準，近些年來越來越多華裔將英語選擇育嬰的母語，國內那些富豪都傾向於把子女改個國籍，送進“不招收華夏國籍學生”的國際學校，唐人街的年輕父母們教孩子英語，無可厚非。

“後來呀，我的夥伴炸掉了邪惡科學家的實驗室，把我救了出來。我們一起沉入海底，藏進很大很大的魚的肚子裡，游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邪惡科學家就抓不到我們啦。再後來，我們找到了一個適宜居住的小島，作爲我們自己的家園。我們在家園裡與世無爭地生活着，直到我們聽說，邪惡的科學家把他的爪牙伸向了和平的人類世界，於是我們義不容辭地來到這裡，保衛和平！”

與小女孩對話的女人有一頭烏黑柔順的長髮，比洗髮露的特技廣告更好看，她的普通話很標準，她的身材和五官更標準，是所有男性對“美”這個概念的標準定義，哪怕在這個危機四伏的警局裡，都有各種膚色的男人和男孩時不時瞄過來偷看一眼——沒人敢光明正大地看一個手撕怪獸的女性超人。

小孩子圍着她嘰嘰喳喳，大人們卻謹慎地保持着距離，眼裡盡是質疑，如果真是保衛和平拯救世界的超人，爲什麼不去外面用自己的能力救助更多人，反而留在警局裡講兒童科幻故事呢？

“哇哦！海底兩萬裡耶！”小女孩歡呼雀躍，“大姐姐，海底的世界美嗎？”

女人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回憶，然後很肯定地回答：“很美。”

“像大姐姐一樣美嗎？”小女孩天真無邪的誇讚最讓人受用。

“對，像我一樣美。”女人一點兒不扭捏。

“好想去看看噢！”

“有機會可以帶你去。”

“真的嗎！”小女孩又跳了起來，站在人羣裡的一對年輕夫婦神情惶恐，焦躁難安，想把女兒喊回來，但是不敢出聲。

“真的呢，對了，其實，你也有機會變得像我這樣美噢。”女人寵溺地拍拍女孩的頭，笑道。

“真的嗎，真的嗎！”小女孩拉住女人的手，“要怎麼樣才能變得像大姐姐一樣美啊？”

“等你長大了就告訴你。”女人輕輕甩開女孩的手，食指在女孩鼻子上點了一下，問，“你叫什麼名字？”

“薇薇安。”小女孩不假思索。

“中文名？”

小女孩歪着頭想了一會兒，拍着手說道：“爸爸姓戴，我的中文名是戴安娜！”

“呃……”女人好像有些哭笑不得。

“姐姐你呢？”

“我的名字啊，溫言。”女人學着女孩的樣子拍了拍手。

沒等女孩繼續提問，溫言將她輕輕推回父母身邊，一個正常人類聽不到的聲音正在城市裡迴盪，溫言伸手指向門外，二十多位不同膚色的“人”推開門走出門外。

激烈的打鬥聲隨後傳來，除了警局內的警員，其他人都壓抑住好奇心往後退，幾個隨身帶槍的兇案組警員靠近門邊，小心翼翼地往門外張望，很快臉色慘白地退了回來。

大概過了五分鐘時間，外面的聲音逐漸低沉，剛纔走出門去的人們又回到警局，回來時只剩下十多人，無一例外，全都渾身**不着寸縷，手裡提着怪物的殘肢和屍體。另外，他們還帶回了一些逃亡的平民，奇怪的是，這些人看向他們的眼神中並沒有看待救命恩人的感激，只有濃濃的恐懼。

這是一個很不好的信號，然而沒有人冷靜分析，堆滿大廳中央的怪物殘肢嚇壞了所有人，大家就像是化石一樣站在自己所站的位置，圍成一團，靜默無聲，害怕自己引來注意。

“編故事真好玩，不過這些東西更好玩。”溫言圍着怪物的殘肢碎屍邊走邊看，時不時伸手掰扯幾下，嘖嘖稱奇，“不知道這些怪物的DNA會是什麼樣子？身體構造很有趣呀，就是太弱了，經不起玩，還有別的嗎？最好能抓只結實的，我早想養只寵物了。”

一個黑色皮膚的男人穿上備用的衣物，在溫言面前恭敬地彎腰俯身，說着標準的普通話。

“陛下，附近的異常生物已經清理完畢，恐怕沒有一個適合做您的寵物。”從溫言不悅的目光中感受到一絲危險，黑人立刻補充道，“不過，天上那道巨大的裂縫一定會出現一隻合適的生物。”

溫言滿意地點頭，繼續觀賞地板上的怪物殘肢，像是守着一堆奇珍異寶，警員們臉色蒼白，面面相覷，平民們則噤若寒蟬，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剛纔與溫言相談甚歡的小女孩嚇得眼淚汪汪。

過了一會兒，門外再次傳來響動，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來到埃默羅薩警局門前，溫言揮了揮手，一位棕發聖族適時地打開了警局的大門，端着步槍和輕機槍的士兵們走進警局，人羣自動分向兩側，爲士兵們讓開道路。

而來到埃默羅薩的Bravo小隊在看清警局大廳的狀況後，全都僵在原地，彷彿有女巫對他們施了石化咒語。

溫言忽然擡頭轉身，走向Bravo小隊，目光越過他們，投向門外更遠處。

戴夫中尉是個優秀的軍人，同時也是一個隱藏極深的種族主義者，Bravo小隊成員全都是白人，這一點就是最佳例證，每一個分配到Bravo小隊的黑人和黃種人都被戴夫中尉想辦法調離。

可看到溫言時，戴夫中尉頭一回懷疑自己心裡比信奉上帝更加虔誠的信仰，白種人真的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種嗎？眼前這個女人似乎是個活生生的反例。

片刻失神後，戴夫中尉謹慎地退後一步，開口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國民警衛……”

“閉嘴。”溫言漫不經心地伸出一根手指，劃過空氣，搭在戴夫中尉的肩膀上，一觸即離，戴夫中尉卻像是被遠投手扔出去的棒球，雙腳離地，身體不受控制地烖向右側，掀起一陣輕風。

參謀軍士和三位列兵的情緒像是懸在鋼絲繩上的玻璃珠，這陣風一吹，玻璃珠就跌落高空，摔得稀爛，四人當即扣動扳機，槍聲乍響，引起尖叫。

幾乎是在扣下扳機的同一時間，參謀軍士保羅就深感後悔，美聯邦軍人在洛杉磯槍殺華裔平民，這真是最愚蠢的錯誤，沒有人會相信這只是一場意外，一定會有反種族歧視人士大做文章，軍隊爲了在戰後安定民心肯定要做出反面標榜，自己的職業生涯到此結束，或許還要上軍事法庭，去軍事監獄度過十年甚至二十年光陰。

然而想象中的畫面並沒有發生，保羅只看見眼前一晃，一個黑影擋在他們身前，後背凸起一塊兩米高四米寬的傘狀肉壁，將子彈盡數攔截。

張開這道肉壁的“黑人”回頭用看小蟲子的淡漠眼神盯了保羅一眼，隨後雙肩擴展，肉壁回縮，緊跟着走出門外。

溫言站在警局門外，根本沒有回頭，走出大門後她就仰頭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

“那是什麼？”溫言聲音裡有壓抑不住的興奮。

黑人擡頭望天，遲疑道：“陛下，那看起來，像一頭巨龍，魔幻小說裡的巨龍。”

溫言搖頭，發自內心地歡笑：“不，那是我的寵物！”

洛杉磯城區各處，一雙雙醜陋的羽翼張開，在人們驚恐的注視下，幾百個聖族飛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