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幾乎可以肯定，在自己的記憶中，並沒有見過這個人，但他眼中的似曾相識又從哪裡來？

當初去往望月仙門的時候，他不過是一具殘軀，還沒有產生意識，不可能會是在那個時候留下記憶。

張鋒心中驚訝，沒想到妖族至尊觀察如此細微，輕描淡寫道：“時間太久，我也忘了。見過，亦或是沒見過，也已經不重要了。”

黑白羽森林中的記憶，他自然不會說出來。

“你應該知道我今天爲什麼而來。”即便是對面一方至尊，張鋒仍舊是不卑不亢。

姜羽道：“其實妖族纔是寧逸真正應該留下的地方，天妖靈體，生來便有他的使命，本座的位置，也早就爲他留着，你現在來，不覺得太自私了？”

“如果寧逸願意留在這裡，我轉身就走。但明顯，他並不喜歡這裡，你是知道的。”張鋒道。

“一個人如果生來就不凡，那麼他的人生便不是能夠隨意選擇的了。他將來要承受的重任，本座並不覺得你有這個能力教好他。”姜羽淡淡道。

張鋒知道他說得是什麼，毫不猶豫道：“我會第一個走在那條路上，不需要任何人幫我走，作爲他們的老師，師父，我有這個責任，爲他們踏平前面的坎坷。”

“就憑你現在的修爲？”姜羽眼中閃過一絲漠然。

張鋒臉上閃過一抹失望，淡淡道：“我去過劍域，去過刀域，也去過道一聖地，見過所謂的天之驕子，也見過聖地掌教，無一例外，他們的目光，總會停留在我目前的修爲上。”

“我本以爲統領千萬妖獸的一方至尊，會有不同的看法，沒想到今日一見，亦不過是個目光短淺之輩，我這麼說，你有沒有意見？”

姜羽沒有生氣，反而很平靜地說道：“或許在千年之前，大劫未來的時候，任何人都不敢輕視你，就連本座，當時也視你爲日後一大勁敵。”

“但如今時代不同了，末法時代，任你天資絕頂，在這方天地中，你還能有什麼作爲？況且現在的你，沒有任何一方勢力保護，沒有資源的補給，連自身都難保，又如何讓人高看你？沒有與之相等的實力，光會耍嘴皮子，就想讓人高看你一等，憑什麼？”

語氣緩慢，平靜，卻是字字誅心。

說到底還是底蘊兩個字。

現如今各大勢力，各自都有上萬年，十幾萬年的資源累積，即便是遭遇末法時代，當天地靈氣完全枯竭，他們也能一直屹立數千年不倒。

而那些沒有宗門的散修，亦或是弱小的宗門，只能逐漸走向衰亡，泯然衆矣。

在姜羽看來，如今的張鋒，就是一個沒有任何依靠的散修，在如今各大勢力佔據着有限資源的時代，他今後的路，必將寸步難行。

張鋒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的確很有道理，沒有相匹配的實力，妄想贏得上位者的尊重，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但他卻不會就這樣認了，一字一句道：“現在的我在你們眼中的確不算什麼，但千百年後，你們在我眼中，也同樣不算什麼，天地大劫，末法時代？在我眼中，其實和以前並沒有什麼區別。”

姜羽淡淡一笑，沒有去反駁什麼。

對於一個妄想着的狂言，他並沒有什麼興趣去打醒他。

就像一個正常人，不會去理會一個精神病所說的話。

雙方的話，都已經說得差不多了，接下來便是短暫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寧逸恢復了先前的消耗，拱手道：“卓雲師兄，再來吧，今天我一定要打敗你。”

“既然他來了，我也不可能給你無休止的挑戰，給你兩次機會，如果還打不過我，就不要再提離開的話。”卓雲道。

寧逸眉頭緊皺，沒有立即就答應。

卓雲不僅僅是他的師兄，更是妖族三十六大妖將之中，排名第一的天魁妖將，實力之強，在妖族年輕一代中，也是能排進前五的人，一身化神後期的實力，幾乎難有敵手，同級之中，更是無敵，深受妖族至尊的看重。

寧逸如今的實力，目前正卡在化神中期的瓶頸，一直沒能突破。

加上修爲越高之後，越級挑戰便更難，特別是到了化神期以後，更是天差地別。

即便是擁有天妖靈體的寧逸，想要越級挑戰卓雲，也是困難重重。

正舉棋不定之際，張鋒忽然朗聲道：“我的徒弟，何須要他人相讓，一局定勝負吧。”

寧逸頓時急了，他現在並沒有把握能夠打的過卓雲，這一局若是輸了，那不是以後都再也不能離開這裡。

卓雲忽然笑了：“小師弟，看來你以前的師父很有自知之明，是想讓你留在這裡了。”

寧逸一臉焦急的看向張鋒，“師父，一局怕是不夠。”

“夠了。我的徒弟，哪有這麼不堪，若是連越級挑戰都不能，你也太對不起天妖靈體這麼強大的體質了。”張鋒微笑道，一點都不慌。

寧逸欲哭無淚，師父，卓雲師兄也不是弱雞啊。

正愁眉之際，虛空中忽然爆發出一股凌厲的氣息，一把泛着灼灼光華的斧頭，像是破空而來，歡快的飛到了寧逸的手上。

“這是……”

寧逸渾身一顫，倒吸了一口冷氣，旋即臉上浮現出一抹狂喜之色，“開天斧，你回來了。”

卓雲的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寧逸的氣勢在得到了開天斧後，還在節節攀升，不弱於他。

他立即飛上天空，朗聲道：“今日，便和寧師弟好好鬥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