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目擊證人這一項，暫時來看算是沒什麼希望了，畢竟丁凡自己就是目擊證人。

昨天他是親眼看到了這個拋屍者的身影了，可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覺得，尋找目擊證人的事情本身就存在一定的運氣成分。

不是所有人都會有這麼好的運氣，能在無意中見到這個拋屍者，之前有一個紅梅理髮店的學徒工能看到一些東西，其實已經算是運氣好了。

丁凡現在一點都不奢望還能有更多的目擊者，本身這一點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所以在這一項上面，丁凡也只是隨口問問，就放棄了這個希望。

可就在丁凡即將放棄這件事的時候，偏偏峰迴路轉，還真的有一個目擊者被找了出來。

這個人不是別人，竟然是小江的妹妹。

丁凡跟整個南疆這邊的警察都不是很熟悉，唯獨算是熟悉的一點的恐怕也就是小江了。

這小子從一開始就跟他在一起偵破案件，可以說是從頭到尾都跟著，可他竟然不知道小江有個妹妹在這裡，竟然還跟這個案子有點關聯。

其實小江的妹妹，並不是被那些出去調查的警員找出來的，而是昨天晚上，小江回家的時候，跟妹妹隨口提了一句。

他妹妹這才想起來小江嘴裡形容的男人，好像之前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為了能幫上哥哥，她也是想了一晚上的時間，今天早上才跟小江說了這件事。

只是這件事小江也有點拿不準，還是最後在丁凡問起目擊證人這件事之後，看到周圍的同仁們都不開口，這才站起來的。

也不管妹妹當時有沒有看準，至少也要將這件事說出來，實在不行回頭在查證一下就好了，總比整整兩天下來，一點成效都沒有要好的多。

說實話，作為一個刑偵警員，從來就不會怕有人提供了一個不敢確定的線索，真正叫警員無比感到頭疼的問題，其實還是沒有絲毫線索。

這才是最叫他們沒有辦法接受的事實！

所以這一次小江無意間到是做了一個十分正確的決定，在丁凡聽了他的回答之後，並沒有他想象中的懷疑，然後怒斥他胡說八道，而是點了點頭，叫他現在就聯繫他的妹妹，打算當面問問情況！

小江走了之後，戴教授也想要回去了，說實在的，這裡的案情商討會議，本身他就聽的有點頭暈，不是不想幫忙，而是這些專業的名詞都讓他以前從來沒有聽過，聽的雲山霧繞的，還不如回去研究一下手上的屍體，興許能在這些屍體中發現一點什麼東西那！

對於這一點，丁凡也沒有拒絕他的意思，而是叫小江回去的時候，順便送送戴教授。

戴教授離開之後，這邊的會議還要繼續，畢竟案情的分析，暫時只是一個開始，後面還有很多的東西需要調整。

「我們手上暫時掌握的線索，確實不多，但是相對於之前，我們已經有了很大的進展！」丁凡一邊說著，順手將之前戴教授給他的資料拿了出來說道：「這是最近一段時間，戴教授對於屍體拼揍，所發現的一些東西，最明顯的就是，從屍體上面發現了兩種成分！」

昨天戴教授來的時候，就跟丁凡說過了這件事。

屍體的手臂上，他發現了兩種不屬於屍體的成分。

一部分給丁凡留下來做了樣本，另外一部分，則是被他送到了學校，找人做了樣本的分析。

今天早上剛剛出了結果，最貼近死者皮膚的一層，就跟他之前想象中的一樣，成分十分簡單，就是現在外面十分常見的石膏粉，這東西在建築行業中用途十分廣泛。

「石膏粉？」羅隊長看著丁凡給他的資料，有點不敢相信的說道：「這玩應不是應該用在建築工地里嗎？平常刮大白的時候也有用的，可是屍體上面用這東西做什麼，防腐嗎？」

別說是羅隊長想不通了，就是丁凡從一開始也沒有想明白原因。

這還是因為之前想起了老刀子住處的裡面的屍體，這才想起來，其實在南疆一代，人去世之後，都有一個不成文的習俗。

不管是家裡，還是殯儀館裡面，都會在屍體的身上塗上一層石膏，不管是用來火葬還是土葬，都能在短時間之內，保證屍體的乾燥，延長屍體的腐爛，也是一種脫水的處理過程。

有了這一層石膏覆蓋，屍體就算是有所腐爛，屍臭也不會太明顯。

當然時間長了還是不行，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羅隊長說的防腐……其實也算是原因之一！」丁凡想了一下羅隊長的話，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他的說法順帶說了一句：「要說石膏掛在上面，是用來防腐的，多少也說得通，可後面的這一分，樣本的分析，我就有點想不明白了！」

兩份樣本，一份是灰白色的，另外一份，看起來有點類似雪花膏的東西，丁凡一直都不沒有想通是用來做什麼的。

就算是最後的樣本分析出來了，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理解這東西。

這成分中主要是抗氧化劑和防腐劑，保濕劑，以及大量的脂肪酸。

說實話，這個成分看的丁凡整個人都愣了好長時間，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些東西都揉在一起之後，目的是做什麼的！

不明白的人也不只是丁凡一個人，至少整個辦公室裡面，大部分人都太明白，這些所謂的試劑都是做什麼用的。

唯獨是坐在最後的一個保管科的杜科長，看到這上面的東西之後，似乎想到了什麼，急忙跑到外面去，一會兒才從外面回來，手上拿著一個小瓶子，一點點的比對上面的文字，最後一臉吃驚的說道：「我就說看著眼熟，這不就是我平常用來擦臉的東西嗎？」

難怪丁凡之前一直都看不明白這上面寫的都是什麼東西，因為這最後一層覆蓋在死者身上的東西，竟然是女性使用的化妝品。

這也就難怪了，整個會議室裡面，除了這個杜科長之外，在就沒有第二個女人了。

要不是她的提醒，這個線索恐怕還真的需要調查一下才能有結論下來。

「眼下我們手上掌握的所有線索，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推論！」丁凡放下手上的東西之後，站起身來對眾人說道：「我們大可不必擔心這一次的案子會有多大的壓力了，因為我要是沒有猜錯的話，這一次的案子還真不是一個殺人分屍案，而是跟之前的盜屍案有一點關聯，戴教授已經做了一些大致上的屍體檢查，推測了屍體的死亡時間，遠遠不是短時間之內，在加上死者身上的這一層石膏，很有可能之前我們調查的盜屍案，所有下落不明的屍體，都在這裡了！」

這個結論一出來，所有人都愣住了。

誰都想不到，之前用了那麼大的力氣，調查到最後才發現，這個案子根本就不是什麼兇殺案，只是之前沒有完結的案子，出現的一個小小延伸而已。

雖說誰都不希望有人因為案子的事情死亡，可這種落差的感覺，卻叫人十分難受。

丁凡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要提前跟所有人打好招呼，就是不希望這種落差感太大，對人的心理造成一定的損傷。

「我只是說這一次的案子不是兇殺案，可我沒有說後面的也不是！」

這一前一後的兩句話，說的眾人一頭霧水，也不知道應該聽那一句話好了。

什麼之前的不是，後面的就是了？

「根據我們現在的調查，已經查明的屍體數量有多少？」丁凡也知道他們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這才繼續說道：「可能你們沒有清算過，我告訴你們，上半年的時間，南疆丟失的屍體，總數有三十二具屍體，經過我們的調查之後，有多少已經核對上了？有二十具屍體已經被找回了，我們在外面找到的屍體碎塊有多少？目前為止，應該是九具屍體！」

數據已經十分明顯，這些警員在看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

「我……我好像明白了！」羅隊長一直在看著丁凡，思維也在跟著他走，只是這會兒腦中的想法還是有點模糊，不是很確定的說道：「是不是說，我們沒有找回來的屍體，其實一直都在這個穿雨衣的人手上？現在大部分的屍體已經找回來了，只剩下一具了！那跟兇殺案有什麼聯繫？」

丁凡點點頭，走到巨大的提示板邊上，手上拿著記號筆在提示板上飛快的寫著，同時嘴裡也沒有閑著！

「想象一下，一個人為什麼要將這些屍體買回家，然後肢解掉？」

……

眾人集體沉默了下來，說實在的，不是不知道，而是覺得丁凡問的這個問題有點簡單。

最後只有一直沉默的木局長開口說了一句：「拋屍，屍體會發臭，不想被人發現的話，拋屍是最直接的辦法！」

所有人幾乎都是這樣想的，下意識都跟著點了點頭。

可丁凡卻不是這樣想的，轉身看了眾人一眼搖頭說道：「我昨天見到他了，他有運輸工具，如果不想被人發現的話，整個屍體處理掉會更加方便，最簡單方式就是找個沒有人的地方，挖坑埋了，任何一種方式都比分屍之後丟在垃圾桶裡面要更加方便，而且不容易被人發現！」

丁凡這一說，好像還真是，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

從現有的線索上來看，這個拋屍者對於屍體的處理方式確實有點奇怪，好像有點多此一舉的意思！

「這……總不會是因為愛好吧！」

也不知道是誰在下面小聲的說了這麼一句，聲音不大，可現在整個會議室裡面也沒有人開口說話，這一聲說出來之後，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有丁凡將手上的筆丟在了一邊，聲音有點沉重的說道：「這個可能性很大，而且我們要注意一點，現在整個南疆都在嚴打盜屍犯罪，也就是說，這個一直在城市裡面分屍之後在肆意丟棄的人，很有可能將要面臨著沒有屍體可用的窘迫境地，你們說他下一步會做什麼？」

手上的屍體已經沒有了，這個時候能做的似乎也就只有……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