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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燼之銃 - 第二十八章 心字體大小: A+
     

    伊芙與紅隼在睡夢裡被叫醒,睏倦之中看到了正拿着武器的海博德。

    大家都不傻,這種情況下誰也沒有什麼所謂的起牀氣,意識瞬間清醒了起來,穿着睡衣拿起武器。

    紅隼和海博德守在了房間內,這是洛倫佐的指示,伊芙則在赫爾克里身旁,之前洛倫佐便提醒過了,赫爾克里沒有什麼戰鬥力,他需要優先保護。

    夜裡靜悄悄的,房門已經被推開,洛倫佐剛剛就是從這裡離開的,海博德與紅隼躲在沙發之後,將其當做掩體,黑暗裡槍口指向房門外的黑暗。

    歡樂的時光結束了,他們已經離開了英爾維格的土地,面向海峽對岸的黑暗。

    走廊的燈光因洛倫佐而熄滅,他將鋒利的釘劍用上衣捲了起來,這武器過於光潔,黑暗裡哪怕有一絲的微光都會映照在其上,從而暴露出洛倫佐的位置。

    他放低了呼吸,赤足在走廊的地毯上無聲前進。

    在與海博德閒聊時,洛倫佐便察覺到了,細碎的聲響,逐漸靠近的危機,還有那源自獵魔人的本能。

    在意識到自己的這次工作,敵人不止是凡人起,洛倫佐便能感覺到自己那股莫名的情緒。

    不是恐懼,也不是什麼憤怒。

    而是欣喜。

    不知道爲什麼,洛倫佐在得知勞倫斯的殘黨時,他居然格外地開心了起來,洛倫佐自己都無法理解這是爲什麼,彷彿自己拋開這正常的僞裝,靈魂的最深處埋葬的是同樣瘋狂的魔鬼。

    爲了方便行動,在北德羅的安排下,這一曾除了洛倫佐一行人外,便沒有其他的乘客,並且也不會有服務員來到這裡,這裡短暫地成爲了洛倫佐的領土,任何貿然靠近的人,都有可能是敵人。

    敵人會是誰?

    鐵律局?還是那所謂的唱詩班?他們又是怎麼知曉自己的存在呢?

    還是說有人暴露了自己的行蹤,那又會是誰呢?

    洛倫佐思考,緊接着他嗅到了一絲不安的氣息。

    是鮮血的味道,在這黑暗的走廊裡傳來了熟悉的血腥氣息,同時那壓抑地呻吟聲也清晰了起來。

    有人受傷了?

    洛倫佐朝着聲音靠近,他把溫徹斯特插進了褲腰裡,因爲釘劍上覆蓋着上衣,此刻他赤裸着上身,猙獰的紋身彷彿活過來了一般,在他的背部扭曲生長。

    這實際上是引導權能的鍊金矩陣,昇華着獵魔人的軀體,從而引導出那藏在血液裡的禁忌之力。

    空氣裡熟悉的味道越來越多了,洛倫佐能嗅得到,恐懼、驚懼、絕望……

    洛倫佐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就像僵在了原地一般,他似乎是在判斷着什麼,接下來眼底升起了白焰。

    漆黑的走廊內亮起了燃燒的白焰,他放棄了隱藏自己,迅速奔跑了起來,焰火被拉扯成熾白的軌跡,釘劍震動,撕開睡衣。

    洛倫佐感知到了,那壓抑的侵蝕。

    此刻在這白潮號上,正有妖魔出沒……或者說比妖魔更復雜的東西。

    “唱詩班。”

    洛倫佐低聲念出那個詞彙,下一刻他衝出了陰影。

    沒有必要在意是敵是友,舊教團已經毀滅,此刻在這個世界上,以洛倫佐的準則來看,任何懷有秘血之人,都是敵人。

    這份該死的力量應該隨着聖臨之夜一同被埋葬,而不是被貪婪支配着,重現於世。

    釘劍那纖細銀白的劍體上倒映着那洶涌的灼目,高頻的尖嘯聲響起,切開了渾濁的空氣。

    ……

    “終於找到了她了?死了嗎?”

    男人正站在屍體之前,鮮血灑滿了地面,她應該是死了,一動不動的,就像具染血的洋娃娃。

    “應該是死了,把她的頭割下來。”

    陰影裡另一個人說道。

    “真麻煩啊,居然還要我們出手……不過她爲什麼要往這裡逃呢?”

    又有一個人說道,他走出了陰影,站在了窗邊。

    他臉龐被月光所照亮,表情猙獰無比,血管凸起,如同扭曲生長的藤蔓一般。

    “該死的傢伙。”

    他怒罵道,朝着屍體踹了一腳,將她踹倒了下去。

    “你感覺如何?”

    有人問道,其他人也是同樣關心的目光,但這目光之下更多的反而是警惕。

    “還可以,沒有失控,這感覺說實在,很不粗的。”

    男人回答,心臟劇烈地跳動,將禁忌的力量不斷地釋放出來,這種感覺棒極了,一瞬間他感覺自己似乎擺脫了這懦弱的凡人之軀,成爲了某個更高的存在。

    “這力量很不錯,在這超凡的力量面前,就連她也無法抵抗。”

    男人說着又踩在了屍體的手指上,用力地碾着發泄着自己的憤怒,爲了殺死這個女人他們費了很大的勁,最後男人忍不住,觸發了秘血,終於追趕上了她,殺了她。

    “好了,別浪費時間了,把頭割下來,我們好回去交差。”

    一直沉默的男人說道,在他身後的黑暗裡還有更多的人在等待,有人邁步,拔出了匕首,準備進行這血腥的操作,可突然急促的腳步聲打亂了他們的行動。

    有人來了。

    他們看向了走廊的另一端,可什麼都沒有,在他注視的同時那匆忙的腳步聲也消失了,還不等放鬆,下一刻尖嘯聲響起。

    這一切幾乎是發生在一瞬間,腳步聲消失之後,亡魂的尖嘯響起,男人只能看到一道扭曲拉扯的白光,緊接着整個頭顱都被兇狠地劈開,粘稠的血液與碎骨灑在了身邊人的身上。

    這疾馳的劍光還沒有停下,它是如此地鋒利,幾乎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礙它的切割。

    在黑暗裡編織出了死亡的軌跡,在這軌跡之上的所有物質都被粗暴的撕裂,牆壁上出現狹長的裂痕,男人的身體被切碎斬斷。

    哀嚎聲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出,再度逼近的劍光貫穿了他的喉嚨,將那即將發出的慘叫聲壓了下去,也是在這將死之時,男人順着這劍刃的方向看去,終於看到了那個襲擊之人。

    一雙熊熊燃燒的眼眸,熾熱無比。

    這目光是如此地熟悉,在那個高貴之人的面具之下,男人也見過同樣的火光。

    “教……長。”

    他發出嗚咽的聲響,他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雙手抓緊了釘劍,鮮血流個不停。

    “教長?”

    黑暗裡傳來了質疑的聲響,釘劍猛地揮動,將手指與脖頸一同斬斷,無頭的屍體停頓了稍許,接着跪了下來,就像虔誠的教徒一般,跪服在了黑暗面前。

    “你們是誰?唱詩班?”

    洛倫佐走出了黑暗,他的身上已經染滿了鮮血,滴答滴答。

    沒有人回答他,這血腥殘忍的一幕已經完全地驚住了在場的所有人,但隨之而來的便是痛苦的低吼,秘血在體內激發,非人的力量被賦予在了軀體之上。

    “果然啊……”

    洛倫佐對於眼前的這一幕似乎並不意外。

    狹窄的走廊內,狂暴的侵蝕涌動,他們很自信,在得到了神的恩賜之後,這份力量使他們戰無不勝。

    之前的種種惡戰已經證明了這一點,他們過去會勝利,現在也是一樣。

    對,勝利,戰勝一個又一個的仇敵,沐浴在神的光輝之下……

    輕微的痛楚打斷了思緒,男人低下了頭,在他還在思考那美好榮光時,洛倫佐已經越過了他,巨大的傷口隨着腳步聲的遠去在胸前裂開。

    傷口深可見骨,一擊刺穿了他的心臟,他驚慌了起來,他伸出手試着堵住胸口的傷口,可鮮血卻止不住地從指間溢出,緊接着視野歪曲了下來,他聽到重物墜落聲響,眼前的事物一陣翻滾,他看到了一具死去的無頭屍體,還有那走向其他人的洛倫佐。

    他死了,又是一具無頭的屍體。

    倒不是說洛倫佐是個變態,而是他很尊重舊教團教導他的那一切,對抗這些與妖魔有關的一切事物,洛倫佐都會遵從這兩點。

    擊碎心臟,斬斷頭顱。

    “所以你們就是唱詩班了吧?”

    洛倫佐再次問道,他面無表情,彷彿是從陰影裡走出的死神。

    此刻他們已經完全呆滯,在洛倫佐那絕對的武力之下他們第一次地意識到了自己的渺小,那麼獲取了神的恩賜,也是如此。

    “惡……惡魔!”

    有人崩潰地喊道,凡人是無法對抗神之力的,只有那源自黑暗的惡魔才能做到。

    “惡魔!”

    他繼續喊着,拔出手槍朝着洛倫佐射擊。

    釘劍蕩起,其上迸發出了刺眼的火花,洛倫佐很快地走到了他的身前。

    在秘血的加持下,男人面目猙獰,可在看着洛倫佐,他一時間卻什麼也沒做,他顫抖地擡起手,卻怎麼也無法扣下扳機。

    短暫的時間內洛倫佐已經將恐懼完全地植入進了每個人的腦海裡,這不是侵蝕,而是源自生物那最原始的恐懼。

    對於未知的恐懼。

    “開槍啊?進攻啊?”

    洛倫佐問道,可男人沒有回話,他死死地盯着洛倫佐,秘血給予了他遠超常人的力量,可面對洛倫佐時,身體就彷彿被抽空了一般。

    “你們空有力量,卻沒有駕馭它的心。”

    洛倫佐失望地揮起釘劍,切入脖頸,劈開胸膛,殘忍地殺死了眼前的男人。

    “我還以爲唱詩班會是很麻煩的一羣人,你們連新教團都不如啊。”

    他再次看向了剩下的這些人,他們每個人的表情都與剛剛死去的男人一樣。

    恐懼與絕望。

    或許是死亡的威脅終於激怒了他們,剩下的人不願坐以待斃,怒吼着殺向了洛倫佐,可這些都是無用的。

    他們沒有對抗絕望的心,現在的一切行動,只不過出自求生的本能而已。

    這是一邊倒的屠殺。

    洛倫佐本想這次來試探一下唱詩班的實力,不過現在來看,這些傢伙不過是一羣無用的廢物而已,他們甚至不如新教團,至少那些人還有勇氣將一切託付給黑暗,寧願化身妖魔。

    最後只剩下了一個活口。

    洛倫佐輕而易舉地殺光了其他人,一擊斃命,爲了根除後患,洛倫佐還在每個人的身上補了一劍,將頭顱砍下來,徹底杜絕了妖魔化的可能。

    這裡簡直就是屠宰廠,滿地都是破碎的斷肢。

    不過有些意外,這裡還有着別的屍體,一個女人的屍體,看起來自己的行蹤沒有被暴露,這些傢伙是來殺這個女人的,只不過正好被自己碰上了。

    “緣分啊!”

    洛倫佐突然露出了一臉的微笑,蹲了下來,看着僅剩的這個人。

    男人已經完全被嚇哭了,他蜷縮在角落裡。

    “我問你答,知道了嗎?”

    洛倫佐說着把釘劍架在了男人的脖子上,不愧是堅固的柏鐵製造,砍了這麼久,釘劍依舊完好無損。

    男人用力地點頭,他已經完全被恐懼所吞沒了,就像木偶一般,被洛倫佐隨意地支配着。

    “你是唱詩班的?”

    “是……是的。”

    洛倫佐沉吟了一會,接着問道。

    “教長……是誰?”

    在他襲擊時,那個男人死前說出了這個詞彙,洛倫佐想不明白他爲什麼要說這些,是他突然想起了誰?

    想起了一個被稱作教長的人,那麼洛倫佐能勾起他的記憶,自己一定與那個教長有着什麼相同之處吧。

    比如……眼瞳裡無法熄滅的焰火。

    “教長是……”男人剛準備說,卻被洛倫佐打斷。

    “所以說,你是知道這個人,對吧。”

    男人不明白爲什麼洛倫佐要這麼說,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那麼就沒必要這麼麻煩了。”

    洛倫佐說着伸出了手,一把按住了男人的頭顱,強迫他看着自己。

    這就像一場詭異的儀式,洛倫佐背部的紋身彷彿是有生命般,緩緩蠕動着。

    它昇華了軀體內的鮮血,讓洛倫佐得以掌握那名爲梅丹佐的權能,但有些力量不是作用在血液之上,而是更爲深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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