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總會的整條利益鏈，其實朱明義只是最後的一個環節，在整個濱海他算不上是一個人物，甚至在他們這個利益鏈中間，更加算不上是個重要人物。

充其量也不過就是一個用來擺在前面的靶子而已，別人都不方便出面的時候，或者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一般都會交給他來做。

就連這個夜總會的法人也是他，當然這並不是因為他有多了不起的才能，只是因為他有一個比較有身份的小舅子。

有他這個小舅在，夜總會的生意基本上不會有人來找茬，更加不會有人上門找他們的麻煩。

就算是他小舅子本來就沒有想過要幫他做靠山，但這兩人之間的關係都是明擺着的，想要動他總要提前想一想。

而整個夜總會最賺錢的也不是前面的這些小營生，賣點酒水果盤能賺到多少錢？

真正賺錢的，其實都在他的辦公室裏面，朱明義的那個所謂的辦公室，裏面前後擺放着三十多個鐵籠子，關押在裏面的女孩只是找到了八個，之前有多少人在關在裏面，現在都不知道有多少。

具體他們打算用這些女人做些什麼，丁凡一時間也有點想不通。

畢竟利用女人，在短時間大肆撈金，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至少在丁凡看來，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甚至這種手段賺錢，遠遠比不上走私賺錢多，朱明義和他背後的人，想要在短時間賺到大量的資金，無疑用走私可以獲利更多，而不是將這些女人關在籠子裏面。

通過之前搜到的賬本分析，朱明義在短短三年時間之內，已經非法獲利幾百萬了。

三年時間幾百萬，這已經可以稱得上是暴利行業了，只是這個獲利的方式，直到現在都沒有人能想清楚運作方式，畢竟他們只是做了簡單的記錄，每年分季度做了一個簡單的賬目記錄。

通過記錄上面的數字分析，這個非法獲利的團伙，朱明義只是最小的一個頭目，也是獲利最少的一個。

其中最大的獲利者，反倒是一直那個沒有任何案底的鄭克渠，隨後是吳馳和靚姐這個女人，最後才是朱明義的份。

當丁凡趕到治安大隊的時候，馬隊長已經將大部分人都送走了，做了筆錄之後，沒有案底的，聯繫了他們的家人，繳了罰款經過教育之後，就將人放了。

而那些身上本身就有案底的，相對就比較倒霉了，直接被轉送到了看守所，忙碌了一晚上的時間，現在手上剩下的人也就剩下朱明義和吳馳兩個人了。

之前吳馳的律師已經來過了，遞交了申請之後，直接被駁回了，馬隊長之前聽了丁凡的安排，對這一次抓到的人，盡數嚴加看管，不允許探視，也不允許跟外界接觸。

就是律師來了，也必須有趙局長那邊的命令下來才行。

也是因為這件事，吳志榮才找到了上面，要求趙局長馬上放人。

只是這個結果已經可想而知了，人沒有要回來不說，甚至還被丁凡羞辱了一頓。

等了這麼長時間，馬隊長可一直都在等著丁凡過來那，之前刑警隊過來的三個新人，馬隊長已經見過了，身經百戰的馬隊長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三個人想要完成這一次的審訊任務恐怕有點難度。

就知道今天丁凡要親自過來，昨天忙了一晚上的兄弟已經回去休息了，就只剩下他在辦公室裏面打着哈氣，等著人過來了。

丁凡跟馬隊長也算是舊相識了，之前兩人在案子的偵辦過程中，也算是有有一面之緣，見面之後也沒有太多的寒暄。

馬隊長親自帶着丁凡去了審訊室，見到了這會兒在審訊室里困得睜不開眼睛的朱明義。

朱明義是個夜貓子，一般晚上會忙的很晚，甚至很少會回家，往常這個時間他不是在睡覺，就是剛剛起床。

結果昨天被抓了之後，先是被三個新來的刑警審訊了一番，隨後就被兩個鋥亮的大燈泡照了一個晚上的時間，眼皮都快合在一起了，但身後看守他的警員就是不讓他睡覺。

這會兒已經困得快要坐不住了，身體不斷的打顫。

可看到丁凡從外面走進來的一刻，他身上就不只是打顫那麼簡單了，就連牙齒都在打顫了。

「朱明義，還記得我昨天都跟你說過什麼嗎？」

「本來還給你留了一個機會，但現在看來你不是很想要啊！」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把自己的好心，用在你的身上了，乾脆一點，你想一個人抗下所有的罪名，我就成全你好了！」

丁凡進門之後，簡單的觀察了一下朱明義現在的精神狀態。

對着馬隊長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雖然馬隊長並不精通於審訊這些手段，但他也明白其中的奧妙。

一晚上的時間不斷用燈照射，將朱明義熬得已經精神恍惚了，這種疲憊感正是丁凡想要的。

當然這種類似於熬鷹的手段，用在朱明義的身上其實已經完全夠用了。

所以進門之後，丁凡也沒有在多問什麼，直接了當的說了要對他的處理方式，順便將桌上的一份口供記錄放在了他面前。

「這是你昨天晚上的審訊記錄，你自己承認了，囚禁多人的犯罪事實，就這一項，現在就可以送你進去，最少五年起步。」

「另外我現在懷疑，你跟一起謀殺案有關聯。」

「我剛剛查出了一個死者的身份，有人能證明之前她就在你的夜總會出現過，後來神秘失蹤一年時間，最近屍體被人找到了。」

「這項罪名要是也成立，我想你這輩子都別想在出來了，根據你現在的態度，我覺得你可能會直接被判死刑。」

話一說完，朱明義的神色突然有了一點變化。

眼角抽搐了兩下，嘴唇也在不住的顫抖，好像有話想要說，但這會兒乾涸的嘴角，似乎已經完全被粘住了一樣，想了一下又將頭沉下去了。

丁凡拿起桌上的一瓶水，輕輕的放在他的面前，嘴上繼續說道：「三十二歲的人生，說不上很長，但有七年時間都在監獄裏面度過，三年在少管所里度過，這樣的人生確實有點糟糕，不過老天算是對你不錯了，給了你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

「可惜你對她也不怎麼樣，非打即罵，甚至利用她來威脅她的弟弟，給你做靠山。」

「等你死後，她也可以重生了，找個好人在嫁一次吧，雖然是二婚了，但總比跟着你要好的多，至於孩子……我覺得還是不要留下來的好，畢竟沒有父親的童年，說不定還會跟你一樣，走上一個犯罪的道路上去。」

「孩子……」丁凡的話才說完，一直沉默不語的朱明義突然開口了。

只是聲音十分沙啞的說了兩個字之後，就有點說不出話來了。

但看的出來，這會兒他真的很着急，甚至急着開口想要說話，只是聲帶好像被人死死勒住了一樣，不管怎麼努力都說不出話來。

這時剛剛放在他面前的水，成了他救命的稻草，掙扎的抓起瓶子想要打開。

可就在他水即將喝到嘴裏的時候，丁凡卻突然出手，揮手一拳將他手上的水瓶打的粉碎。

瓶子裏的水，瞬間灑落在周圍到處都是，朱明義的身上還有臉上到處都沾滿了水漬。

朱明義愣住了，馬隊長也愣住了，包括站在後面看守的警員也沒有想到丁凡為什麼突然出手，將水瓶直接打碎。

之前不正是丁凡將水瓶擺在朱明義面前的嗎？

難道這水從一開始，丁凡就沒有打算給他喝嗎？

一連串的疑問不斷的充斥在三人的好海中，想不明白為什麼丁凡會突然出手。

誰都沒有想到，三人中間最先反應過來的，竟然是朱明義。

趁著身上還有一點水的時候，伸出舌頭就舔，，，起了手上的水滴，還有桌上的一點點水漬，對於每一滴水，他都無比珍惜。

直到他的口腔漸漸舒緩了一點過來，則會才緩緩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丁凡，嘗試着開口問道：「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有……我有孩子了？」

朱明義可憐兮兮的樣子，祈求着想要問問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了孩子。

可丁凡卻一點沒有要回答他的意思，此時看着他眼神中只有厭惡，和無止境的憎恨。

「被你囚禁起來的那些人，你還記得她們都長什麼樣嗎？」

「她們也是有父母的，你就沒有想過她們會不會也是別人的母親！」

「她們的孩子或許也在等待着她們回去，可現在就因為你，因為你和那些人的勾當，剝奪了她們原本跟家人團聚的權利，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有後代。」

不得不說，丁凡的每一句話，都好像一根鋼針一般，深深的刺進了朱明義的心臟上。

有那麼一瞬間，他的心裏甚至有過掙扎，也有過彷徨和迷茫。

但這些已經不是他願意多想的了，他更想知道，他的孩子究竟是不是存在？

「我要知道我的孩子怎麼樣了？」

「不管我做了什麼，孩子終究是無罪的，他是無辜的。」

孩子是無辜的！

話是這樣說，可有的時候，這句話要是說給那些被害者家屬聽，恐怕人家只會嗤之以鼻。

「無辜，每一個被你們害死的人，她們又何嘗不是無辜的那？」

「要是你的孩子真的長大了，他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你覺得他會不會承認你這個殺人兇手那？」

「我告訴你，但凡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會痛恨你所做的一切，因為你的行為，你的私慾，無數個家庭因為你的所作所為，分崩離析。」

「你的孩子甚至會將你當成他的恥辱，甚至在他今後的所有學習生活中，就因為你的永遠抬不起頭來，這是你給他帶來的恥辱，你犯下的錯，要你的後代，給你承擔一輩子的恥辱，這一生都別想抬起頭來做人，只能像一隻老鼠一樣，生活在陰暗的下水道裏面，吃着別人剩下的殘羹剩飯。」

「這就是你所賦予他的人生……恭喜你，害了兩代人，也害了自己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