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雪白牆壁和刺鼻的消毒劑味道，攙雜着各種藥水的混合，掛在胳膊上的點滴，鬆散的病號服，懶散無力的身體，沐浴在冬日暖陽之中。

楊一凡醒來的第一感受就是這些。再次清醒他並沒有直接睜開雙眼，而是默默的在心底翻騰了一陣師兄的教誨，感覺內心一陣空明，對未來又重新有了期盼。崑崙山雲頂天宮之行必然在列，而平衡陰陽的任務又有了新的認識。

並非誅邪務盡，而是調和陰陽互生。持續了千年對鬼邪的很辣無情，對生活的完全無視，再見到楊玲瓏之後已經有了淡淡的期盼，更是受到師兄那等待了千年的教誨，已經冰冷的內心重新散發活力。

緩緩睜開雙眼，單間小屋內並無任何人在，隔着玻璃門能看見樓道內醫生護士來來去去的身影。暖陽正午，是冬日一天內最舒適的時間。渾身無力，但是在緩緩恢復着。只要不受致命傷，這具身體的優勢纔會顯現，那就是恢復速度極快。

病牀旁邊的小桌子上擺滿了水果等吃的，還有着一個大大的保溫壺，裡面估計是熱粥之類的溫和流食。在一旁的衣櫃門半開着，自己那身已經破損的衣服不見了，裡面掛着幾件他常穿的衣服，還有兩件女士外套。估計是楊玲瓏貼心的在家裡拿過來的。

衣櫃旁邊擺着一張簡易牀鋪，整齊的被褥散發着淡淡的清香，隔着濃厚的醫院氣息，楊一凡還是聞得到是屬於楊玲瓏的體香。顯然是她住在這裡，可不知道爲何現在不見人影。

楊一凡拿起放在牀頭的手機，看了看時間才知道自己已經昏迷了五天五夜。靜靜躺在牀上，無神的盯着雪白的房頂，過往千年的所有事情在腦海裡面閃回，最終化作一聲長嘆。

直到深夜，隨着房門被輕輕在外面推開，楊玲瓏一身黑衣，束着頭髮，右手中軒轅小劍在掌心轉來轉去。看到楊一凡笑眯眯的眼神，她不禁驚喜的衝了進來，攥住他的大手，說道：“凡哥，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還哪裡不舒服麼？問過醫生了麼？”

“玲瓏，這麼緊張做什麼？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我既然當時死不了，過後肯定也死不了！”

楊一凡拍了拍她有些冰冷的小手，抽着鼻子聞了聞，接着說道：“今晚去做事了？”

“沒事就好！凡哥，你可嚇死我了！”

楊玲瓏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小心的把左手提着的保溫瓶放在桌上，拿出一副乾淨的碗筷，噴香的肉沫鮮粥金黃燦燦。

“趕緊吃點，這五天估計你該餓壞了！”

楊一凡接過熱騰騰的粥，喝上一口之後胃裡立刻溫暖舒暢，再次提起話頭說道：“你還沒回答我呢？聞着你身上一股淡淡的腥臭，是否又碰見了什麼鬼邪？”

“腥臭？哪裡？有那麼重麼？我要不要去先洗洗澡？”

楊玲瓏聞言立刻站了起來，伸直胳膊左聞聞右聞聞，沒聞見什麼臭味。

“呵呵，那是一種感覺，並不是你身上真有惡臭！”

楊一凡呵呵笑道，三兩口將熱粥灌入腹內，吧嗒吧嗒嘴，又滿上一碗。

“今天還真有事需要跟你說一說。這五天，我一直在幫着刑偵大隊清理那個太平間內的屍體，果不其然，裡面有幾具甚至死亡不足一週的屍體！其餘的屍體嗎，跨度在這十來年的時間之內。”

楊一凡點了點頭，說道：“不出所料，那個醫院的負責人是否抓捕審問了？”

楊玲瓏氣氛的揮了揮手，重重坐在椅子上，說道：“別提了！醫院的院長連帶着幾個主任全部已經畏罪潛逃，其餘的大夫之類的挨個盤查了一遍，我也都看了看，大致判定沒有問題。”

“別說你沒逮住！”

“最氣憤的就在這，今天傍晚，那幾個潛逃的人，竟然在我們已經放鬆警戒的醫院大樓最高層跳樓自殺了！而且是集體跳樓！”

“是嗎？你去現場看了沒有？”

楊一凡眉頭挑了挑，放下粥碗。

“去了，回來這麼晚就是在那裡耽誤的時間。那幾個人渾身瀰漫着鬼氣，尤其是那個院長，在我的陰陽雙眸看來，全身已經大半轉化成了鬼體！如果不是腦漿迸裂，並且渾身生機和鬼氣極快的散去，我都會以爲他是鬼了！”

楊一凡皺緊了眉頭，喃喃說道：“以人身陽類生機吸收陰氣鬼邪？你看的沒錯？他們到底想做什麼？他們的屍體還在不在，我要看看！”

“嘿嘿，凡哥，你這就晚了，屍體沒了。你要看的話，聯繫咱調查局局長吧。”

楊玲瓏冷笑了一陣。

“調查局？這和王彥霖又有什麼關係？”

楊一凡詫異的問道。

“我剛剛看了兩眼屍體，就被一羣乘坐直升機趕來的黑衣人阻攔住了，帶頭的那兩位頭髮花白的老者拿出了調查局的證件，聲稱這是局長的意思，封鎖所有消息，將屍體運回京都。”

“你沒有給他們看你的證件？好歹也是調查局的一員啊？”

楊一凡疑問道，楊玲瓏的新證件還是調查局局長極快的通過楊一凡的申請，而更改了楊玲瓏的身份。

“給他們了唄，可惜他們說這屬於國家機密，無論我怎麼說就是不讓我在多看看，更別說截下這些屍體了！既然調查局插手了，咱們也正好輕鬆！”

楊玲瓏雖然如此說，但是不忿的俏臉上明顯有着不甘心。

“玲瓏，咱們獵鬼人一脈，在調查局僅僅掛個名頭而已，對他們不用負責任，但是他們會利用國家便利資源，無條件提供咱們需要的情報，幫助咱們誅邪，雙方屬於互利互惠，又不互相影響的關係。這是我和王彥霖談妥的條件，否則我在國家掛號幹什麼？他們把咱們當外人也沒錯。”

楊一凡點了點頭，接着說道：“不過，玲瓏，他們的意志是國家，或者說國家部分領導人的意志。咱們不要在乎這些，咱們的任務僅是平衡陰陽。”

“但是，凡哥，我總感覺這次的事有些蹊蹺。調查到那個有問題的院長之時，發現他所有的信息全部消失不見，我懷疑是人爲刪除了。你說調查局怎麼會對這次的事情如此敏感？”

楊玲瓏點了點頭，不過刑偵大隊長對案件獨有的警覺，讓她不禁有些懷疑，卻又不知道懷疑什麼。

“涉及到調查局的事情，我也不瞭解，甚至連調查局的辦公室僅僅去過一次而已。局裡有一些能人異士，對於驅鬼誅邪也很在行。我和王彥霖溝通一下，看看有什麼問題。咱們目前的主要任務，還是血線厲鬼，和鳳凰城內潛伏的兇險。”

楊一凡擺了擺手，讓她不要多想，趁着楊玲瓏回家洗澡的時機，他和王彥霖通了電話。

王彥霖的回答很模糊，說這個醫院的院長是一個走了邪路的邪教頭子，這個案件他已經追查了很久，掌握了充足的證據，正要動手之時，湊巧被楊一凡率先解決，屍體已經運回去處理掉了。誠摯的代表國家感謝他的功勞云云。

楊一凡沒有追問，掛掉電話之後，思索了一陣，搖了搖頭，沒往心裡去。對於調查局他不太在乎，也不願意去費腦筋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