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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燼之餘 - 五十四 箱底舊案字體大小: A+
     

    在這娛樂貧乏的年代,這種毫無營養、文字蒼白、滿紙荒謬的小說,就是貧苦人最好的消遣了。

    我問了他們關於利益之事,這羣草包又能有什麼用?

    有人說:“我認識個線人,可以替你找血契幫教訓教訓這女的。”

    我瞪他一眼,說:“她住在中層,血契幫能在中層做什麼?”

    他們唉聲嘆氣,開始裝模作樣的辦公,局子牢籠裡關着些痞裡痞氣的幫派人士,但只要幫派交了保釋金,他們就又能回到街上肆意妄爲。

    遲早有一天,我會爲這裡帶來正義,可現在我還沒空,我快下班回家了。

    我閒着無聊,發現我桌上多了一個文件夾,其中是一沓資料,我問:“誰給我的?”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無頭緒。

    我得試着辦些正事,把注意力從貝蒂的爛攤子裡抽出來,在此荒廢下去,我的所有鬥志只怕都會蕩然無存。

    那是一份關於低層失蹤人員的檔案,我看了幾張,渾身冷汗,不由坐直了身子。那些都是黑民,但都是年輕人,有男有女,還有些不足十四歲的孩子。這些案件一直延續了十年,失蹤人數超過六十。

    六十個無辜的孩子失蹤了!

    資料整理的非常詳細,不像是假的。

    我對副手說道:“謝八德!你過來給我看看這些!”

    謝八德快步走來,一張張讀過,他的表情並非異常驚訝,像是早就知道。

    我問:“這些是你放在我桌上的?”

    謝八德急忙搖頭道:“不,長官,不是我!”

    我說:“你們接到過類似報案嗎?”

    謝八德嘆道:“是的,長官,但你也知道,失蹤的....都是些黑民,我們可沒法管。”

    我說:“我們是在黑棺之內,不是在黑棺之外,涉及人命,尤其是六十條人命,豈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謝八德說:“可我們...很忙,您也知道嘛,我們這兒亂的要命,每天都有重案與命案,哪有空查這種?”

    我罵道:“忙什麼?忙於和幫派的人稱兄道弟嗎?”

    他臉色變了,不吭一聲地退走,我環顧四周,他們躲閃着我的目光,我無法判斷是何人給我的檔案。

    檔案最後有個不起眼的地址,那是在十三層四十四號,給我檔案的人想讓我去找他?

    這會不會是陷阱?畢竟我得罪過血契幫,得罪過索寞,得罪過麥宗。

    我站起身,喝了口水,拿起檔案往外走。

    謝八德喊道:“長官!”

    他的語氣不再恭敬,像是看着一個愣頭青即將自討苦吃的腔調。

    我“嗯?”了一聲。

    謝八德說:“你其實不必查這案子。”

    我問:“你知道綁匪是誰?”

    謝八德嘆道:“我不知道,但你惹不起,我們也惹不起。”

    我說:“你不知道是誰?怎麼知道惹不起?”

    謝八德說:“我打個比方,如果你查到是上頭的人....你會怎麼辦?”

    我問:“你認爲是上面的人乾的?比我這個上校更高?”

    謝八德似乎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他低頭嘆氣,說:“我勸過你了,長官,我再勸你一句,別逞英雄。”

    突然間,我釋放出我的影子,影子與念刃融合,掐着謝八德脖子將他舉起,我喝道:“把你知道的全告訴我!”

    謝八德痛苦不已,所有探員都嚇得退後,謝八德竭力說:“曾經....曾經有人追查過,他們....也都失蹤了。”

    我問:“遊騎兵嗎?”

    一個老民兵說:“是的,我們沒能追查下去,因爲上面找到了罪犯,那些人承認了罪名,案子已經結了。”

    他們的說法自相矛盾,一個人說這幕後水很深,另一人說這已經結案。

    我說:“你懷疑抓錯了人?”

    老民兵不敢說任何一個字。

    我又說:“你懷疑那些被抓的是來頂罪的?”

    老民兵用力搖頭說:“那些罪犯的神情很不對,他們認罪時就像說夢話一樣....”

    說話就像做夢?這讓我想起了拉米亞的父親,想起了被西蒙操縱的人。但不排除另有可能。

    老民兵又說:“....可上級並沒有懷疑,而是很快審判,將那些罪犯處決。”

    我問:“找到那些黑民的屍體了嗎?”

    老民兵說:“是在黑棺鎮外的樹林裡找到的,他們白的像幽靈,像是流盡了...流盡了鮮血。我知道這裡頭有蹊蹺,但長官,我們真的難有什麼作爲。”

    我見謝八德行將斷氣,放了他,又說:“結案是在什麼時候?”

    謝八德悶聲不響,老民兵說:“我記得是在五年前。”

    我問:“然而失蹤案呢?我看到檔案中最近的日期就是在前天!”

    他們都不再答話,可答案再清楚不過了。

    我掃視他們每一個人,問道:“還有誰有什麼要說的嗎?”

    屋裡很寂靜。

    我離開警局,前往那個不吉利的樓層,不吉利的號碼,我問乏加:“能給我提供些線索嗎?”

    乏加說:“這裡是低層,我在這兒的資源有限,要不要我替你通知勒鋼或邁克爾?”

    我說:“不,先不要驚動任何人。”

    也許正如老民兵所說,這裡頭水很深,但我是遊騎兵的上校,我總得獨力解決一些麻煩,我在這裡尸位素餐了整整一個月,而在我眼皮底下,罪惡仍在發生。我至少得查清這一樁案子,爲這兒的人做對一件事。

    我現在完全清醒了,我來到黑棺,是爲了治理好黑棺,帶給人類曙光,而不是混吃等死地度過一生。

    那是個不超過三米半高的房子,分上下兩層,髒亂污穢,第二層得低着頭才能走路,走廊兩旁住着形形色色的低層人。有人試圖偷我東西,被我捉住,但那隻不過是些小孩兒,我放了他們,隨後,我索性把遊騎兵上校的徽章戴上。

    屋外很吵,唱曲的、吵架的、狗叫,各門各類,五花八門,我敲了敲門,沒人回答,裡面的人只怕聽不見。

    我推門入內,關上門,屋外的喧囂一下子被隔絕了,昏暗的橙色燈光,傢俱稀少,幾乎家徒四壁,卻沒有任何異味兒。

    我聽見一個人在說話:“援軍什麼時候來?會不會來?什麼?你說那個人會殺了我?爲什麼?他是誰?魚骨·朗基努斯?對,對,我還記得他,他現在是大人物,不會計較那時的事,對不對?我們現在真的沒其他辦法了。”

    我沒聽見與他對話者的聲音,但他肯定在和某人對話。他的聲音非常耳熟,可我想不起他是誰。

    我走到他身後,看見他蹲着,正和一個沒接電源的顯示器面對面,他年紀不大,很是消瘦,他說:“時間不多了,時間不多了,就在今晚,我必須....必須找人幫忙...”

    他在和關閉的顯示器聊天。

    我把檔案拋在他一邊的地上,他回過頭,我的怒火被點燃了。

    是那個騙子面具!是賣給我亨利豪宅,險些害得我喪命的騙子面具!

    他起身說:“啊,上校,歡迎光臨寒舍。”

    他似乎要給我一個歡迎之吻,我一拳把他打了個人仰馬翻。

    我指着檔案,森然道:“給我解釋,不然我就把你趕出黑棺,讓你到荒野吃土。”

    面具擡高腦袋,止住鼻血,他說:“我別無選擇,快來不及了,我一個人肯定不行,我知道其他的民兵和遊騎兵不會幫我,我只能在你身上賭一賭。”

    我知道此人雖然可恨,但絕不會是那歹毒的綁匪,我說:“這些資料是你整理的?”

    面具說:“我是私家偵探。”

    我罵道:“你是個騙子!”

    面具忙道:“那次是公平的買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我怒氣消了,畢竟正事要緊,而且如果沒有亨利豪宅,我不會有今天的地位。

    我說:“這些失蹤案很有規律,都是在每年特定的時間段集中發生的,失蹤的人都是黑民,又全是不超過十八歲的青少年。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面具說:“他們都是....清白的、未經人事的孩子。你發誓要徹查到底,不會半途而廢嗎?”

    我說:“我不發誓,但至少今天,我會把能做的事做到。你說來不及了,什麼來不及了?”

    面具說:“那是個儀式,儀式就在今晚午夜,我們必須趕快。”

    他的意思是,在黑棺中存在着一個詭異的教派?那些被捉的孩子都是祭品?

    我頭有些疼,看錶說:“他們...那個邪教....有多少人?”

    面具說:“不多,可我不確定究竟多少。”他取出一柄手槍,那手槍看起來有些年頭,極爲不靠譜。

    我說:“我得通知遊騎兵總部。”

    面具說:“沒時間了,那會打草驚蛇的,我們只能靠我們自己。”

    我問:“遊騎兵裡有他們的人?”

    面具點頭說:“不僅僅遊騎兵,在貴族裡也有,甚至在長老院裡....”

    我惱道:“長老院僅有六人,你在說誰?”

    面具嘆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測,上一次的案子被極快地壓下,就像火苗般被瞬間熄滅了,我不知道那需要多大的權勢,我只能想象。”

    我說:“上一次也是你搗的鬼?”

    面具說:“上一次是那位遊騎兵主動查案,我只是協助他,提供線索。從那之後,我躲避着這案子,躲避着這裡巨大的邪惡。”

    我問:“這一次你爲什麼不躲了?”

    面具說:“我認識的一個小女孩兒,她是黑民,她才十三歲,父母都是殘渣廢物。她不見了,她如果死了,她的妹妹將無人照顧,她委託我找她的姐姐,我不得不...不得不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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