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馮國華就從來沒有殺過人。

甚至別說是殺人了，他從小就連雞都沒有殺過，有的時候在他見到血的時候，渾身都有中雞皮疙瘩彈起來的感覺，甚至身體中的鮮血都在加速，那種感覺簡直就是叫他渾身一陣陣的顫抖。

好在這一次殺人，並沒有鮮血四濺，反倒是叫他心中有點小興奮。

只是他這種莫名的興奮尚未結束，房間門口竟然出現了一個人。

這個人要是他不認識也就罷了，可偏偏站在門口的這個人，他熟悉的很。

不僅是當年他在學校的時候，徐文山就教過他，甚至這兩個人住的地方，就是樓上樓下。

這兩個人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見面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將他認了出來。

徐文山看到自己的教的學生，現在竟然殺人，而且還是對自己的孫子下手，這是他完全不能想像的事情。

當時徐文山看到這一幕，當真被震驚了，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的時刻，他的腦子裏面完全是一片空白的，就連聲音都沒有辦法發出來。

不過他愣住了，馮國華可沒有一點愣，伸手抓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好像瘋狗一樣，奔著徐文山就沖了過去，一刀就捅進了徐文山的肚子上面，伸手緊緊捂着他的嘴，手上的刀也不知道捅了多少次。

直到最後徐文山渾身已經沒有力氣，倒在了地上，他手上的刀依舊沒有停下來，還在用力的捅著。

那一刻，馮國華的雙眼瞪得渾圓，可眼神中卻幾乎看不到東西。

這一刻他終於算是明白什麼叫殺紅眼了，他真正感覺到了自己眼前已經逐漸被染紅了。

因為他從來沒有殺過人，甚至可以說他手上就沒有粘上過血，還真是想不到，當他聞到鮮血的味道之後，竟然有種渾身興奮的感覺，甚至有點叫他說不上來那種痴迷。

這是他從來就沒有感受到的一種奇藝感覺，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閣樓上面似乎有聲音傳來了。

這一刻的馮國華，幾乎變身成了一個瘋狂的殺人野獸，在沒有了以往的平靜，瘋了一樣抓起手上的刀就要往前衝過去。

誰知道倒在地上的徐文山竟然還有一口氣，從身上拔出自己的鋼筆，狠狠的戳在了馮國華的身上。

這一下的刺痛，似乎一下刺激到了馮國華的凶性，手上的刀揮動起來異常的熟練，一刀刺穿了徐文山的胸口，忍着腿上的痛感，直接沖向了從樓上下來的女人，甚至都沒有看清楚這個人是是誰，手上的刀就已經刺了出去。

從樓上下來的徐麗，其實連人影是誰都沒有看清楚，就被這一刀刺進了身上，鮮血流出來的時候她甚至都沒有感覺到疼痛感，只是覺得身上力氣不斷的在流逝，好像就連開口說話都做不到了。

連殺三個人，如果有人問馮國華當時是怎麼想的，他一定會回答，那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新鮮感，而且渾身緊繃的那種刺激，根本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至於後面他殺人的時候，甚至一點都沒有手生的感覺，好像這樣的事情，他已經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熟悉的已經不能在熟悉了。

甚至在他殺死周小五的時候，他竟然找到了一種虐殺的快感。

這種感覺，是他從來就沒有感受到的，讓感受到了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可現在一家四口人，已經盡數倒在了血泊中，在也沒有人能叫他找到那種感覺了。

既然來了，人也殺了，這都是他這一生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就算是他後面在做其他的事情，似乎也不會比這一次殺人更加嚴重了，不如順手在翻找一下，興許能找到一點值錢的東西。

不過這一次他失算了，他就算是對這裏在熟悉，可終究是沒有在這裏找到太多的錢。

周小五為了將家裏重新翻新一下，身上已經沒有多少錢了，他就算是在怎麼翻找，也沒能在找到更多值錢的物件，或許比較值錢的東西，也就是徐麗手上的那一枚戒指，算是比較貴重的了。

至於最後被他殺死的郭翠華老人，其實從一開始他有點猶豫。

不過看到這一屋子的死人之後，他覺得留下她一個人，或許會更加的殘忍，到不如就直接殺了算了，至少這一家人能一起離開，興許也是對於她的一種善良吧！

殺了人，也在房間裏面翻找了半天的馮國華，漸漸的冷靜了下來，看着屋子裏面的死人，他甚至都有點懷疑，這些人都是不是他殺死的，這種不真實的感覺一直充斥着他的神經。

就是他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殺死這麼多人，而且在後來的殺人的過程中，他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

對於自己殺人的供述，馮國華說的十分輕鬆，哪怕是這些年來，他殺人的一幕不斷的回蕩在腦海中，也沒有對他造成任何的一點恐懼心理。

因為在他看來，這些人都是他親手殺死的，應該恐懼的是他們，根本不是自己。

他清楚的記得，殺死周衛那一刻，孩子眼神中的恐懼。

要說他殺人的時候心中存在這恐懼，他也願意承認，可更多的竟然是興奮。

一個從來不被人看在眼裏的人，突然看到別人對他感到恐懼，竟然讓他有種從未有過的快感，他感覺自己在也不是那個整天被人欺負嘲諷的男人了，他也做過大事，他殺過人，就好像自己看的那些小人書裏面形容的一樣，從今以後，他將是一個內心無比強大的男人。

經歷了這一切之後，他已經站在了食物鏈的頂端，在沒有人敢欺負他了。

直到今天，當他已經成為了階下囚的一刻，手上帶着手銬，被人審問，他依舊沒有絲毫的愧疚心裏，反倒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這些人都是低級的小人物而已。

「你將犯罪，當成是一種樂趣是吧？你在小人書裏面看到的東西，你覺得真實嗎？你殺死的都是人，一條條鮮活的人命，你竟然一點都不覺得愧疚嗎？」

說實話，聽了馮國華的敘述之後，十個人中恐怕有九個人都會覺得，面前的這個人就是個瘋子。

他殺人的時候，竟然沒有一絲的難過，也沒有一點點的愧疚，反倒是在殺人的過程中找到了快感。

不得不說他的心理早已經開始扭曲了，就連丁凡這個見慣了生死的人，都覺得渾身不寒而慄了。

要不是意志力比較強大，壓抑著自己的衝動，丁凡現在甚至都想站起身來，給他一腳。

就不用說從進門開始就渾身綳著勁兒的趙隊長了，此時也幸虧是身上的配槍已經被收繳了，不然現在的馮國華頭上早就多了一個洞了。

「愧疚？我為什麼要愧疚？這個世界，適者生存，這是老師教我的話，只有站在最高峰的人，才能俯視山下的終生，我叫他們生，他們才能生存，我想他們滅亡的時候，就算他們想要反抗，也休想做到這一點。」

馮國華這一臉的獰笑，丁凡這一輩子恐怕都忘不了。

而且這句話，丁凡之前在他家的書上就見過。

很顯然這句話，並非是他自己的感悟，而是照搬照抄下來的。

「你所謂的老師，應該不是徐文山吧！而是你擺放在家裏的那些漫畫書，你說的話，都是書上人說出來，這句話是一個叫牙男的人說出來的，他應該是你比較喜歡的一個人物，因為你覺得你們之間十分的相似。他跟你一樣，父母走得很早，沉默寡言，但是在殺人的時候，卻顯得心狠手辣，手上從來不留活口，因為他是被狼養大的，你覺得他很強大，所以你的言行很多都是在模仿他，你知道他最後的結果嗎？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因為這本書已經被國家禁止了，最後的一版，剛好我看過。」

從馮國華的所有言行中間，丁凡已經看出來這個人心理存在很嚴重的問題，甚至已經找到了根源。

他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主要的根源確實就是這套書，可歸根結底也是他自己性格造成的。

不願意跟人交流，只喜歡將自己藏在自己沉醉的世界當中，迷戀那些虛構人物將自己設想成他們，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在現實中，周圍的條條框框封鎖了他，導致了他的厭煩感。

當他殺死了周衛之後，他心中的那一根脆弱的萌芽，終於誕生了。

而丁凡的剛剛說出來的這一句話，也剛好牽動了他的思維，因為這一套書已經被禁止出售了，知道後面結果的人很少。

他也迫切的想要知道，他一直追尋的偶像，最後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下場。

可丁凡只是很平淡的站起身來，走到他的面前，雙眼凶厲的瞪了他，對他搖了搖頭，身上驟然散發出一陣看不到的殺氣。

殺氣迸發的十分迅捷，只是一閃而過，可這種感覺，卻直衝馮國華的面門。

這一瞬間，他真正的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面對丁凡，他感覺自己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似乎丁凡想要殺死他，只需要一個念頭，輕而易舉就可以將他殺死。

「他死了，你覺得自己跟他很像，其實你比他差的太遠了，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

丁凡轉身回到桌子邊上，伸手將桌上已經完成的口供送到他的面前，叫他看一下，然後在上面簽字。

馮國華只是眼神在上面掃了一眼，根本就沒有在意上面究竟寫了什麼，隨手就在上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心裏現在想知道的，依舊是他偶像的結局。

可丁凡卻沒有要告訴他的意思，看了一眼手上的文件，本子一合，輕輕的吐了兩個字：「規則。」

馮國華一聽這話，整個人就好像瘋了一樣，嘴裏不斷的念叨著，沒有人知道他在說什麼，眼神獃滯的好像一個木頭人似的。

「其實你跟他一點都不像，至少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一生都在為了自己做錯的事情而贖罪，直到他最後閉上眼睛的一刻，他都不覺得自己解脫了，而你這種人就比較可憐了，什麼都沒有看懂，卻自以為是的在模仿，你的行為簡直就是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