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的審訊，很快就結束了。

這邊事情都辦完了之後，丁凡伸手拿了一份審訊的記錄，回到了辦公室裏面，隨便的翻看着，直到最後雙眼已經有點睜不開了，這才靠在椅子上面緩緩的睡了過去。

直到第二天一早，丁凡醒過來的時候，打算出門吃點東西，這才發現，小周還有小王都在外面坐着，這哥倆現在都在一臉獃滯的看着桌上的東西。

可是看這兩個人的樣子，明顯不是在看什麼資料，完全就是在發獃，兩個眼圈現在都是黑漆漆的，都快成熊貓了。

整整一晚上的時間，小王和小周都沒有睡覺，從頭到尾都在看着手上的記錄，只是他們是不是真的在看自己寫的東西，這一點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其實這一晚上的時間，他們一直都在想，昨天晚上丁凡為什麼看上去那麼冷血，在他們看來，完全不能理解。

丁凡看了一眼這兩個人，心裏也基本上猜到了這兩個人在想什麼了，笑着走到兩人身邊，拍了他們一下，開口說道：「走吧，吃早餐去吧，我請客。」

小周一聽到身邊的聲音，渾身突然一抖，詫異的轉身看了一眼身後的人，用力的咽了一口口水，有點緊張的說道「我……那個，我就不吃了，手上還有很多東西要處理。」

丁凡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想冷笑了一聲說道：「你看的這是我們現在調查的案子嗎？」

小周這才發現，自己桌上擺着的是以前的一本卷宗，這個案子已經能夠過去幾年的時間了，而且早就已經結案了，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是怎麼想的，將這份東西竟然擺在了桌上，自己根本就沒看，一直都在想着昨天晚上審訊室里發生的事情。

現在看到丁凡的時候，腦子裏面想到的全都是之前丁凡一臉淡然的在指導陳遠山怎麼自殺。

現在想想，簡直不是可怕那麼簡單的事情。

最可怕的就是，丁凡將死亡的時間，還有死亡前的最後一刻，所有要經理的痛苦，詳細的描述一遍之後，別說是陳遠山不敢在說什麼自殺了，就是他倆都有點渾身哆嗦了。

現在看到丁凡的時候，總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個地獄來的使者。

「你那？」丁凡無奈的笑了一下，對小王問道：「你咋說？是不是現在還不餓？」

小王到是比小周強一點，起碼他手上看的還是昨天晚上的審訊記錄。

聽到丁凡說話之後，並沒有特別的緊張，反倒是臉上帶着笑容對丁凡問道：「丁隊，我想明白，昨天晚上，你對陳遠上說的話，其實都是騙他的對不對？」

騙他？

有這個必要嗎？

這些東西都是在資料上面看到的，所以丁凡根本就不需要在編造什麼東西出來，直接說就行了。

話說回來，研究這些東西的科學家也真不是一般的無聊，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初要將這些東西都研究出來，簡直就是用來嚇唬人的一樣。

也正是因為這些東西有點嚇人的效果，所以昨天晚上丁凡才會將之前看到的東西拿出來說一下，現在看起來，效果似乎還不錯。

至少現在你就是送給陳遠山一把刀，你就是叫他自殺，估計他都不會這樣做了。

因為當時丁凡說的那些話，幾乎將他的膽子都嚇破了。

雖然他有赴死的決心，但是這不代表他就不怕疼啊！

「我昨天說的那些話，其實都是真的。」丁凡一點沒有避諱的對兩人說道：「你們要知道，死亡或許不是最可怕的事情，真正叫人害怕的，往往是想死而死不了，最後成為身邊人的拖累，這才是最叫人受折磨的，我之所以要跟他說清楚，就是為了不想他在有自殺的想法，畢竟有他在我們的手上，陳思明至少不會走太遠，無論如何他都還想在看他父親最後一眼。」

說白了，現在的陳遠山就是一個魚餌，有了他在，陳思明的逃亡範圍就會被限制很大，想要離開，根本就沒有那麼容易。

畢竟一個人的心中有了牽掛，行動上面就總會有點顧及，不可能肆無忌待的去做心中想做的事情了。

這就是古代人常說的：無欲則剛。

真的在一個人沒有人一點欲*望的時候，他的身上將會沒有一點破綻，這樣的人往往是最難對付的。

「當初名聲響徹東北的鄂博，我想你們都聽過吧！」丁凡走道小周的身邊，拉過來一張椅子坐在上面，心平氣和的說道：「他就是一個沒有欲*望，只有目標的人。」

當年的鄂博，有多麼難抓？

不僅是在這邊工作多年的老警員知道，就是那些還在警校裏面的警員，誰不知道鄂博的大名？

就算是這些住在東北小孩子都知道，有個惡魔名叫鄂博，天一黑就要吃人的。

所以丁凡只要是一說起這個鄂博的名字，小王和小周兩個人頓時就來了興緻。

畢竟這個案子，可是之前丁凡最出名的案子之一，也是因為偵破了這個案子之後，才被直接調職到濱城的。

當然了，這些也只是外面人的理解，其實這中間還有很多的原因在裏面，只是他們都不知道而已。

或者說這件事在沒有徹底剷除喬老四之前，別說是丁凡了，就是上面的領導們都不會說出來的。

「我當時抓了鄂博之後，你知道他跟我說了什麼嗎？」丁凡回憶了一下之前在審訊室里，鄂博跟自己說的每一句話，想好之後才開口說道：「他跟我說，他沒有家，也沒有親人了，他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什麼意思，他之所以不斷的作案，就是想要報復。其實他想要報復的目標，不是單純的指某一個人，而是所有人都是他的報複目標，只要別人比他過的更好，他就覺得這是上天對他的不公平，為此他就要報復，殺了他們，或者叫他們失去什麼，這樣他心裏會好受很多。」

丁凡跟他們說了這麼多，已經算是苦口婆心了，甚至之前在警局的時候，對金健等人都沒有說這麼多的話。

要是這兩個小子在不明白丁凡的意思，丁凡也不想在說什麼了，明白就明白，不明白就算了，懶得在費口舌。

而這兩個人也不傻，小王算是腦瓜兒轉的比較快的，很快就明白了丁凡的意思，激動的說道：「我明白了，丁隊長的意思，其實就是想說，一旦陳遠山死在了我們這裏，陳思明就會變成下一個鄂博。」

其實丁凡就是這個意思，而且這個可能還是很大的。

畢竟人在沒有任何顧忌的時候，做事總是叫人難以判斷的，幾乎就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根本就沒有固定的思維模式，想要抓住人可就太難了。

為了這一點，丁凡才將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資料都說了一遍，無非就是想要打消陳遠山的自殺念頭而已。

現在看來，這一招雖然成功了，但是自己在眾人的眼中，似乎成了那種不近人情的執法機器。

小王似乎已經明白了丁凡的意思，而小周就稍微想到多了一點，思考了很長時間，最後才開口問道：「丁隊，我不認為陳思明會跟鄂博一樣，雖然陳遠山已經被我們抓到了，但是他不是沒有家的，最少他還有一個女兒在的，而且還有一個哥哥，這兩個人難道還不能成為他的顧及嗎？」

不得不說，小周想東西還是比較細緻的，至少他已經想到了很多的東西，也是真的在動腦。

只是這件事真的有他想得這麼簡單嗎？

「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丁凡淺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去過陳思明的家裏，他對自己的女兒，包括陳遠山在內，根本沒有將這個孩子當成家裏人，至於說他大哥，趙玉榮的死本身就跟他脫不開關係，社會關係調查的時候，我也問過李主任，老太太出殯的那天，他都沒有出現，我不認為陳思明會將這樣的人當成家人。反過來說，如果陳思明一旦覺得自己徹底無力回頭的時候，徹底沉*淪的他，第一個要殺的人，可能就是他這個一直沒露面的哥哥。」

之前丁凡是沒有說這件事，現在這麼一說，兩人想想還真是這樣。

要是昨天陳遠山真的死在了這裏，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會知道，而知道這件事的結果，很顯然就像丁凡說的一樣，估計很快就會變得跟鄂博差不多了。

之前的惡魔才剛剛被抓，現在又多了一個新的噩夢，那他們不都成了罪人了？

就不說這個人會有多難抓，就說後面會有多少人因為他而死，想想都覺得可怕。

丁凡一看，兩人現在差不多都明白自己的意思了，這架勢他也就差不多放心了，這才開口問道：「現在還有問題嗎？」

按說現在兩人也沒有什麼疑問了，這件事基本上也就到此結束了，剩下的就是叫人看管后陳遠山就好，將主要的經歷都放在抓捕陳思明的這件事上面才對。

可是小王卻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丁隊，你說陳思明會對他大哥動手，這一點也算是有點根據的，可是孩子那？這孩子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啊，難道他就對着孩子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還真別說，這小王也算是問道了點子上了。

這一點其實也是丁凡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他有的時候都十分想不通，明明這個孩子也是他的親生骨肉，為什麼這孩子在他家裏就好像抱養的一樣？

別說是抱養的了，就是領養一個回來，好像也不對呀！

丁凡之前將小花接回來，明顯覺得這個孩子十分懂事，也很聽話。

這樣的孩子，換做是丁凡，絕對當成掌上明珠一樣，當成寶貝一樣恨不得都不讓人看。

可在陳思明家裏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就算是有點老觀念，難道陳思明都不會勸勸他父母嗎？

「孩子都六歲了，連戶口都沒上，你覺得他對這個孩子能有多深的感情？」丁凡想了好長時間，最後冷笑着說道：「我沒見過陳思明，但是聽了認識他的人對他的描述，我實在不認為，他能對自己的女兒有什麼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