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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燼之餘 - 三十一 替天行道字體大小: A+
     

    薩爾瓦多遠離了地下都市的繁華熱鬧,置身於清冷和沉寂中。本撒分隔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一個由殷勤的奴隸與縱情的奴隸主們營造出的虛幻世界,一個真實的、貧窮的、簡陋的,彷彿被吸乾了血的屍體一般的真實世界。

    在這荒涼的真實世界中,他們到了類似郊外的地方,前方高地上是一座墳墓。

    頭頂灑下蒼白的光,墳墓的每一棵樹都像是骷髏的骨架。

    荷蒂說:“我是奴隸的女兒,我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他也永遠不會認我。”

    薩爾瓦多說:“你小時候一定受了很多苦。”

    荷蒂說:“高庭獄門。”

    “是我們要去的地方?”

    “那是存在於劍盾會地下城的一個隱秘組織,類似高層人士俱樂部,或者說....”

    薩爾瓦多接口道:“一個邪教。”

    荷蒂微笑點頭,說:“一個幕後的兄弟會,邪惡得令人背脊發涼,心驚膽顫。劍盾會的高層分爲兩黨,一黨是血族,一黨是法師,兩黨之間暗地裡爭鬥着,雙方都在找尋古代的科技,增強自己的力量。”

    “高庭獄門就是追求力量的法師組成的?”

    荷蒂答道:“是。世界遠比我們想象的大,現在的年代,到處都是離奇古怪的異象,比末日之前更加嚴重。劍盾會在不斷進步,爲了進步,有些人寧願瘋狂。而有些人以進步爲名,做着瘋狂的勾當。”

    墳墓上升起一團鬼火,屍體的氣味兒傳來,尖銳的叫聲響起。

    薩爾瓦多拔出劍,說:“我們行動嗎?”

    荷蒂搖頭道:“再等等,我們還有時間。”

    薩爾瓦多沉住氣,等待着有人一聲令下,這些擅自行動的騎士都伏低身子,防止被察覺。

    荷蒂說:“看見那火焰了嗎?”

    “是什麼?”

    “召喚惡魔的法術。”

    薩爾瓦多屏住了呼吸,咬緊牙關。

    荷蒂說:“他們找一些年輕的女孩兒,讓惡魔的咒印落在她們身上。然後,他們讓這些女孩兒....懷上孩子,他們認爲這樣的孩子必將成爲奈法雷姆——惡魔之子,能練成極高深的念刃。”

    薩爾瓦多問:“你就是....她們的孩子?一個奈法雷姆?”

    荷蒂笑道:“我看起來像是奈法雷姆嗎?不,成功的機率不高,大多數孩子只是具備念刃的天賦,但並不是他們期望的天才。我們這些落選者會被集中送入本撒的、或者各地的孤兒院,運氣好的,能成爲騎士。”她說話時指着其他人,她告訴薩爾瓦多他們自稱野騎士,暗中刺殺高庭獄門的人。

    薩爾瓦多又問:“運氣好?”

    荷蒂說:“有些血族喜歡喝孩子的血,孤兒院是他們贊助的,我們是他們飼養的牲口。”

    薩爾瓦多從不知道劍盾會有這樣的陰暗,我卻知道光明之下必有陰影。

    那個粗豪女人說:“他們開始玩了。”

    荷蒂說:“動手。”

    一個臉頰凹陷的男人說:“新來的,不能留活口,必須全部殺死,他們都是些大人物,大富翁。”

    薩爾瓦多拔出腰間沾有毒蛇之血的匕首,點頭答應。

    他們蒙上臉,悄無聲息地上山,走向那些骨架般的樹。

    墳頭上,儀式正在進行,罪惡而奢侈,誘惑人心而又令人憤怒。她們似乎很高興,很欣悅。他們則皺着眉頭,像是加班加點、辛勤地發放恩澤。

    荷蒂一個突進,長劍刺穿一個背部肌肉健碩的男人,他沒法施展念刃,他全部的意志都集中在那裡了。

    短短几秒鐘,這些擅自執法者將刀刃置於高庭獄門的成員體內,鮮血打溼了男人,打溼了女人,女人驚聲尖叫,男人則垂死地哀嚎。

    薩爾瓦多橫劍斬掉了一個男人的頭顱,女人像條狗一樣爬開。他們已殺了十多個男人,剩下還有兩個。其中一個老胖子大聲求饒:“要什麼都可以,饒了我這條命!”他連滾帶爬地跑到薩爾瓦多身邊,薩爾瓦多一劍刺中這人的腦袋。

    另一個男人拿起身邊的劍鞘,拔出劍來,一道石杉擊中了其中一個野騎士,那人的左半邊肩膀與身體分離了。

    野騎士們都在喝罵,分左右前後襲擊那個男人,燈光下,薩爾瓦多看清這人年紀不小,至少五十多了。

    男人朝左刺出石杉,右邊發動鐵蓮,左右的野騎士們被他擊退。薩爾瓦多正面一劍斬向男人的頭頂,男人一個掃蕩腿,薩爾瓦多摔了一跤。他爬起身,見男人已轉過身,劍刃上下翻飛,荷蒂與另外三人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不一會兒,一個野騎士直接從高地滾落下去。

    男人使出一招“旋風”念刃,刀刃隨着手臂與身體旋轉,將各個方位的攻擊全部盪開。之後,他大步向前,由上至下一招重劈,導致另一個野騎士的慘死。

    這個男人很強,和現在的彌爾塞差不多,比一些伯爵更棘手。十餘個武裝齊整的野騎士奈何不了他。

    荷蒂高喊:“決不能讓他跑了!”

    男人倒退,劍光化作圓弧,又殺了兩個野騎士。荷蒂奮不顧身地一個魚躍,劍刺中男人後背,男人大吼,發動石杉,荷蒂的長劍斷成了好幾截,她連連翻滾,撞在一顆石頭上停住。

    這一刻,薩爾瓦多浸染毒蛇之血的匕首割開了男人的手臂。

    除我之外,任何人類的血液沾染毒蛇之血後,第一時間就會麻痹。男人的身體變得很不協調,他咬緊牙關,用強大的念刃緩解體內的毒素,他出現了極大的破綻。

    薩爾瓦多喊道:“趁現在!”荷蒂他們趕到,許多劍刃一起刺入男子身軀,男子吐了口血,隨後傷口處和嘴裡一同朝外噴,他倒在地上,死了。

    有人說:“是莫希科伯爵,他是有名的英雄。”

    荷蒂說:“不再是了。”

    我想提醒薩爾瓦多毀屍滅跡,他們雖然戴着頭盔,可莫希科體內有毒蛇之血,至少彌爾塞是知道的。

    但荷蒂他們早有準備,從山下搬來汽油桶,澆在屍體上,點燃了火,墓地化作一片火海。

    野騎士們逃離現場,返回藏身處,他們選偏僻的小路,沒人注意到他們。

    在房間中,他們脫去甲冑,呼哧呼哧喘氣,有人表情哀傷,有人很是興奮。荷蒂示意薩爾瓦多坐在她身邊,他們靠在了一起。

    荷蒂抑制不住地開始大笑,薩爾瓦多看着他,想要開口,卻沒了話,靜靜開着她笑。

    荷蒂在他耳邊說:“我們開工吧。”

    薩爾瓦多問:“開工?什麼...什麼開工?”

    荷蒂把他帶到後方的一個房間,將薩爾瓦多推倒,薩爾瓦多跌落在軟綿綿的地毯上,荷蒂動人地微笑着,坐上薩爾瓦多的身體。

    在這一刻,我十分感謝薩爾瓦多,感謝這第一人稱的視角,感謝這莫名其妙的夢境。我無法感受到薩爾瓦多的感受,可這麼近距離的感官已足夠刺激,足夠我回味,待我全神貫注,好好欣賞一番。

    哦,薩爾瓦多,你的動作看起來是如此的生疏。啊,荷蒂卻似乎已經很熟練了,不要緊,她會是個好老師,你們會相得益彰的。

    然後我醒了。

    我這輩子做噩夢都沒叫得這麼慘過。

    我不記得夢裡的事,可我總覺得自己在夢裡至少損失了兩個億,我的心在狂跳不止,巨大的空虛感令我心神不寧。

    對,我懷裡是埃爾吉亞殘卷,我受了傷,躲在陰影裡修養。

    我沒帶治療針,瓦希莉莎之血也已耗盡,我無法自愈身體,我離號泣很遠,這一路上只怕有罪受了。

    我現在在哪兒?

    這裡已不是那城市的廢墟,似乎我順着陰影移動到了另一個地方....

    我看見了鐵柵欄,不知爲何,我在一個監獄裡。

    不像是紀元帝國下的手,不然我不可能毫髮無損。他們不弄斷我的雙手雙腳,已經算是看不起我了。

    他們搜走了姆喬尼爾與藥水,手槍和步槍,這不要緊,我能順着陰影逃脫,還能把東西找回來。

    樓上的門被人打開,走來一個彎腰駝背的老頭,還有幾個拿着槍的人。

    他們走到牢獄前,與我對視,我打算靦腆一些,免得說錯了話。

    我問:“這裡是哪兒?”

    老頭身後的男人大聲道:“閉嘴,現在是我們問你問題!”

    好吧,我搞錯了立場。

    老頭問:“你....是誰?”

    “朗基努斯,你可以叫我魚骨。”

    “奇怪的名字。”

    “隨便吧,愛叫我什麼都成。這裡是哪兒?”

    老頭說:“你不知道這裡,爲何會出現在村子裡的倉庫中?”

    那個大嗓門又喊:“他一定是那些惡魔強盜的奸細!甚至就是他引來強盜的!”

    我大概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我順着陰影漂流,就像在海上遇難者一樣,扒着個木筏不知方向地遊蕩,穿透了空間,到了這裡。

    他們以爲我是小偷竊賊一類,所以把我捉了。

    而這裡似乎有麻煩。

    老頭問:“你與外面那些惡魔有關係嗎?”

    我說:“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惡魔。”

    老頭問:“倉庫的門始終緊閉,你怎麼進去的?你爲什麼要進去?”

    這件事的倒黴之處在於,我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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