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芸好不容易纔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她的腿部似乎骨折了，走路十分艱難。楚芸緩慢地移動到自己妹妹的身旁，用力推了推她。楚怡薇沒有任何的反應。用手試探了下她的鼻息，很正常。將手在妹妹睜大的眼睛前晃了晃，她的眼珠子並沒有跟着自己的手掌移動，似乎視線的焦點不在正面，甚至不在這個世界。

“我妹妹怎麼了？”楚芸驚恐地喊着。

“我怎麼知道，我比你還後來。偶然路過聽到了你的求救呼喊才跑來看看的。你既然能來，應該是知道些內情的人。”我繼續敲擊着剛纔出現暗道的地方，牆面很結實，實在探測不出有多厚。

“可，可我也不太清楚。”楚芸可憐地搖了搖頭，“我剛纔接到妹妹的短信，說有人逼迫她到舊校舍化幽靈妝。而且情況很不對勁，要我找多點人來救她。我看到短信，也沒來得及多想便匆匆趕來了。進了舊校舍，剛找到我妹妹，就被地下那兩個孩子打翻了，丟掉了教室的角落裡。太可怕了，實在太可怕了。比見到鬼還可怕。”

突然想到兩次見到她的時候，楚芸的一系列古怪舉動，我心中一動，突然反問：“你能見到鬼？”

楚芸頓時支吾起來：“哪，哪有可能。鬼這東西怎麼可能存在嘛。我，我纔看不到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我富含深意地微微一笑：“不一定哦，有時候看不到的東西不代表它不存在。看得到的，也不表明它就存在。這不是哲學範圍的思考，而是更客觀的東西。每一件事情，都有它存在的起因和結果。”

“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楚芸顧左右而言他，似乎不想再在那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她的視線總算注意到了妹妹臉部的那層淤泥上，“究竟什麼玩意兒啊，那麼臭，黑黑的。”

她掏出衛生紙用力將那層物質擦掉：“油膩得很，那臭味。”

突然，她的手頓了頓：“咦，奇怪，這東西怎麼有點熟悉的感覺？”

“你見到過？”我頓時來了精神。

“嗯，似乎真見過。”楚芸偏着腦袋想了想，“前段時間公司有個完全沒能力的討厭的人升職了，那對我的衝擊特別大。那女人不靠能力，完全靠自己姣好的面容去討好上司，升職的度也如同坐火箭一般。而我們這種累死累活、苦命乾的小職員，不管幹了多久也是個小職員而已。”

她微微嘆了口氣：“說起來，這個世界不論怎麼提倡公平，其實也永遠都不可能公平的了。男女體力與體質註定了會在找工作的時候，女孩受到歧視。而人的容貌，更是大多數用人公司決定僱傭與否的客觀條件。不論他們嘴上怎麼說，但心裡的想法每個人都一致。仔細想想，如果兩個來應聘的人能力差不多，或者長得漂亮的能力稍微弱一點，長得醜的能力要強一些。用膝蓋想，漂亮的肯定能得到這份工作。”

“前段時間，受到這些亂七八糟的刺激，我特別想要變漂亮一點。每天緊衣縮食地存錢買化妝品，可效果卻不是很明顯。直到有一天。”

楚芸頓了頓：“那天我照常下班，在路上突然有一個女孩子攔住了我。她長得很漂亮，年齡比我還小。說自己是一種知名品牌的化妝品推銷員。她的笑容甜美，讓我難以拒絕她。這也能看出長得漂亮的女人，就連在同性中也是佔便宜的。一般路上的推銷員我從來不理會，畢竟你不知道他下一刻拿給你試用的東西究竟是啥玩意兒。如果是麻藥，一下子把你麻暈了，拉到巷子裡去劫財劫色纔可怕。”

“可那女孩天生就有一種親和力，讓你不由自主地會對她產生信任感。我屈服在了那種感覺中。任憑她拿出一罐隨身攜帶的東西塗抹在了自己的臉上。那東西冰冰涼涼的，貼在臉上的感覺很癢，而且臭味刺鼻難聞。完全是怡薇現在臉上的玩意兒。那時候我只感覺腦袋暈乎乎的，等整個人清醒過來的時候，那美麗的女孩子早已經不見了。我看了看手錶，頓時大驚失色，自己足足在大街中央傻站了一個半小時。”

楚芸苦笑：“現在想來，心裡還有些後怕。如果真遇到了壞人，我不知道死得有多慘。估計會被砍斷雙手雙腳，賣到泰國去當作畸形人類秀展出吧。”

“而且，不久後我就感覺自己老愛冒雞皮疙瘩，而且……”她的話戛然而止，硬生生地停住了。

我皺了皺眉頭：“繼續說啊，而且什麼？”

“沒了。”她回答道。

“沒了？”我眯起眼睛，“怎麼可能！”

“真的沒了。總之那東西確實有效，我比從前漂亮多了，臉上困擾了很久，什麼化妝品都弄不掉的斑紋也消失了。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那麼神奇的化妝品，可從那以後，我不管怎麼打聽都找不到關於那種化妝品的信息。”楚芸頗有些遺憾，望向妹妹的臉很是溫柔，“她朋友還真奇怪，那麼好的東西幹嗎不好好的說，要用那麼強硬的方法塗在怡薇的臉上呢？”

她居然說那淤泥物質是好東西？我有些哭笑不得，卻沒有開口反駁。如果沒有看到張素羣的詭異死亡；如果不是聽了袁小雯的故事；如果不是看出楚芸身體上另有內情，甚至連她都不清楚那問題就極可能便出在那惡臭的神秘物質上。恐怕我也會覺得它是很好的美容化妝品，是個劃時代的、能夠拯救全不人類女性的好東西吧。

“不管怎樣，先叫救護車來，再報警好了。”楚芸掏出了手機。

“不要！”我立刻攔住了她。不知爲何，一提到當地警察，我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那種感覺從來沒有過。自從看到了來到袁小雯家的兩個警察時，那不安感越地強烈了。

“啊，對了，確實不妥。你有槍，怕被抓到！”楚芸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道，“對了，你怎麼會有槍的？難道是黑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