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通天峰上。

自從張鋒走後，天門的事務，便是交由文秋，燕昊，還有劍塵在一起打理。

隨着張鋒出去的兩三月時間，天門山巒，已經是冬雪融化，暖風習習，春寒料峭。

白雪散去之後，枯萎的花草，漸漸抽出蒼翠的嫩芽。

通天殿外，那一排排整齊的柳樹，綠意盎然，迎着暖風微微拂動。

整個天門，都是一副生氣勃勃的景象。

天空上暖洋洋的紅日，原本是應該讓人愜意。

但暖風驅散了凜冬的寒意，卻驅不散通天殿一衆首座的焦灼和憂慮。

三天前，天門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已經投身血魔族的李玉。

那天的李玉是一個人來的，身邊沒有血魔族的人。

本以爲他是來找麻煩，卻不想帶來的是一個讓他們都毛骨悚然的消息。

東海三大至尊，攜帶族中精銳，已然前往南域天門，最遲不會超過五天，就會前來血洗天門。

此事關乎重大，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慘遭滅門，即便帶來消息的人是李玉，他們也不得不信。

現在三天時間已經過去，衆人卻依舊沒有找到挽救的線索。

由於他們原本就受到這個時代的排擠，甚至找不到一個可以求援的宗門勢力。

至於劍域，道一聖地，就更不用想了。

當初天門創建，若非有諸多至尊震懾，這些人恐怕還要阻攔。

而妖族和刀域至尊，和華佗一樣，直到現在都還在沉睡，沒有辦法出手。

彷彿如今唯一的辦法，便是等死。

通天殿裡，衆人皆是一臉愁雲，如同一塊大石頭壓在他們的肩膀，讓他們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我看要不我們還是在東海的人沒來之前，全部撤走吧。”丹鼎峰首座鄭陽忽然道。

上清峰首座辰南點了點頭道：“事到如今，也只有這個辦法了。我們好不容易纔聚集了曾經的師兄弟，不能在這裡等死。”

燕昊瞥了兩人一眼，卻是不快道：“走，還能往哪裡走。如今的南域，除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天門，可還有一處安身之地。若是以前還好，如今天門弟子上萬餘衆，外面邪教魔族又虎視眈眈，他們恐怕是巴不得我們早些出去。”

“再者，我們好不容易在此立下仙門基業，傳承先輩遺志，一有危險便做鳥獸散，和畜牲又有什麼分別！”

文秋也非常贊同燕昊的話，悍不畏死道：“大不了血染天門，我輩修士，何懼一戰！他東海三族若真要來，便是和他們死戰又如何！”

通天殿中，不少首座臉上都漸漸浮現出一抹悲壯之色，仿似已經做好了要爲天門犧牲的準備。

燕昊忽然長嘆了一聲，目光漸漸地變得堅毅起來：“事已至此，大家早做準備吧，至於撤走之類的話，就不用再提了，若是連天門都受不住，出去亦不過是邪教魔族口中的肥肉罷了。他東海三族敢來，便是至尊，我們臨死前也要咬下他們一塊肉。”

“好！”衆人齊聲回道，“絕不辱天門之風！”

“生爲天門人，寧可站着死，絕不跪着生。”

在極度的絕望下，內心深處的戰慄，反而會被極大的壓縮起來。

怕也是死，不怕也是死。

爲何不能堂堂正正的死。

哪怕是血染天門，至少這一生，臨走的時候，是無畏的。

就在衆人都是一腔熱血，準備和天門生死與共的時候，紫府峰薛樂，卻是帶着一絲責怪的語氣。

“都怪張鋒，如今明明已經是一方掌教了，卻還是痛以前一樣四處惹禍，結果卻要我們來承擔，他卻跑的無蹤無影，這算什麼！”

此話一出，十一位首座同時將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燕昊眸光微冷，臉上微變。

玉清峰首座葉凡也附和道：“薛樂首座說的不錯，現如今這麼大的禍事，張鋒卻不見了蹤影，明顯是知道消息，不敢回來了，我們爲什麼要留在這裡等死，天下之大，去哪兒不是去！”

言外之意，竟是要慫恿衆人散夥。

燕昊當即一巴掌將一方木桌拍成了粉碎，氣的渾身顫抖，怒視着葉凡和薛樂，卻也沒有開口說話。

劍塵，文秋亦是冷冷地看着他倆。

兩人知道這個時候說這話，必然會被人鄙夷，但生死攸關的事情，他們可不想陪着天門一起陪葬。

當年張鋒好心分封十二首座，各門下門人首座自治山頭，雖然初心很好，但時間久了，難免會讓人冒出重立山門的想法。

開始的時候，朝不保夕，衆人都想着能有一個安穩的地方落腳就成。

這日子一旦好起來，歪頭巴腦的心思自然也就多了。

就和飽暖思淫慾是一個道理。

加上玉清峰當年還是三清仙門之一，比起薛樂的逃走，在張鋒無法主持局面的情況下，他更想帶着原本玉清仙門的弟子另立山頭。

見燕昊，劍塵沒說話，便是連鄭陽和辰南的表情，也跟着變幻。

他們原本的意思就是要走，薛樂和葉凡的話，也讓二人有些動心了。

辰南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道，“張鋒掌門當年從翼人族手中將我等救出，的確是廢了不少的心血，而後又冒着重重危險，在此重建仙門，還給了我們一峰首座，自治門人。良苦用心，我等也感恩不已。”

“但誰又能夠說明，張鋒沒有任何私心，他如此做，未必不是爲了完成亙古未有之偉業。畢竟當年十二仙門從建立以來，從未合併過。他建立天門，分封十二首座，更是萬年未有之舉，恐怕便是萬年之後，後人都會記得他的名字，而早已忘記了我們。”

“所以我覺得，葉凡首座說得也有些道理，既然如此生死攸關之時，張鋒還沒有一點回來的跡象，我們的確沒有必要在此死守。”

那些先前還一副要生死與共的模樣，在看到事情有轉機之後，已是大變了模樣。

在他們看來，雖然外面也是危險重重，但離開了未必會死，不走則是一定會死。

三大至尊齊聚，光是一根手指，便能讓他們灰飛煙滅。

很快，通天殿裡，就因爲這件事情吵了起來。

以葉凡爲首，決定離開天門，重新自立山門的有上清峰辰南，丹鼎峰鄭陽，昊天峰薛樂，紫府峰首座謝秋也加入了進來。

這些人和他們以前的仙門，無一不是當年和張鋒有摩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