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明月高掛夜空，幾顆繁星點點，無力的守在身邊，時不時的閃爍兩下，好像一個調皮的孩子偶爾在眨著眼睛。

在深不可測的夜空當中，那一顆顆魅惑的眼睛高高的俯視著夜空下的城市，看著它從串流不惜車水馬龍，到它逐漸的沉靜下來。

整個青州城，並沒有因為一次連環殺人案，讓這裡的人變得惶惶不可終日，夜晚降臨之後，依舊很多人會走上街頭，三五好友坐在一起，喝點小酒吃點小東西，聊著每天發生的事情，訴說著未來或許會發生的一切，一切看起來都在有條不紊的繼續著。

似乎根本就沒有人會在意這段時間，發生在青州案子，只是偶爾有幾個人對於這個所謂的兇手有點好奇而已。

更多的還是將這件事當成一個小故事閑聊兩句，完全是當成了一個飯後談資而已。

只是他們不知道，他們嘴裡一直在談論的這個殺人犯，其實就在不遠處的公安局裡面接受審訊。

而這一次的所謂的審訊，並不是那麼順利。

自從被丁凡抓回來之後，方景林就一直保持著冷靜，不管別人說什麼，他都裝作聽不到，不會說話的樣子。

事實上，他也確實沒有聽到，因為他對於身邊這些人說話，根本就沒有往心裡去，腦子裡面想的都是關於當初他跟鄧麗琴在一起的事情。

畢竟這都是他最珍視的時間，那些記憶都是他最寶貴的財富。

可眼下有個人想要破壞他最寶貴的記憶，這個人就是將他從醫院裡面親手抓回來的丁凡。

如果說別人的話，他還可以不聽，裝作這些人都不存在，可面對丁凡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有種很難無視他的感覺，就好像這個人天生就是於他為敵的人，像是燃燒的燭火，在黑暗中顯得那麼扎眼。

只要他出現，方景林就會有一種渾身不舒服的感覺。

這種感覺他在第一次見到丁凡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不過當時他一直裝作內心十分沉穩的樣子，甚至有心試探一下這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

不過試探之後的結果，著實有點叫他難以接受，第一次的見面之後，丁凡帶給他的壓力簡直大的可怕，尤其是當時在房間裡面，看到丁凡小心翼翼的檢查周圍的一切，天知道他有多麼恐懼。

畢竟他當時還有一個重要的目標沒有殺死，而丁凡調查的地方，就是高亞林的房間，是所有被他殺死的人中，唯一一個他不敢完全保證現場清理乾淨的一次。

一旦丁凡在現場找到了什麼蛛絲馬跡，恐怕他後面就危險了。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真正在乎的還是那件事他還沒有完成！

好在當時丁凡在房間裡面似乎並沒有看出什麼東西來，只是簡單問了幾個問題之後就離開了，後來的一段時間雖然警察經常出現，可他根本就沒有當回事，因為這些警察沒有一個人給他帶來那種壓迫感。

而現在，這個曾經給他帶來無數壓迫感都男人，在一次出現了，並且近距離的坐在了自己的對面，說話的時候雖然十分輕快，並不像之前的警員審訊的嚴肅，到是有點類似在扯閑篇兒聊八卦。

可他嘴裡說的這些事情，都是關於鄧麗琴的。

鄧麗琴在他的心中可是他的信仰一樣，容不得被人說她半個不字。

也只有丁凡會在他面前，不斷的說著那些不近不實的話，聽的他心中異常煩躁。

「你在胡說八道，我一定殺了你。」

這是方景林自從被抓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這一句話說的殺氣十足，絲毫不會叫人懷疑，他這話只是說說而已。

只是現在他的手腳都被綁著，行動不便而已，要是他真的能活動，沒有人懷疑他現在會直接衝到丁凡的身上，好像瘋狗一樣拚命撕咬。

這一點，包括丁凡也是這樣想的，從他的眼神中就能看的出來，他有這個想法，只是他現在動不了而已。

「說話了？」丁凡毫不在意的笑了出來，身體輕輕的往後面一靠，漫不經心的調整了一下身體的位置，嘴角帶著笑容對他說道：「我看的出來你很憤怒，其實憤怒是對的，也是應該的，畢竟鄧麗琴為了你，真的付出了很多，說起來她也算是一個很大膽的女人了，至少她為了你做了很多大膽的事情，你應該為了她而感到憤怒的，不然你還真是不配她那麼愛你了！」

這一前一後的轉變，讓所有人都為之詫異，想不通丁凡這前後之間為什麼對一個人的觀念變化有這麼大。

不過這樣已經就算是很難得了，畢竟方景林自從被抓回來之後，一直連話都沒有說過，現在丁凡能上來就逼得他開口說話，這就已經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了。

只是這句話暫時還真沒有辦法記錄在案，拿出去也實在不好說什麼，所以米小米並沒有將這句話記錄下來。

因為她相信，其實這句話根本就沒有必要記錄，後面方景林一定會有很多話說出來。

難的往往就只是第一句話而已，只要是第一句話說出來了，後面的一切都不成問題了。

而事實上，這一次也確實跟她想象中差不多，方景林從第一句話之後，果然沒有在繼續保持沉默，只是眼神有點低沉，想了一下，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一團紙灰。

那是剛剛丁凡點燃的一張診所的就診記錄，當時就是因為這東西的出現，才叫方景林的心裡出現了一點漏洞，產生了一點點的懷疑。

「是真的嗎？」

方景林的聲音有些沙啞，顯然是這段時間，水米未盡一直熬到了現在。

而丁凡完全明白他這個時候在想什麼，看了一眼地上的灰團，搖了搖頭說道：「假的，我在來的路上，路過了一個小診所，叫他們幫忙開出來的，至於最後的那個簽名，是我寫的，之前看過鄧麗琴寫的名字，想要模仿出來一點難度都沒有。」

那張就診記錄，還真是丁凡在來的路上臨時想起來的，隨手就叫人給開了一張，想不到對付方景林的時候，果然奏效了。

鄧麗琴在他的心中，是個完美的人，他不會叫心中這個完美的人身上出現任何污點，這一點從他看到照片的時候，丁凡就已經認定了。

當方景林知道一切的時候，整個人一下變的冷靜了下來，雖說看向丁凡的眼神，依舊冷冰冰的，但是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憤怒要殺人的感覺了。

至少這一點算是好事吧，冷靜下來的人才能正常的交流，誰見過野獸在發瘋的時候，還能正常交流的！

不過因為丁凡做的這件事，後面方景林對他的態度想來也不會很好。

「你就是一個混蛋，為了叫我開口，你竟然仿製這東西，就是想要破壞她在我心中對位嗎？」

聽了方景林這麼說，丁凡能怎麼辦？

總不能跟他說，之所以造了這東西，完全就是為了打碎你心中的信仰吧！

所以對於這個問題，丁凡根本就沒有想過回答，混蛋就混蛋吧，只有他能開口，做點什麼其實都是值得的，反正自己也沒有誘騙他招供，也沒有拿出一份偽造的證據存檔，也不算是違反紀律！

「我調查過你的身世，說實在的，你也算是幸運了，這一輩子至少有兩個女人為你付出了一切，你應該好好的活著，而不是作死的鬧成這樣！」

丁凡說的兩個女人，第一個就是高慧敏，方景林的母親，為了替他頂罪，自己一個人在精神病院裡面住了二十年，這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到的。

「整整二十年的時間，你從來沒有去看過她。」說到這裡，丁凡的臉上的笑容也漸漸的消失了，轉而變成了一種嘲諷的冷笑，眼神中儘是不屑的說道：「你說我是混蛋，這一點我承認，之前確騙了你，不過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混蛋至少是個人，你連人都算不上，生你養你的人，為了你將自己關在精神病院裡面生生被折磨了二十年的時間，你連看都沒有看過她一次，你算是人嗎？」

「養我？呵呵……真是笑話。」

丁凡的話剛剛說完，方景林就翻了一下眼睛，滿臉帶著一點不正常的潮紅，十分不屑的說道：「你說她生我，這一點我無力辯解，但是她養過我嗎？她從小就將我丟在劉明那個混蛋的手上，跟他生活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我都不知道被打過多少次，我這是被她親手帶進了一個深淵中，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所以我恨她……有錯嗎？」

劉明帶給方景林的傷害，的確是不可估量的，從小沒有得到正確的教育，加上常年被毒打，這樣的生活，興許早就已經在他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仇恨的種子。

「所以你殺了他，可是你的母親卻為了你頂下了所有的罪行，這難道還不夠嗎？」

要是沒猜錯的話，高慧敏這個時候，應該就在外面聽著，之前就叫她進來過了，只是她的出現似乎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

這會兒就算是想叫人送走她，八成她也不會願意，在外面聽著的可能會比較大。

只是聽了剛剛的這段話之後，也不知道會對她造成多大的影響。

「劉明的事情，或許她有識人不明的錯，可她終究還是為了你才嫁給了劉明，這並不是她願意的，當時的你還小，難道直到現在你都不能原諒他嗎？」

想想當初在精神病院見到的高慧敏，丁凡就一陣陣的心酸，在腦海中也想起了自己的母親，現在的工作越來越忙，一直都沒有多少機會跟母親好好的說說話，現在想想，自己也沒有比他好多少。

可他就算是在有感同身受的情感，方景林依舊不願意接受，甚至冷哼了一聲，眼神就好像在看傻瓜一樣，鄙夷的看著丁凡。

「你一定是被她騙了，她是一個很愛撒謊的人，她一定不會對你們說，當初她是怎麼殺死我那些小朋友的，只有他們願意陪我玩，我們每天都在一起偷偷的玩，玩的好開心，可她發現了，她殺死了我所有的朋友，親手殺死的，你知道有多殘忍嗎？我當時一直在請求她，只想叫她不要殺死我的朋友……」

方景林臉上的病態潮紅已經越來越深了，甚至雙眼中都帶著大量的血絲。

看來他已經十分亢奮了，對於危險也沒有之前那麼警惕了，後面想要叫他開口將之前的殺人事實都交代清楚，也只需要一點小手段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