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凡這轉身的三槍，直接放倒了倪亮，與此同時，也徹底將陳虎逼近了一個死路上。

要說之前，陳虎還在想着，威脅丁凡將倪亮交出來。

可現在，倪亮死了，就死在了丁凡的槍口之下。

那不到三十米的距離，他清楚的看到了丁凡三槍打了過去，槍槍命中打在了倪亮的身上，在他的身上暴起一團團的血花，其中還夾雜着碎肉被子彈翻轉着從身上幾乎噴出來。

這場面的血腥程度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他之前還想過，丁凡有可能為了自己的手下，無奈的將倪亮交出來，換取更多人的安全。

或者乾脆不顧一切的，將自己就地擊斃也是有可能的，想偏偏他就沒有想過，丁凡將槍口直接對準了身後的倪亮，這下算是徹底將他逼近了一個死胡同里，進退不得。

「你……這一槍是為了你的兄弟嗎？」

陳虎想了好長時間，手裏的電話，漸漸的放了下來，整個人也變得鬆弛了不少。

看到他這種狀態，說實在的，丁凡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把人命放在我的手上，讓我去做選擇，我實在沒有辦法選！」丁凡十分頭疼的將手槍重新收了起來，順手拿出了手銬說道：「人這一輩子，活着不容易，所以我將機會留給你，你在好好想想，說不定你就想通了，畢竟這是為了你的將來。」

「我不能幫別人做出決定，學校那邊，我選擇相信我的兄弟。」

陳虎眼看着自己最後一個仇人，倒在了地上，沒有了聲音，這一刻他似乎真的將心中所有的仇恨都放下了，整個人也輕鬆了很多。

之前他可是背着深仇大恨在活着，那種疲憊可想而知。

現在最後一個仇人已經死了，他也沒有什麼放不下的了。

要說還有什麼人是他放不下的，應該也就是現在還躺在醫院裏的母親了。

「你的運氣比我好，沒有被兄弟背叛過，你為那些兄弟拚命，都是值得的。」陳虎將電話丟在了地上，抽出一根香煙叼在了嘴上，狠狠的抽了一大口，張開嘴巴等著嘴裏的煙塵一點點飄散出來才說道：「我沒有這種好運氣，碰上的都是一幫人渣，我宰了他們，也算是懲惡揚善了吧！」

「至少不會有人在跟我一樣，被他們欺騙了，也算是我做了一件好事！」

丁凡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倪亮，神色淡漠的點點頭，手上拿着手銬走到他的面前說道：「我確實沒有被自己的兄弟背叛過，但是我卻親眼看着我師父死在了我的面前。」

「他沒有死在敵人的手上，卻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我想他當時的心中應該是非常難過的，你不會明白他在死前，是一種什麼樣的神色，那是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一天，因為執行槍決的人，是我親自找的，這種感覺……。」

這麼多年過去了，每當丁凡想起闞亮的時候，心裏的都是一陣陣的絞痛，這可能是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傷。

與之相比之下，看似這個被兄弟背叛的陳虎，好像有幾分凄慘，但是跟丁凡相比，他這點傷痛，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

而且他怎麼知道丁凡就沒有被人出賣過？

在境外的那麼多年，丁凡被人出賣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曾經因為手下的出賣，整組的人手幾乎損失殆盡。

雖說那段時間，丁凡也沒有將手下的這幫人當成自己的兄弟，但人終究是有感情的，昨天還在一起喝酒聊天的人，今天已經死在了他的面前，說不心痛那絕對是假的。

只是在境外發生的事情，丁凡實在不願意在說起了。

生活依舊要繼續，慷慨赴義的人不一定就是強者，但是帶着所有人的期望獨自活下來的人，才真正值得被人稱讚，因為在別人看不到的時候，他們所扛起的，絕對遠超任何人的想像。

「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聽說你以前，只是一個白凈的文弱書生，你在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你的變化這麼大？」丁凡走上前，撿起地上的手機，簡單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口袋裏面，順勢將手上的手銬遞給了陳虎，相信他應該會明白自己的意思，順便將自己心中的疑問也提了出來：「你是在裏面遇到了什麼人嗎？」

看到丁凡遞給他的手銬，陳虎只是神情有點怔住了，但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反倒是在被問到監獄裏面發生的事情之後，嘴角露出了一點點的苦笑：「那個地方，真的就是一個大染缸，你應該沒有在那種地方呆過吧！」

「但是，我要是這輩子沒有在這種地方呆上幾年，興許我還不會將這些人渣當成兄弟那！」

「你知道嗎，我進去的第一個星期，跟我住在同一個監舍里的老人就跟我說，這個世界上最靠不住的關係，那就是兄弟，被傷的最深的一刀，往往都是你這些兄弟扎在你身上的。」

「期初我還不相信，我當時竟然自不量力的跟他動手……結果自然是我被打了一頓，但是那一頓之後，我也真的被打醒了。」

看來，陳虎的心態變化，應該就是因為那個人的一句話。

不過有一點，陳虎說錯了，丁凡並不是沒有進去過，反過來說，他對於監獄這種地方，還算是挺熟悉的，當年就被關過。

不過陳虎將監獄比作一個大染缸，其實也算不上錯，畢竟當年的他，雖然在商業上算是很有遠見，但是在人心方面，他簡直就是一個白痴，被麻六等人耍的團團轉，就連倪亮都要比他成熟的多。

「行了，說了這麼多，也是時候上路了，趁著現在還有點時間，帶你去一趟醫院，在看看你母親吧！」丁凡的手機在口袋裏面震動了兩下，順手將電話掏了出來看了一眼，是於小涵發下來的一張照片，一個老人坐在病床上，這會兒正在獃獃的出神，而這個老人應該就是陳虎的母親了：「最後在看一次，今後在想看到的時候，八成也不能有所接觸了。」

這陳虎也算是一個孝順兒子，當年在監獄裏面的時候，八成已經想通了，就算是最後出來跟那些所謂的兄弟見面，他也不會有什麼情緒變化，完全能控制的住自己。

可沒想到，當他是再一次見到母親的時候，整個人瞬間就被憤怒的火焰所吞沒了。

也因此瘋狂的殺戮徹底開始了，接連兩條人命被留在了手上，前面的兩個還算是比較順利的，殺了人之後就此離開了現場，哪怕是之前在殺韋志安的時候，他發現遠處似乎有人在看自己，但也沒有太當一回事，反正他也沒有想過自己還會有什麼好下場。

當時想的就是要報仇，殺了幾個人渣之後，安頓好了母親，他也就沒有什麼可期盼的了，這一輩子也就算是這樣過去了。

只是沒想到，前兩個不管是找到他們，還是後來殺了這兩個人，對於他來說都不算是難事，可最後一個倪亮想要找出來都成了巨大的難題。

「還是不去了，我這輩子，虧欠最大的就是我母親，這輩子雙手已經沾滿鮮血了，實在不敢在伸手觸碰她老人家了！」陳虎熟練的將手銬戴在了手上，隨意的吐出嘴裏的煙頭兒說道：「下輩子吧，要是下輩子我們還能做母子，我一定會好好的孝敬一下母親。」

這陳虎到也算是灑脫，沒有那麼多的廢話，帶着手銬自己就離開了，坐在後車座上面，整個人漸漸癱了下去。

看的出來，他的隨性和灑脫並沒有那麼輕鬆做到。

「好吧，反正你想清楚就行！」丁凡笑着將他的手銬扣在了車子裏面，關閉了車門之後，急忙給劉健打了電話，叫他現在就安排人過來處理一下現場。

雖然一直都沒有見到他開的那輛車子，但丁凡猜測，這輛他一直使用的車子應該就在附近什麼位置。

而這輛車子裏面，可有他殺人之後所留下的重要證據存在的。

陳虎的案子，其實本身就沒有什麼玄機在裏面，知道了他的所作所為之後，很多東西也就成了擺在明面上的東西了。

「你都問我了，是不是我也可以問你一點東西？」這小子果然是爭強好勝的性子，這種案子已經改於段落了，他卻依舊有點不滿意：「你選擇了這條路，真的是你自己想到的嗎，還是有人指點了你，我很好奇這一點。」

其實事情也簡單，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無非就是用了一個排除法，加上之前於曉波留下的消息，這才一路找上來的。

「你之前給出了選擇，被你忽悠去了學校的那個男人，其實一點都不傻！」丁凡伸手將一個不大的小紙片拿了出來說道：「這東西你應該看得很眼熟吧！」

「就是因為他留下了這個東西，所以我才能賭一個可能，我們畢竟合作多年了，彼此之間還是有些默契的。」

陳虎點點頭，眼神中看的出來，此時的他，對於丁凡更多的還是羨慕。

或許羨慕的是他們之間的默契，或許羨慕之前的那個男人，能有一個託付重任的人，相比之下的他自己，就只剩下了一聲長嘆。

「你應該還有一個幫手，擅長信息定位。」這會兒陳虎就好像一個老者一樣，看着面前的丁凡似乎還有指導兩句的意思，靠在一邊靜靜的說道：「一個擅長信號定位，一個擅長定位追蹤，在加上你，你們這個團隊還真是夠完善的，輸給你這樣的團隊，我服氣。」

「希望你們別走上我當初的那條老路就好，這個世上就沒有長久一生的感情，世人多是追名逐利，我就是個例子！」

嘴上的話還沒有說完，遠處就傳來了一陣發動機的聲響，一輛黑色的轎車疾馳而來，車子很快就開近並停了下來，一個男人從車上跳下來，正是一臉大汗的於曉波。

看到陳虎這會兒已經被戴上了手銬，他才放心下來，看了丁凡一眼小聲的說道：「學校那邊根本就沒有爆炸物，只是有人在廣播室裏面做了一點手腳，學校的廣播可以通過手機遙控，播放一段早就已經準備好的錄音，或許會對學校秩序產生一些影響，其他的並沒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