闆闆在慢慢的走着。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下了出租車後,他在這裡看着,這是繁華的步行街,自己的服裝店就在不遠處,但是闆闆已經不想去看。上軌道了的事業自己只需要去監控而不需要去親力親爲。
再說,骨子裡,他也懶得去看到張老八的樣子。在人家的店裡,別搞出什麼笑話來,張老八看向人家的眼神。闆闆清楚的知道,同樣是男人,他知道張老八在想着什麼。
那是不可能的!
搖搖頭,在心底嘲弄了下張老八,闆闆卻忘記了根子裡,他和張老八是一樣的,只是一個有錢,一個沒錢。
社會就這麼的現實而已。漢江的首富公子也和自己有了心靈上的平等。這一切是公平的。自己有着王麻子給的本領,那稀裡糊塗來的本領,而對方有着一個好家世。
同樣的對其他人不公平嘛。
經營到了這個地步,也該拓寬自己的思路了,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是不安全的。自己留下的兩個退路其實是萬不得已的。按自己現在的千萬身價,真的到了那個地步的話,也是很難很難了吧。
再也回不去了。闆闆覺得。再回到過去打棺材的生活,那窮苦山溝的生活,是不可能了。人的心是奇怪的東西,到了一個層次後,再回到之前,除非大智慧。
闆闆哪裡知道這些,他只是覺得受不了那種日子了。揮舞了半天斧頭,做了兩個月,用盡了心血,也抵不過服裝店一天的收入。反差更大的在消費方面。那一頓上點檔次的酒宴消費就抵的上過往全家半年的生活。
怎麼能夠過?
闆闆漫無目的的走着,他忽然很難過,回憶着過去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的弟弟。魯根。自己幫助了自己的弟弟,卻從他的心裡看到的是嫉妒,和在自己看來很幼稚的算計。
親生骨肉還如此,舉目看去,這茫茫人海哪個才值得相信?
“嗨,兄弟讓一讓。”耳邊一個聲音驚醒了沉思裡的闆闆。
闆闆茫然的一擡頭。原來已經走到了漢江唯一的水果批發市場後門了。幾個工人正在擡着水果箱子,從集裝箱似的卡車上,卸着貨。
自己擋路了,闆闆憨憨的一笑,舉手非常城市化的抱歉了下,再向前走去。出了這個有點凹的小路,前面就是商業街了。
闆闆拿起了電話,按下了劉海燕的電話號碼,放了耳邊等着接通的聲音。
沒有再出現昨晚的,兩個人都不知道的滑稽一幕。闆闆聽到了劉海燕清脆的聲音,那沙啞的尾音是因爲今天早上的歇斯底里麼?闆闆壞壞的一笑,這種一切全在掌握的感覺很享受。
“你在哪裡呢?”語氣裡的親暱很溫馨。正常的女人都是把身心一起給了人的吧。
哪怕是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給着不同的男人。故鄉里淳樸的相伴到老,在誘惑性很大的,滿是變數城市裡。這是已經很少了的。
闆闆抽回了還在慣性下有點遊離的思緒,對着話筒道:“看的怎麼樣了?”
“哪裡怎麼好找哦,人人都知道好地段好賺錢,真是的,問了幾個轉讓和房租高的嚇死人呢。闆闆,我可沒你那個做生意的本事,我吃不消的。”劉海燕心裡非常的沒底。
這算是闆闆給她幫助後,她自己獨立的一次。她不想被闆闆看輕了。闆闆聽了她的話,搖頭笑笑。心裡想着這十萬能夠幹什麼事?寸土寸金的城市裡,房租也勉強。
之前的想法是帶着他的,現在卻不一樣了。這是自己的後路,要換個不爲其他人知道的方式才行。
闆闆對了電話道:“算了,你先不忙吧,也不急這個幾天,你哥哥回家了麼?”
“回去了。沒事情了,闆闆,你在哪裡呢?怎麼不告訴我?”劉海燕帶着點不高興的問道。
“查三查四的,腦袋有病?大馬路上的汽車聽不到?想在馬路上和試試?”不出意外的,闆闆聽到了那邊帶着撒嬌的罵聲。
龜兒子?
哼了一聲,闆闆聲音大了起來:“不說了,你在那邊的肯德基大門口等我吧。我就到了。商業街上的。買點菜試試你的手藝,正好談事情。”
“哦。”
這纔是女人嘛。要乖乖的,在牀上要野野的。但是不能夠弄疼了老子。闆闆嘀咕着走着。
一路在走了。闆闆已經融入了這個城市了,而且還在中上層的檔次裡。帶着點自豪闆闆走在忙碌的人羣裡。他的悠閒讓自己覺得驕傲。劉逼他們在按他的命令做着事情。
現在他是等待的時候。等到消息來了,就可以行動了。他考慮過一個大概了。用他的腦袋想了幾個主意。害人的餿主意,和幫助自己幫助其他人的好主意。他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可是等待是沒辦法的事情。
闆闆在人羣裡,看到了容光煥發的劉海燕。眨眼的功夫她就換了一套青春多了的衣服。這個敗家的娘們。
闆闆又罵了聲,走了過去:“你家在哪兒。去你家燒。”
“走吧。”劉海燕手上是從隔壁超市裡拿的新鮮蔬菜,她的胳膊自然的挽住了闆闆的胳膊,歪着頭問着:“你喜歡吃什麼?肉吧?看你一臉的橫肉。”
“吃蛋!媽的,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幹嘛?”闆闆渾身不自在。這娘們畢竟比自己大,哪裡能夠這麼搞?
沒聽過老鳥依人的!
劉海燕自動過濾着他的話,胳膊緊了下警告了闆闆一次,然後哼哼着:“吃蛋?吃蛋殼吧,補補你的腦袋。”
“臭娘們我在大街上抽你!”闆闆罵了聲,也只要由得她去。
拖死狗的美女在大街上成了一道風景,老死不相往來的都市裡,認識劉海燕的人畢竟是少數。
站了路口攔了輛汽車,劉海燕拖了闆闆上車報出了地址。
車子開動了。闆闆推了推靠自己肩膀上的頭,撇撇嘴:“咋不裝比了?之前不是鳥麼?看到老子還看不起,跑幾條街去偷飯吃,老子搶你的呢?”
“你做死啊。”前面司機的偷笑讓劉海燕臉上掛不住了,氣着咬牙切齒的,劉海燕狠狠的捏了下闆闆的胳膊。
常年做棺材練就的胳膊不是她能夠撼動的。闆闆無所謂的看着她:“老子搞死你呀。”
劉海燕徹底的不說話了。
車子靠了邊,司機接過了錢,對着闆闆羨慕的看了一眼,劉海燕把一切放了眼底,得意的一笑,其他男人對闆闆的羨慕就是對她的認可。
這裡是老樓房了。闆闆一邊走着,一邊忽然問道:“隔音吧?”
劉海燕沉默着,努力的擡起腿,上了樓。房門打開後,闆闆自顧自的坐到了沙發上:“有水麼?”
裝什麼大男人,劉海燕一邊罵着一邊享受着男人的指揮,今天的屋子忽然有了點家的感覺。她忽然覺得多年的空蕩真的不值得。可是不是那樣,怎麼會遇到闆闆呢?
“我去做飯,你先休息吧。”一杯水放了闆闆的面前,劉海燕換了衣服,走進了廚房。
束起頭髮時候身體的一個向上舒展,讓闆闆的眼前又是一亮,他賊賊的一笑,站了起來。劉海燕敏捷的從他胳膊下閃過,咯咯笑着去忙了。
“老子搞死你。”闆闆不知道是發誓,還是說的計劃,他走進了劉海燕的房間觀察了起來。
單身女人的房間和男人就是兩個樣子。
粉紅的牀單,淡藍花色的窗簾,一臺電腦放了那裡,幾個抱枕零散在牀上。還有一盒紙巾丟了那裡。
一股淡淡的香味瀰漫着。廚房的門爲了隔離油煙關上了。一室一廳的房子安靜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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闆闆一夜未曾休息好,看到牀鋪,疲倦涌上了心頭。他脫下了外衣,趴了上去。
枕着她的髮香,闆闆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里。
菜已經好了。劉海燕坐在沙發上,看着牀上睡夢裡的闆闆,她微微的笑着,不想去打攪多年來,對她來說最溫馨的一刻。
房間裡靜悄悄的。
城市的另外一邊,猴子鑽進了出租車,向着服裝店而去。他已經完成了任務。而再另外一邊。金小英遞給喬喬六千後,帶着她走進了昨天還屬於自己的房間。與此同時,劉逼正坐在出租車上,和司機閒聊着。
車的前面是穿着制服的小王,從派出所裡出來,騎着自行車慢慢的向回家的方向而去。
下班的人流裡,小王進去就好像不見了。劉逼焦急的要司機快點追。司機狐疑的看着劉逼那副賊樣。在他的目瞪口呆裡,卻把車開進了派出所,隨即跳了下去殺豬似的叫了起來。
城市安全考慮,司機可以反鎖的車門內,副駕駛位置上,劉逼哭笑不得的臉貼在玻璃後面:“我是好人,我是好人。”
“看你個鳥樣,警察同志,我懷疑這個人是要報復警察,他居然要我跟蹤一個警察回家!”司機看着裡面的小丑,大聲的說着。
他的五星文明駕駛員的稱呼可不是白給的,這叫覺悟。
鬼哭狼嚎裡,劉逼被幾個警察抓了下去,直接銬上了帶進了暫拘室。
“我叫劉逼。”
“你是牛逼,警察也敢跟蹤,說,誰讓你乾的?跟蹤誰?”一個警察惡狠狠的看着他。
“姓名!”
“我真的是劉逼啊。”
“你找死是麼?我成全你。”警察面對這樣的無恥之徒,徹底的憤怒了。
劉逼也爆發了:“我就是叫劉逼,劉邦的劉,逼迫的逼!不是我牛逼。”
繞口令似的一段話,讓幾個警察一愣,看着他的樣子,忽然全大笑了起來。劉逼耿着脖子:“笑什麼?這個名字犯法啊?”
“不犯法,但是你跟蹤警察幹什麼?老實交代。”警察收斂了笑容,嚴肅了起來,但是隨即八卦了一句:“你爸爸和你起的名字麼?”
劉逼氣的哼了一聲:“廢話,我沒幹嘛。那個警察幫過我們,我想去感謝人家的。”
說完他生怕大家不相信似的,說道:“他是王警官吧,以前真的幫過我們的。”
“老實交代,少胡說八道的。”警察一邊撥打着電話,一邊罵道,然後他對着話筒:“小王,剛剛有個人跟蹤你,被抓住了,你來看看,是哪個案子裡處理過的,是不是想打擊報復。”
電話裡,小王顯然嚇一跳,連連答應着,把自行車又推出了家門,向單位衝來。
劉逼已經有氣無力了,本來想着事情了結了,知道地方了,回去交代下就吃飯了的。沒想到自己卻撞到了神經質的司機,他媽的,跟蹤警察我會這麼明目張膽的麼?
對面警察也不想怎麼審問了,反正這個牛逼人口口聲聲的說着剛剛的理由,但是小王一來不就全清楚了麼?
當一輩子警察了,還沒見過這樣的事情呢。幾個警察帶着懷疑,和那個慷慨激昂着的司機扯淡了起來。
司機正在說着過往的英雄往事。說着他的稱號是怎麼得到的。還受到過多少次的嘉獎。
幾個警察也不知道是真瘋假瘋,居然跟着一聲聲讚揚起來。劉逼被銬在鐵欄杆裡,鼓起了勇氣閉起了眼睛嚷嚷起來:“叫個盒飯好啊?我自己給錢的。”
“老實點。”
“那我渴啊….”
咚!
鋼芯的橡膠警棍重重的抽在了劉逼面前的鐵欄杆上,整個欄杆發出嗡嗡的顫抖聲。劉逼明智的不牛逼了。實在不行了,王警官來,記不得自己的話,就把老大招了出來吧,反正不是什麼壞事情的。
外邊的車子停下了,透過窗戶,劉逼看到了王警官的臉,兩個人還對了個眼神。讓劉逼有點難受的是,王警官的眼神很陌生,沒有在他臉上過多的停留。這不是看到熟人的眼神。
劉逼翻了下眼睛。繞了個圈子,從值班室大門走了進來,王警官問道:“誰啊,跟着我?我看看。”
“我啊,我啊,王警官,你還認識我不?”劉逼看着外邊走進來的年輕人,他求救似的說道。
“你別說話。”警棍又揚起了。
劉逼撇了下嘴巴,王警官在那裡帶了點疑惑,歪了頭看了看他,肯定的搖搖頭:“你誰啊?”
“好嘛,小子,我就知道你不個好東西。長的賊頭…….”
“我去你媽比的。”
劉逼對了那個說話的司機大吼了一聲。吼的面前的人全噎了下,抓着這個時間,劉逼急急忙忙的道:“王警官,我以前擦鞋的。我哥哥是闆闆,還去做區政府保安的啊。”
“啊?”
王警官一愣,猛的指了劉逼:“對,對,是你,是你,我覺得有點臉熟呢,最近忙什麼去了,闆闆還好麼?”
“他好,我不好,哎呀,王哥,你先把兄弟放出去啊。”劉逼苦笑了下,帶着手銬的手在欄杆上哐啷哐啷的一頓晃盪。欄杆隔離上的灰塵飄了下來,落進了劉逼的眼中,一下子,他捂住了眼睛。
“哎,兄弟,我放我放,別哭啊。受苦了啊。”
聽着王警官的話,劉逼差點沒真哭了出來,他努力眨巴着眼睛:“哪裡,是灰塵啊。”
說完了,擠出了點笑容。
邊上的司機已經傻眼了,看着劉逼的樣子,連忙隔了欄杆道歉起來:“哎,兄弟,真是誤會啊,不好意思。”
“毛!你別和我說話。老子記得你車牌了,趁早給你砸個稀巴爛。王八蛋,我是被逮進來的!是你狗日的做好事呢。”劉逼腰桿子硬了,跳腳大罵了起來。
這次也沒警察嚇唬他了,司機也不敢還嘴了。抓到這個機會,剛剛的委屈也沒了,就是圖個痛快。
劉逼不計較自己被誤會了,他就計較幾個警察和對面這個狗頭口口聲聲的說自己就像個賊。
這可是名譽問題。我劉逼長的像個賊?闆闆那裡算算份子,我起碼比豆腐還有錢吧?
老子買你這個破車分分鐘的事情呢!還不用分期付款!
王警官樂壞了,一邊給他解着,一邊問:“你直接進來找我啊,搞的這麼神秘幹嘛?做虧心事情的?”
“不是,王哥,闆闆他要我認識下你家,最近忙生意一直沒來看你,想抽個時間去你那裡的。”面對真心幫過自己的王警官,劉逼發自內心的尊重着。
王警官心裡微微的一熱,闆闆憨厚的臉在他腦海裡閃過,這樣的蹩腳方式也的確像那個傻小子乾的出來的。
呵呵一笑,拉着劉逼的手,王警官道:“劉逼是吧,你也別和人家司機計較了,人家是爲了我安全,畢竟你的方式也太不正常了。好吧?我幾個同事這裡,我就給你道歉下。”
“不,不,王哥,你說什麼就什麼,算了,算了,反正遇到你了,我不是賊就成。真有個事情,我報復警察?我神經病麼?”劉逼只好搖搖手,裝起了大度,眼角卻還帶着鉤子鉤了下對面乾笑着的司機。
陰陽怪氣的,劉逼看着他:“去忙你的生意吧,吹牛半天也耽誤生意不是?說不定真正的壞人跑了。”
“你小子還在計較呢?”王警官笑罵了下,對了劉逼腦袋上敲了下。
劉逼一吐舌頭,聳聳肩:“王哥,既然遇到了,你帶我認識認識你家吧。走。正好我請你吃飯。”
“喲?”
王警官笑着和偷偷從邊上出去的司機招呼了下,然後道:“你們發財了?做什麼生意了?”
劉逼嘿嘿着,顯擺了起來:“闆闆帶着我們做事情了。前段時間還和徐家合作的,搞了點二手房拆遷,又在商業街上開了兩家服裝店。”
“啥?徐家?那個漢江首富?”幾個警察好奇起來了。說到闆闆,他們大概也聽說過點的,那還是後來的人,先來的警官都看過闆闆的。
劉逼點點頭:“是啊,闆闆和徐家那個徐總好呢,常常吃飯的。”
王警官真的驚訝了,闆闆這個點時間就能夠做的這樣,還記得當年他在街上幫着這些孩子一起擦皮鞋的。然後去做了保安,然後就失去了聯繫了,也纔多長時間?
警察是三教九流各行各業比較熟悉的職業了,二手房拆遷等他是知道的,這樣的話,闆闆加商業街兩個服裝店,資本沒有一二百萬哪裡做的了這個?
他真的這樣發展的?
面前的劉逼在他的打量下,自豪的笑着。身上的衣服不張揚,但是細節上看得出來,也不是普通的衣服了。
他敢來找自己,肯定是真的非常出色了吧?
王警官羨慕的看着劉逼,心裡對闆闆的成功感到着真正的高興,當然也更好奇了。
他一把拉住了劉逼的手“好,你打個電話給闆闆,反正下午沒什麼事情,我遇遇他。”
“對,小王,你去看看那小子,晚上叫他請我們吃飯,哈哈。”幾個警察全起鬨了。
劉逼心裡大喜,他知道闆闆的意思是找王警官感謝人家,也一定有搭線的原因在。現在幾個警察一起,他當即點着頭說一定。
在他的理解裡,他總常常把自己放了過去那個防火防盜防城管,警察更要躲了走的鞋童生涯裡。
現在能夠和警察們熟悉起來,自然巴不得了。
王警官笑笑:“闆闆不請,我也請,行不?真的有錢了,我吃他一頓不算什麼。”
他說的坦蕩的很,他現在就想看到闆闆。
一邊說着,一邊把電話推了劉逼面前:“你找到他吧?打個電話給他。”
劉逼答應了一聲,按下了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