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銳神情委頓地擡起頭來看了凌霄一眼，長出了一口氣，卻是說出一句讓凌霄大吃一驚的話：“抱歉，剛纔出手攻擊你的並非是我，而是……另外一人，我……我現在有時候對他控制不住！”
“你身上還有另外一個人？”凌霄頓感一陣毛骨悚然：“柳前輩，你不會是被鬼物……奪舍了吧？”
柳銳澀澀地一笑：“若是奪舍，倒也一了百了，也比現在這樣不死不活的折磨更好！”
看他神情極度疲憊淒涼，似乎這件事讓他生無可戀似的，一時間凌霄也不知怎麼接話纔好，只得小心翼翼地道：“柳前輩，這些年你……太不容易了！不如，你現在跟我一起返回如何？”
柳銳冰冷的眸中閃現出一抹暖意，他一聲長嘆，苦笑着道：“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已經回不去了。”
凌霄一驚：“柳前輩此話怎講？”
柳銳默然不語，目光空洞，似乎想起來很多往事，半晌方纔幽幽地道：“數十年前，我與兩位同門奉命潛入鬼靈淵，竊取一枚鬼符。爲了隱藏身份，在離宗之前，我們三人全部參加了宗門的統一密訓，學習在最短時間將自己化身爲鬼。
“因爲任務緊急，時間極其倉猝，一位宗門前輩在我們身上使用了一門秘術，只用了三天時間就讓我們集體改頭換面並離開了宗門前往鬼靈淵。按照計劃，宗門將發起一次聲勢浩大的進攻以吸引鬼兵注意，方便我們三人趁此機會潛入鬼靈淵，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鬼符盜出。
“剛開始一切順利，宗門發起的攻擊可謂是驚天動地，令得當時鬼域駐守的鬼帥以爲我們要畢其功於一役，是以緊急將大部分的駐守力量都調到了前方進行抵禦，鬼符所在的區域由此便形成了一個真空，正好方便了我們三人長驅而入，輕而易舉就盜取到了本次行動的主要目標——鬼符。
“嘿嘿，當時我們三個師兄弟真是
意氣風發，豪情萬丈，只道這一次真是天助我也，該當我三人立此大功。我還記得來自寶蓮峰的徐師兄說，這一趟回去之後，我們三個可就要飛黃騰達了。而月華峰的樑師兄則笑道，徐師兄，本屆的駐守長老可是你嫡親的師叔，要說飛黃騰達也是你，我和柳師弟給你打打下手就好了。
“我一聽也笑了，徐師兄固然是背景渾厚，但樑師兄當年也是宗內有名的天才，他們兩人當時還被譽爲宗內的‘日月雙星’，本次任務完成得如此圓滿，恐怕這二人的前途都是不可限量了。於是我當時就也打趣說，徐師兄、樑師兄，你們兩位都不用客氣了，打下手的事情就由我柳銳全包了，你們兩位就負責青雲直上，到時廕庇一下小弟就好。
“徐師兄哈哈大笑，大手一揮，說，兩位師弟，以後你我有福同享有難……啊，你不是樑子健，你是何人？”
凌霄正聽得入神，柳銳卻是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無盡的驚惶之意，宛如夜梟尖啼，着實嚇了他一跳。擡眼一看，只見柳銳此時滿臉都是痛苦與恐懼夾雜之色。
“我嚇了一跳，連忙向着樑師兄看去，這一下卻被嚇了一個魂飛魄散。
“只見樑師兄的臉突然變成了一張馬臉，臉的正中是一隻三角形的獨眼，下面是一張奇大的鼻孔，鼻洞卻是向着左右兩邊偏着，兩隻耳朵長到了額頭上。更駭人的是，他全身的皮膚不知什麼時候竟然長出了一個個的膿包，從中正流出綠色的膿液。那些膿液流經之處，冒起了綠色的煙霧……
“我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情景，更何況那時我剛到鬼域，這還是第一次前來鬼靈淵執行任務。是以當時我就被嚇得三魂不見其二，整個人都呆住了。
“徐師兄大喝一聲，柳師弟，退到我身後去。我被他一喝之下登時清醒，連忙飄身移到了數丈開外。
“徐師兄唰的一聲拔出長劍，指着‘樑師兄’問
道，你不是樑子健，你到底是誰？你把樑子健弄去哪裡了？
“我一聽渾身汗毛倒豎，那時的我仍然以爲那人就是樑師兄，只是被什麼鬼物附身了而已，卻不知徐師兄爲什麼卻一口斷定那人不是他！
“‘樑師兄’咧嘴一笑，突然一聲怪叫，喉嚨之中發出嗬嗬的響聲，張牙舞爪地朝徐師兄撲了上來。徐師兄大喝一聲，二話不說就迎了上去。
“他們兩個動作極快，倏忽之間就拆了幾十招出去。我越看越是心悸，徐師兄的修爲當時在整個鬼域年青一代的宗門弟子之中，絕對能排上前五，但對上那個‘樑師兄’，卻一直被其剋制得束手束腳，說不出的彆扭。
“我在一旁看着，心裡還是存在着萬一的指望，於是衝着‘樑師兄’大喊道：‘樑師兄，別打了，你還是跟我們走吧。有什麼事，我們回去找長老解決不行嗎？
“就在這時，徐師兄突然大叫道：‘我知道你是誰了，原來你就是……’
“徐師兄話未說完，地上突然長出無數黑色觸手，將他的雙腿雙手死死綁住。與此同時，‘樑師兄’一聲怪笑，突然化爲一張巨大的黑皮，呼的一聲向徐師兄罩了下去。
“我大駭之下，再也顧不得許多，拔劍就衝了上去。此時突然聽見徐師兄大叫道：‘柳師弟，你不要過來，他不是樑子健，他就是那枚鬼符！你快走，要不就來不及了！’
“‘樑師兄’是鬼符？！我一聽頓時大吃一驚，腳步不由得一頓。
“就在這時，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一道極其炫目的強光直射我的雙眼。接着，我就感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大力量猛地向我席捲而來，將我捲起拋向了遠方。我頓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聽到這裡，凌霄不禁渾身一個激靈，因爲柳銳的這個描述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他忍不住脫口問道：“莫非是那位徐前輩進行了自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