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海的大廈上還是那副樣子,可是隱隱的已經多了點喜氣。
那是因爲人的進入。
滿滿的材料堆放着。忙碌的工人們工蟻似的進出着。帶着安全頭盔的左證然正在那裡帶着人視察着。
同時在算計着具體的問題。
車的喇叭響了,他回了頭來,看到了闆闆悠閒的臉。沒好氣的罵道:“過來搬磚頭!”
闆闆哈哈一笑,下了車和幾位高級人才招呼了下,然後問道:“左哥,軍哥那邊商議的如何?”
“錢莊的事情?我已經商議了大方向了,具體的,閻良和他商議去了,閻良幹這個比我行。”左證然笑道。
闆闆愣了下,不由的點頭:“也是,那小子賊眉鼠目的,一看就不是個好人。”
左證然半天沒有話說。
闆闆已經竄了前面去了。上下的看着。然後回了頭來:“左哥,你看看這場子。真他媽的大啊。不枉我們丟這麼多錢。”
左證然繼續無語着。
事業,這是事業,媽的,什麼叫場子?
闆闆繼續在那裡感慨着,可是侷限於文化水平,他憋了半天:“我草,這場子出手的話,發大了。”
“咳。”左證然把安全頭盔摘了下來。然後走到了闆闆身邊:“闆闆,錢莊地址你要放哪裡?”
“放哪裡?我正要說呢。”
闆闆一邊點了香菸,一邊對着左證然道:“左哥,我看那邊開始肯定有點亂七八糟的,還是先放了外邊隨便哪個場子去。等着上點軌道了,我們這邊也有個眉目了,就搬過來,徹底的正規了。一開始太正經了,外邊人來了心裡還沒底呢。”
“你這麼想也對。那個事情就你去看吧,我最近就忙這個大廈的事情了。”
左證然說着幽幽的一嘆:“真地方啊。風水寶地啊,華海的那幫白癡做不起來,真是不可思議。”
“據說是後臺抓了起來了,銀行銀根緊縮,於是就這樣了。再加上後來徐家霸着,在反覆的想壓價,於是就便宜了我們。”闆闆三言兩語講出了一個倒黴鬼成就自己的歷程。
左證然失笑着搖搖頭:“命!”
這是最玄的解釋而已。
闆闆懶得再說這些問題。命,命,隨便吧。
敲打着手邊起了一半的圍牆。闆闆把抽了嘴巴已經有點發苦的煙彈了出去。然後重重的一拍牆頭。
對了左證然道:“我去看看錢莊位置,再和閻良他們聯繫下了。還有點其他的事情要辦。”
“去吧,晚上早點回去。今天晚上好好放鬆下吧。”
闆闆點點頭。
鑽進了車子。
韓司機發動了汽車,車子向着外邊開去。闆闆掏出了電話打了個給閻良。閻良正和阿軍在滿城轉着呢。
車子上還坐着胖子。
三個人湊合着一起,有胖子這個地頭蛇和兩個專家,闆闆倒是乾脆:“地址什麼的你們定吧,我去談其他事情。”
什麼事情全部自己親歷親爲也是累死人的,看看時間還早。
正要打電話給張總。
闆闆的電話才掛下卻又響了。
低頭看了下號碼,闆闆接了起來:“劉菲啊,幹嘛?”
“沒事情就不能打電話給你?今天開張麼?恭喜你呀。”
“呵呵,賺錢娶你,來,讓我摸一下。”
“你去死。”
闆闆哈哈大笑着:“不扯了,最近事情多的不得了,我馬上要有事情,先這樣啊。”
“那,那你什麼時候來看我。”劉菲急了。
闆闆咳嗽了下:“就這個幾天吧,乖,纔開張不是,大廈那邊還要動工,這邊又有個項目。”
“哼。忙吧。不許在外邊亂來。”劉菲叮囑道。
闆闆聳聳肩死也不答應的掛了電話。顧不了那邊的丫頭在跳腳大罵。闆闆按下了張總的電話。
中午匆匆的喝了一杯,沒時間說具體的。
闆闆的電話張總卻不意外,他正和表弟在扯淡着,約了闆闆直接在集團那邊見。
闆闆吩咐韓司機掉頭回兄弟集團算了,晚上反正人家要來吃飯的。
而這個時候,武城卻已經來到了單位。
在單位能看到武城的機會,比彗星撞地球還有稀罕,看着車子停了下來,然後武城走了出來。
大家全呆呆的看着他。
武城壞壞的一笑:“看什麼看,明天中午去吃飯,我請客,不許拖家帶口,爺們一個人一個妞,女士一個人一個帥哥。”
鬨堂大笑裡。武城上了局長辦公室。
敲了下門,走了進去,他要開始計劃了。
一步動步步動。
局長是不是也想向上走走呢?自己還是可以出點力氣的,然後自己嘛。
沒人挪動位置的話,就沒有空位嘛,自古以來都是如此,真正會做事的,不會爲自己跑官,爲領導跑好了,自然就是自己到位了嘛。
武城很明白這個道理。
他的兜裡有着豐厚的活動經費。
錢春此時此刻卻和張正坐在一起。
晚上是必須要再去一次的。
就算李天成這邊的“關係”也要去一次的。
李志鋒中午的那種難堪,錢春看了眼睛裡,除了發笑之外,只是鄙視。不過,他想能用還是要用的。
因爲自己和李天成闆闆的關係走了近了,最近李志鋒遇到他都有點不自然。
不過因爲腰桿不怎麼樣,而且又知道錢春的前途和背後。這上上下下全是錢春上風頭。
李志鋒不敢說什麼,只是愈發的來往的勤勞了。
可憐一個堂堂的政法委書記,就因爲多了一個副字,而且才參合了一把很敏感的事情後,便看不到了未來。
更因爲他打壓過的人,現在的強勢。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別說李天成錢春了,就是在闆闆面前,自己這個書記也只是個屁了。
一步錯步步錯啊,當時就不該活動到這個口子上,本來以爲這一站轉下,然後扶正了,就可以進市委常委了。
再活動下,不談進一步,也大不一樣的,誰卻能想到徐家就這麼倒臺了呢?
他這些心思,錢春全知道。
所以表面愈發的親熱着他,讓他找不出毛病來,可是隱隱的不屑,他又感覺的到,只被錢春敲打着,李志鋒簡直生不如死。
畢竟官場的人,在外邊還不能丟了架子,這內外燒着,李志鋒最近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
錢春和張正在談着他。
不過話題也轉了過去,錢春想着早上的一切,對了張正笑道:“闆闆這個人,運氣真的很好。現在又得到這麼個平臺。不簡單啊。”
“他遇到的事情讓他少奮鬥起碼十年。”張正說不出是嫉妒還是佩服。
因爲機會在面前,一般的人還是抓不住的。
錢春呵呵一笑:“不過到底有了案底了。也僅僅是商業了,至於李天成他們嘛,再怎麼進步也不是他本人,人和人之間,總有點距離的。”
他想的太明白了,只不過看不明白板板。
這是他一生最大的失誤!
張正好像有點保留意見,但是沒說出來,只是咳嗽了下,然後道:“最近我考察了市場,現在看看,本來還想等等機會的,沒想到,闆闆這邊倒是雷厲風行,今天上午三樣事業起步了?”
“是啊,還有錢莊在準備了。我介紹了阿軍給他。哼,查了下,的確是不熟悉,只能說和胖子那邊有點認識。阿軍是真心的要退休了?”
錢春說着冷笑了下:“到哪裡還不是一樣?省城那邊的東西他就捨得放了?”
“他也算條漢子了。這種人啊,真放開了是什麼也放開了。不過你說錢莊?高利吧?阿軍來還做這個?”
“我看他誰也不說,其實志向不止於此。”錢春笑道。
之前,阿軍和他“交心”的時候已經說了,徐家倒臺了,他還是有點機會能抓着發財的。
省城那邊他是不會放的,只不過把不好的場所全轉了而已。以後就慢慢的洗白。
錢春對自己無比信心。
阿軍要洗白不靠自己麼?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可大可小的事情全在當權者的一張嘴巴而已。他阿軍要退出是好事情。
以後自己用到他更方便,因爲他遠離了一些東西了麼。隱藏着的刀纔是最好的刀!
錢春想到一些心中的設計,還有那些刀光劍影,頓時嘴角的猙獰味道重了三分。
張正心裡一寒。
趕緊的道:“錢處,我這邊和城建上也談了下,李志鋒也出面了。我看再找找李天成?那之前楊四和闆闆還有徐家糾葛的那塊地皮,是不是能試下?”
“那個?我看難,恐怕闆闆想要呢,那是場戲,難道你看不出來?”錢春反問道。
“我知道,但是正因爲上午我看到了闆闆其他的事業,才起了這個想法的,本來嘛,我看重了的是開發區邊上的五百畝地。那裡遲早要開發的。又在城鄉結合部。依山靠水,內部我得到的消息來看,徐家本來的計劃就是兩個,一個是那裡,一個是華海。”張正道。
說完哈哈一笑:“以退爲進嘛,闆闆那邊能成更好,哪怕合作,反正是賺錢嘛,不行的話,他回絕了我一個,錢處你再出個面,要他幫忙一起操作下,羅世傑那裡再走動下,我把另外一個目標拿下如何?”
“商人啊,你是真正的商人。這就是兵法了。”
錢春哈哈大笑起來:“你放心,我全力支持了。對了,最近幫李天成準備點好處,他要去見柳廳長,你也一起去下吧。正好和柳彙報下,你這裡的計劃,公子哥那邊打電話問我呢,想下來看看的。”
張正點了點頭。
“阿軍那邊,不要得罪,只能拉攏着,我知道他也不是沒人,北京那邊還是有點老叔輩的面子的,老了退了,不過說話還是有用的,真到了大事情上,阿軍這邊不會不用。到時候就難堪了點。所以,呵着吧。”錢春忽然吩咐道。
張正依舊的點着頭:“我哪裡會和他鬧什麼?他是江湖,我是生意,不過錢處,他上面有人,怎麼還這麼擔心?搞得洗白了似的。”
“一嘛,縣官不如現管。二嘛,上面的交情不是非常的深,三,那些老頭子是非常認真的人,阿軍的事情到底上不了檯面。”錢春玩味的道。
嘴角不知道是譏諷還是如何。
張正也恍然了,一笑:“那關係,用不到,變不了錢,有的時候還礙事,搞不好正義感上來,阿軍做了什麼事情,該是五年的搞個十年!”
“正是。不懂他們,馬列主義一輩子了,呵呵。”錢春搖搖頭:“可憐的阿軍啊,守着金山卻只能戴個腳鐐。”
張正不由得大笑了起來。
錢春的心思他自己知道,其實他還有更深的意思,假如自己能擁有這樣的路徑,就靠自己的手段,那是絕對會扶搖直上的。
阿軍這種檔次?白癡!
錢春的內心看不起任何的人。比他強的,是因爲運氣,家境,比他弱的?那就更別提了。
不過和他闆闆相似的地方是,總能看到別人的長處,然後學習。
比如今天張正的這種想法手段,雖然他也知道,也用過,但是他還是在心裡溫習了下。
兩個人談完了正經事情。
張正忽然一笑:“錢處。你說這闆闆的女人可不少啊,我最近也聽說了點的,好像還有這個幾個呢。”
錢春擺擺手:“女人?什麼樣的地位什麼樣的女人。你張總還在乎女人麼?他闆闆如今有錢有勢,豈會少了女人?不奇怪。”
“可是我吃不消啊,不是他那身板,一個個的安排的過來。”張正哈哈的自嘲着。
錢春呵呵一笑:“人總有老的時候。只有志向不老,好了,我們走吧。李志鋒大概馬上又要。看,電話來了。李書記啊,你好,在呢,好的。”
放了電話,錢春不屑的道:“李公公真是熱情啊。”
張正和他兩個人全狂笑起來。
闆闆接過了面前的香菸。
然後把自己的想法和黃老闆張總兩個說了下,詢問他們的進度如何。
黃老闆剛剛要說話。
闆闆笑道:“當然了,地皮給我,該多少還是多少的錢。怎麼也不能虧了你。這點上張總可以做個證人,合計的價格我們分兩次付清,不是沒這個錢,是防止還有什麼用場。”
“哪裡話,板哥,別說其他了,等你這邊忙好了,我那邊保證到位。”黃老闆笑道。
他也不客氣錢的事情。
到底不是小數目。
另外現在這筆錢對他來說可是要命的支持。
張總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闆闆是值得信任的。雖然闆闆沒說其他,可是之前大概提起過的那個計劃他還是曉得一點的。
看來,闆闆是想幾條路一起上?
雖然看得出輕重緩急,張總還是爲闆闆的魄力而感到了心驚。
偏偏仔細想來。
除了最後一步沒走。
其他的幾樣走下來,絕對全是賺錢的行當,而且絕對不是小數目。
張總也不由得感慨起了闆闆的運氣和心胸。
看了一切在眼裡。
闆闆沒吱聲。男人嘛,正經事情談好了,自然就說起了女人來,幾位全是玩出來的人物。
漢江各個場子裡的頭牌,紅館,他們沒有不熟悉的。
說說笑笑着。
闆闆掃過了電話,面不改色的拿了電話走進了裡面的臥室。
嚴廳長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來了。
“最近柳的動作大了點,但是還沒到收網的時候。你那邊要堅持着。聽說你今天開張了?恭喜你了。”
闆闆呵呵一笑:“謝謝。”
“過兩天,我這邊有人去接你,麻煩你幫個忙,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和這次的事情可能有很大的關係。”
嚴廳長的要求自然是請闆闆看看真相了。
闆闆二話不說的答應了。隨即趁機把阿軍今天來的事情彙報了下。
電話裡嚴廳長淡淡的一笑:“我早知道了。有的事情啊,人被親情矇蔽了眼睛,一旦看穿了,就全部看穿了。”
說完,電話那頭蒼老的聲音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本來他是把錢春當接班人培養的吧。
只是這樣的男人培養的方式,不是拉着你吃喝玩樂,不是帶着你去花天酒地。心不正的人,再聰明,又怎麼能感悟?
“也好,不然將來更不可收拾,您說呢?老爺子。”
闆闆的安慰再是到位,也在老人的這種心境面前顯的有點蒼白。
嚴廳長沒再說什麼,只是要闆闆等電話,隨即就放下了。闆闆握着手機站了那裡半響。
然後苦苦的一笑,何苦呢。錢春這是何苦?
其實路就在自己的面前,偏偏丟了路去找路,結果找的自己要粉身碎骨!
這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吧?
再打開門。
朋友坐在那裡。坦誠的笑着,闆闆放了心情,今天晚上是狂歡的夜晚,不要會了小人壞了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