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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不語詭異檔案 - 第202章 混淆的記憶(下)字體大小: A+
     

    趙倩兒是自己此生最愛的女人,那麼,崔淼兒又是誰?

    爲什麼她的名字越來越頻繁的摻雜入自己的記憶裡,但是自己對她的生平卻沒有任何印象?她根本就不是一個自己生活中的人,甚或者,她根本就是個莫須有的人物。

    但是爲什麼?爲什麼自己總是忘不了這個名字,爲什麼自己覺得似乎和她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

    張克苦惱的捂住頭,他感覺大腦很痛,痛得幾乎要暈了過去。

    他狂似的將桌上的所有東西都掃到了地上,最後實在承受不住那種鑽心的疼痛,終於眼前一黑,向後仰倒了下去。

    “你知道什麼是braindeath嗎?”看着張克的大腦掃描圖,醫生沉默半晌才問道。

    張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摸了摸鼻子,遲疑的搖頭。

    “就是腦死亡。”這位中年醫生神色有些沉重。

    “腦死亡是一個已經被嚴格定義,也因此具有明確所指的概念,它是指包括腦幹功能在內的全腦功能,不可逆永久的喪失。

    “這一理論的科學依據在於,以腦爲中心的中樞神經系統,是整個生命賴以維繫的根本,由於神經細胞在生理條件下,一旦死亡就無法再生。

    “因此,當作爲生命系統控制中心的全腦功能,因爲神經細胞的死亡而陷入無法逆轉的癱瘓時,全部機體功能的喪失,也就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了。換句話說,腦死亡開啓了死亡之門,生命從這一刻起已是窮途末路了。”

    “你的意思是,我會死?”張克雖然有些神經粗大,但並不笨,他爲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打擊得渾身都顫抖起來。

    醫生搖了搖頭,有些無法解釋的說:“你的情況有些奇怪,很奇怪。就一般而言,無論從生理上還是技術上,全腦功能喪失的患者,已經不再是有生命的活人,雖然這時有機體的一些細胞還活着,然作爲整體的人已經成爲過去時,隨後將要生的,就是通常所說的『生物學死亡,也即心跳停止和各部位細胞的逐漸死亡。

    “可是,你的腦細胞死亡度比腦死亡緩慢,但是又比正常的死亡度快很多。

    “知道什麼是腦的正常死亡嗎?”那位安慰人的經驗顯然並不豐富的醫生,望着張克陰晴不定、面如死灰的臉,似乎想轉移到一個他自認爲比較輕鬆的話題上。

    “常人約有腦細胞一百四十億個。人到三十歲以後,腦細胞開始死亡,每天約死亡十萬個。

    “其實中老年人的腦細胞雖然每天死亡,但在活動的情況下,每天都有新細胞產生。適宜的腦運動與腦營養,則新生的細胞會過死亡的細胞……”

    “醫生,我是得了腦癌了嗎?”張克用顫抖乾澀的聲音,很不禮貌的打斷了他的話。

    那位醫生迷惑的搖搖頭,“這倒不是。你的情況更類似於阿茲海默症,但卻有明顯的區別。阿茲海默症所伴隨生的神經細胞螺紋蛋白質,ad7nettp可能會堆積在腦部,並且導致腦細胞死亡。

    “但你的大腦裡的腦細胞,卻被一種不知原因的因素干擾,造成不斷的死亡。也是這種不知名的原因,讓你不斷的頭痛,而且產生嗜睡和作莫名其妙的夢。”

    “究竟那個不知名的原因是什麼?”張克實在受不了這位白癡醫生的詳細解釋,對於一個事不關己的人長篇大論分析自己將來的死法,任誰也會變得神經質。

    不過那位醫生顯然有很好的耐心,他緩緩道:“既然是不知名的原因,我當然不知道。”

    張克突然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他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問:“我還能活多久?”

    “你死不了,不過,恐怕有極大的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那我的意識還能保留多久?”

    “七天,如果按照現在的腦細胞死亡度。七天後,你就會陷入長久的夢境裡。”

    “七天?只有七天!”張克失魂落魄的喃喃重複道,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突然神情一振,“七天!我想,或許足夠了!”

    從醫院走出來,張克憤慨的狠狠的踢了身旁的招牌,還不解恨的在門前吐了一口濃濃的唾液。

    那個該死的醫生,當自己向他提出要進行腦皮層的局部割除時,他竟然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盯着他,然後毫不客氣的把張克趕了出去。

    突然感到有一個熟悉的視線正在注視他。

    張克擡起頭,竟然看見了倩兒!

    她穿着藍色的百褶裙,纖細的腰肢靠在對面的牆上。

    這個慵懶的美女,看起來今天倒是少有的精神奕奕。

    “帥哥,有時間嗎?我們去約會怎樣?”她走過來笑吟吟的挽住他的手。

    “妳不生我的氣了嗎?”張克小心翼翼的問道。

    趙倩兒哼了一聲:“對不起。我已經完全不記得有誰在公元二oo五年四月五日的中午十二點十三分零五秒的時候,在我面前叫過淼兒這兩個毫無意義的字了。”看着目瞪口呆的張克,她“噗哧”的笑出聲來,低下頭罵了一聲傻瓜。

    “那妳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確很像傻瓜的他,撓着頭問。

    趙倩兒沒有回答,只是問:“聽說你生病了?是什麼病?”

    “沒什麼大不了的。”張克遲疑的回答道。

    如果告訴她自己的腦子正在不斷死亡,而且有可能變成一輩子都會在夢中渡過的植物人,她會不會一腳踹開自己,轉身走掉呢?

    不知爲什麼,自從知道自己的意識,就在幾天後會徹底消失後,張克變得敏感、膽小而且多疑起來。甚至以前大多自然而然就可以做到的事情,現在也變得相當困難了。

    只聽倩兒緩緩的說道:“你不想說,那我就不問好了。”她拉過張克的手,突然臉上一紅,“我們結婚吧。”

    張克震驚的差些掉了下巴。

    從前自己也曾無數次厚着臉皮向她求婚,但她不是紅着臉輕輕搖頭,說時機不到,就是板着臉說改天吧,今天又爲什麼會突然提出,而且還是她主動?

    雖然頭腦混亂,但張克還是立刻想起了自己的狀況,他不想拖累自己這輩子最愛的女人。用力甩開她的手,張克別過身去對她說:“抱歉!我做不到。”

    “我配不上你嗎?”趙倩兒神情沮喪的問。

    他立刻搖頭:“不!是我配不上妳。妳不會明白的,像我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結婚的權利。”

    “我知道。”趙倩兒抓住他的手,努力要將一枚戒指套在他的無名指上,柔聲說:“你的主治醫生已經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我了。

    “我知道你是腦子在死亡,也知道你的記憶在不斷的消失,甚至會變成植物人。”

    “那妳爲什麼還要和我結婚?可憐我?”

    張克再次用力的甩開她的手,歇斯底里的吼叫起來,一種被欺騙的憤怒油然而生。

    “笨蛋!你還不明白嗎?我從前不接受你,是因爲你太不成熟了,絲毫沒有上進心,只知道說一些什麼好聽的話來哄我,你的情書就是最好的證明,風花雪月的,浪漫色彩太重,一點沉穩的氣質都沒有。

    “但是現在我不在乎了,我只知道愛你!我不要失去你!”

    倩兒突然哭了,她流着淚,終於又抓住了張克的手,把那枚戒指緊緊的套在了他的手指上。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嬌軀顫抖的面對遠處的教堂說道:“我,趙倩兒,今年二十六歲。從今天起,我就是張克的妻子了。”

    接着,她深情的望向他,眼中充滿了晶瑩的淚水。

    張克呆立着,感動着,許久才略帶苦澀的微微一笑。

    不管了,以後的煩惱,都讓它見鬼去吧!

    他用低沉的聲音念道:“我,張克。雖然這二十七年來,一直都是個一無是處的蠢傢伙,但是當第一次見到倩兒時,我就有了兩個願望。一是要娶趙倩兒作爲妻子,二是要做趙倩兒唯一的男人、最後一個丈夫!”

    “婚禮結束!”倩兒擡起頭,強做歡笑道:“還有七天對吧!夠了。七天我們已經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不由分說的,張克緊緊的將她擁入懷裡,吻上了她激動的顫抖着的淡紅嘴脣。

    “仁慈的上帝啊。”他虔誠禱告着。“雖然我不是您的子民,但我至少是您創造出來的生命。

    “請求您傾聽我這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祈禱吧。就算哪一天我真的失去了一切,也求求您不要讓我忘記倩兒,因爲我決定了,我要永生永世的愛着她……”

    果然是無處不飛花的季節。湖州七月,苕溪的秋天終於來臨了。

    “哈哈,夜夜憶故人,長教山月待。今日見故人,山月知何在?”

    陸羽修剪着滿園的桂花,突然一陣熟悉的唸詩聲,從身後傳來。

    詩僧皎然興致勃勃的提着一袋茶種,正衝自己笑着。

    “皎然兄,現在還是晌午,你的那個山月又怎敢出來露臉呢?”陸羽笑吟吟的停下手中的活計,迎了過去。

    皎然大搖其頭道:“非也。竟陵子你思想太死板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說不定這圓月還在天空的某處,只是我們看不見罷了。”

    “皎然兄教訓的是!”陸羽肅然道。

    “唉,你果然很死板!”皎然大是無趣的說:“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拜託你偶爾也要有自己的想法吧。”

    陸羽眼角含笑的說:“但是去年皎然兄和我辯日的時候,不是才說過我太有主見了不好嗎?”

    皎然頓時語塞,他嘿嘿的笑着,轉移開話題:“聽說你終究還是不願去當『太子文學嗎?自古那個位置就是朝廷裡很多人大是眼饞的肥差呢。”

    “麻煩你看看那邊。”陸羽向屋門指去。

    只見那裡有個標楷赫然寫道:“不羨黃金罍,不羨白玉杯。不羨朝入省,不羨暮入臺。惟羨西江水,曾向金陵城下來。”

    “好!好一個不羨黃金罍!我皎然佩服萬分。”詩僧皎然拊掌喝采道:“不過爲什麼你要想到立這個牌子?”

    陸羽淡然說:“最近崔子元那隊人幾乎都來問過我這個問題。我懶得一個個解釋,乾脆就寫下這詞了。”

    “崔子元嗎?”皎然眼睛一亮:“那個小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記恨你的?”

    “我忘了。”陸羽苦笑着搖搖頭。

    皎然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這也怪不得他。那時他總認爲是你害死他妹妹的,但是你真的沒有察覺到崔淼兒對你的情意嗎?”

    “情意?”陸羽不由的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淼兒時,她所念的那詩。

    “池晚蓮芳謝,窗秋竹意寒。何人擬相訪,霜潔白蓮香。”

    詩的後一段引自白居易的《池上清晨候皇甫郎中》,原本“何人擬相訪”的後邊,是該接“嬴女從蕭郎”的,但是這害羞的女孩終究不敢說出來。

    “你和她之間,真的是一塌糊塗。”皎然不勝唏噓的感嘆道:“如果你們的感情再明確一點,如果不是崔國輔那老頭,太急於想把女兒嫁出去了……

    “如果當時能有一方可以清楚的說出來,或許崔淼兒也就不會自殺了,那麼常伴在你身邊的,也不會是我這個永遠孤家寡人一個的醜和尚了。”

    陸羽又是一陣苦笑:“天哪!我陸羽何德何能,居然有榮幸被一個和尚指點感情!”

    詩僧皎然嘿嘿笑着,出奇的並沒有反駁。

    一陣桂花幽香迎面撲來,陸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原來又快要七月十二了,是時候去掃淼兒的墳了吧。”

    不知爲何,突然有一種心酸的感覺。

    他隱隱感到似乎內心深處還有一個女孩的名字,一個令人既懷念又甜蜜的名字。

    她,是叫做倩兒嗎?

    四天後,公元二oo五年的四月二十二日。

    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張克,驚醒了過來……

    劇情有些囉嗦,399o字,只算3ooo字。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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