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才過去幾個月啊，這個馬龍飛怎麼變得這麼油滑了呢？他的嘴唇怎麼那麼干呢？好像不對勁啊……」孫朝陽處長一邊看著材料，一邊察覺出了不對勁。

剛才說過，他到了指揮中心后屬於重用提拔了，處理事情變得更加成熟老練，從一接到領導的安排開始，一刻沒有停留就開始看案卷了。他連中午飯都沒吃，所有的時間都用在走訪廳里幾個專家去了。

為什麼這麼做？因為這個案子他早就聽說過，819是全省現存的十大懸案，被害者很多人都是領導幹部和政法幹警，廳機關里像他那種老人誰沒聽說過這個神秘的案子。

儘管拜訪了各個老專家，其中好幾個是滿頭銀髮還戰鬥在二線上的返聘老爺子，研究來研究去，也只是提供了些思路，並且明確的告訴他這些思路不太明細，只是供他參考參考，具體情況還得具體去偵查。

聽完了情況介紹，他腦子裡隱約出現了幾個稍微清晰的思路，清了清嗓子說：「馮局馬局，前期基礎工作你們都沒少下功夫，能做的都做了，我看案卷了，連全市七八個殯儀館都去了，也把退休的幾個法醫找回來重新做了筆錄……不知道你們……」

他嚴肅的說著工作，豈不知前面兩邊那些科所隊長們早就交頭接耳了，剛才他們已經早就對馬龍飛不耐煩了，現在他又重新說工作應該怎麼偵查，試想這些人又不是小孩子，那麼好哄。

「小馬……」孫朝陽自然知道這裡是馮天的地方呢，所以張嘴就先問他了，可馮天那邊沒說話呢，馬龍飛在桌子底下的膝蓋不輕不重的碰了碰他，弄的他回頭看了眼馬龍飛，馬上又轉過臉來，聽馮天說什麼呢。

那邊馮天簡明扼要的說著兄弟們的辛苦，和都做了哪些工作，說起隨後會怎麼干，也是職場上慣用的萬能語言：高度重視、齊心協力、力盡所能等等。

孫處長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轉向馬龍飛時，目光突然停留在了他跟前的水杯上。

這個白瓷水杯乾乾淨凈，因為沒蓋蓋，能清楚的看到杯壁上幾粒細密的鹽粒，孫處長似乎看出了什麼問題，小聲的問：「你說說吧，老馬，你這是喝什麼呢？」

「他們給我喝的鹽水……咳咳……」馬龍飛敲著油筆，用蒼蠅般的聲音了一半，馬上抬頭說道：「案子的事各位辛苦了，我今天聲明了，我不是教師改成警察的，也不是後勤行政管理幹部後到這個崗位的，我老馬是科班出身的刑警呢，咳咳，你們先別笑話我啊，你們這裡是重工業城市，人口多，高樓多，我那呼鹿縣啊，就屁大的地方……」

馬龍飛若無旁人一般講著，講的很是實在，還帶著些謙虛，說來說去，就是現在案子又重新弄了一遍，各個參加單位都下了功夫，一點實質性進展都沒有，下一步只能放棄了：「各位兄弟，我也是刑警吶，其實早就想走人了，之所以沒走，原因有兩個，一個是我讓你們發發牢騷出出氣，第二個就是我好當面讓廳里來的領導聽聽我的彙報，讓領導看看你們都沒少幹活呢……」

看看人家馬龍飛著隱忍能力，剛才讓人家一頓嘲笑，連苦澀的食鹽水都喝了，現在竟然這麼真誠，這麼實在，完全是為了大家著想啊。

「吁……」

「這個老馬啊……」

眾人一陣唏噓聲音響起，都在感嘆起來了，不用說，他們現在對馬龍飛印象一下子好起來了。

「唉，老馬，我這一天……」孫處長怔了怔，那自然微笑的臉上突然僵住了一般，很是疑惑的說道。

他還沒說完呢，就覺得自己腿上又挨了兩下子，這次比上次疼多了，要不是早有思想準備，準保得疼的叫出來，可他馬上又明白了馬龍飛的用意：聽他的，別吱聲。

「老馬啊，你說你啊，弄的我白跑一趟，其實啊，現在看來，你們真是有點小題大做了啊，你一個縣城公安機關，技術骨幹力量不行，我也不是沒去過，連個像樣的實驗室都沒有，弄這種陳年積案肯定不行啊，這樣也好，你說吧，你想怎麼弄？」

他這番話又給在座的領導們吃了定心丸，都如釋重負的看著他馬龍飛，等著他說話，別管怎麼做，結束了這個該死的案子，大家就可以該幹嘛幹嘛去了。

馬龍飛的身後，任傑打開了皮包蓋，收拾著東西，順手拿出來幾張紙，利索的整理整齊了，還輕輕的咳嗦了兩聲，看樣他也是催著馬龍飛應該走人了。

馬龍飛往後伸了伸手，說了聲：「大任啊，你把東西給我拿來，局裡領導們還得看呢，咱們也得有手續啊，是吧，我這個副局長到時候好交代，你給我記著點，到時候別忘了給看守所一份，那個盜賊就是想立功想減刑，你等我回去的……」

他這脾氣發的讓人感覺真實，畢竟這個副局長輕信了在押人員，弄得一下子興師動眾的，關鍵是勞民傷財，一點成績沒有。

等馬龍飛拿出幾張紙來時，豎起來讓在座的各位看了看，這些人見上面寫著案件移交登記表，下面還有不少需要簽字的空白處，頓時有幾個人對他印象更好了，臉上也都高興起來了。

「我說老馬，你這是幹什麼啊？大家口頭還不行嗎？」陳小龍隊長抬著頭，眼睛聚光的看了看，馬上認真的問道。

這也是，省廳領導在這裡，案子調查了沒結果，各方都認可就可以了，可馬上又一想，馬龍飛剛才說的很有道理啊，一個副局長出來辦案，必須有紙上材料才行，否則回去領導們容易不認可，那樣的話活就白乾了。

「各位，各位，各地辦案要求不太一樣，俗話說十里不同音呢，多理解吧，請各位帶『長』的領導都給我簽個字，然後馮局和孫處再親筆落個字，我老馬回去就好交差了不是！」馬龍飛站起身來，微微鞠躬，然後滿臉期盼的說著。

人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加上剛才戲弄人家都沒吱聲，現在還能說什麼！

治安的程小龍隊長，刑警的王浩隊長等等人，輪流簽字，簽完之後，任傑像個合格的服務員，緊緊的跟在人家後面，然後拿著就出了門。

現在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傢伙捂著肚子，應該是鬧肚子呢，就走了。然後，馬龍飛雙手放在桌子上，很是真誠的說道：「行了，咱們活幹完了，我老馬也不能過河拆橋啊，現在給大家留一下聯繫方式，再一個呢，咱們再聊聊我呼鹿縣的特色美食，我這個人平時沒什麼愛好，就喜歡窖藏點老罈子的美酒……」

這男人們愛好廣泛，但估計有兩樣是幾乎有共性的，那就是美女和美酒，雖然這些人都見多識廣，可談起美酒來，又因為馬龍飛又提到了老罈子酒用鹿鞭鹿腎泡了的效果，一聊就是二十多分鐘，聽得這些人人眉開眼笑，連幾個未婚的小夥子，都從後面往前竄了幾次凳子，專心致志的聽著呢。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口響起，眾人不由的向門口看去，幾乎所有人都感到發生了什麼意外，倒是孫處長端坐在那裡，紋絲不動，煞有玩味的看著眼前的人。

馬龍飛已經站起來了，目光直視王浩隊長那裡，輕聲說道：「王隊，在這個行動里，你可是沒少偷懶啊，什麼意思？是不是心裡有鬼了？孫處，我還是堅持原先的觀點，819大案是內部人作案！」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左右看看，唯恐有人看著自己，當他們發現沒人看著自己，而是順著馬龍飛的目光看向王浩時，又都往王浩那裡看去。

王浩幹了很多年刑警隊長了，雖然經手的都是大案子了，很多事都見多了，可一下子懷疑他是兇手了，而且孫朝陽還在目光如炬的看著他，立即明哲保身的站了起來，正色的說：「什麼？誰特么的懷疑我啊。」

門口站著的劉大明，全身武裝的拎著微.沖，穿戴的整整齊齊的，一臉嚴肅的樣子，身後跟著五六個民警，全然是嚴陣以待的樣子。

他舉了舉手裡的一張紙，看了眼王浩警告說：「819大案中的一個重要嫌疑人已經辨認了，筆記是你們中間一個人的，他用的萬.能鑰.匙就是內鬼給的，這個人叫隋撬，是你們當地人，在樓下呢。」

孫快刀孫成林交代的正是這個線索，但是他只是說有隋撬這個神秘高手，隋撬的技術是跟著神秘人學的，那人從來不和他多接觸，當初教他不管什麼門鎖，只要一串特殊的鐵絲鉤子上去，十秒鐘就能利索打開的絕活。

現在被押在樓下的隋撬早早就被呼鹿縣的民警控制起來了，麒麟市的刑警、治安部門都找了他好幾回了，卻沒有一個找到的，現在看來這一招果然奏效。

「各位，誰有事誰知道，你們想想，819大案殺了那麼多人，最後一個案子就是快速開車門殺的人，然後馬上就消失了，你們想過沒有，很有可能是內部人作案，聽到了嗎？你現在告訴我一聲，算是你自首了。」馬龍飛手掌壓在桌子上，輕輕的拍了拍，那聲音雖然不大，但足以讓每個人都感覺到了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