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人太驚愕了,以至出現了一瞬間的呆怔。反應過來之後,她立刻擺出親切和欣慰的老好人臉,“很好很好,你媽媽有你這樣懂事的女兒,她的罪孽一定得到洗脫,神看在你的份上,一定會原諒她的。”
她伸出了佈滿皺紋的手掌,在宋娟娟的後背上拍着,像是長輩在給晚輩鼓勵與安慰。
宋娟娟垂下頭,做出哀拗的表情。
她的安慰就更積極了,當下還邀請宋娟娟到她的家中去住。
“現在家中沒有一個大人,又這麼亂,警察的黃線還在這掛着,實在不好住人了,不如到阿姨的家裡去吧。”
宋娟娟搖頭拒絕她,表示可以暫時到同學的家裡借宿。
老女人也不勉強,只說等她參加過一次教會,感受到大家如同家人般的關愛,就知道了。臨走還說,教會裡還有提供給教友住宿的房間,到時會替宋娟娟向教主申請一個。
宋娟娟擡着眼皮望着她,她笑了笑,告訴宋娟娟一個地址。
“今晚八點半開始,不要遲到了。我會在門口等你,帶你進去。”
宋娟娟是從醫院逃出來的,這時候找不到她,想必那裡已經亂成一團了吧,哪裡還能上什麼同學家借宿?
得到老女人嘴裡的地址,宋娟娟便在其附近的街道轉悠着。累了,蹲坐在街邊的角落裡,不顧地面的髒污與否,垂頭埋臉的等待着時間的流逝。
行人來往匆匆,車輛捲起的塵土陣陣而來,天空忽然飄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打溼了整個世界。
有年老的長者好心的詢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是否需要幫助。也有人掏出電話想要替她報警,看她一個十幾歲的學生穿着學校的制服如同乞丐一般坐在街邊,便唯恐又發生了什麼受虐的事件。
宋娟娟一概拒絕了。
見她毫不領情一言不發,好奇的人們左右看了看,最後無趣地走了。
天空的小雨變大了一些,當地面濺起來的雨珠打到宋娟娟臉上的時候,再也沒有好心人前來詢問了,大家都急匆匆的往家裡趕,街上的行人漸漸稀少,車輛的速度加快,往往呼嘯而過。
八點十分,雨停了。路上的行人又多了起來,耳邊聽到的全是鞋子踩在溼路面時發出來的喀滋喀滋聲。
宋娟娟將蜷縮了大半天的身子舒展了一會,待到蹲麻了的腳漸漸恢復知覺時,便重新站了起來。
那人果然在八點二十分出現在對面的一棟建築大樓底下。
盈佳大樓是十層高的建築,外圍鋪滿了無法窺伺裡面的藍色玻璃,閃閃發亮,豪華大氣。建築樓的大門口兩尊石刻的獅子張嘴含珠,或逗弄獅兒,雄偉壯觀的石柱子撐着門面,若不是那個面目可憎,罪孽深重的女人站在底下,宋娟娟實在無法將這個在鬧市中被獨立闢出一隅,有着專用停車場與花圃圍繞的辦公大樓與害死她家的邪惡教會扯上關係。
邪惡的教會都能選擇在這裡舉辦他們的聚會活動,所謂的警察們,又能拿他們怎麼樣呢?
只要上級一壓下來。
哪怕提供了現場的證據,相信也無法將他們繩之於法。
宋娟娟自言自語道:“貝兒果然說說錯,要對付他們,只能用我們自己的方式和方法。”
她緩緩的向着門口的方向走過去,站在門口等着她的女人一見了她,立刻露出了親切的笑臉,“娟娟,你來了。”
她又左右的張望着宋娟娟的身後,確定真是隻有她一個人之後,臉上的笑容更真摯了。
“吃過飯了嗎?看你這樣子,好像還沒吃吧。來,教會活動的時候,裡面都有吃的,阿姨帶你進去。”
宋娟娟隨她怎樣發揮人類語言的天賦,展現虛假面具的一面。來到這裡,她便沒有了演戲的激情,能控制住自己不衝進去放火燒了整棟大樓,已經是宋娟娟對自己自制力強大的一種表現。
進入到大樓裡面之後,老女人又領她進去見了另一位女人。
“這位就是我們教會的教主夫人,她知道你的遭遇後感到很惋惜,以前你媽媽參加教會的時候,教主沒有少開解她,沒想到她最終還是邁不過自己心裡的一道坎。”
這就是媽媽曾經說過的教主夫人年約五十左右,臉上卻透出二十多歲妙齡少女特有的丰韻神情。她的面容端正,肌膚如雪,淺化的淡妝適宜時節,髮式是染了潮流的流行色,燙卷。她的身材被包裹在一片深黑的布罩中,從脖子到腳底,只露出腦袋和白嫩的雙手,卻更顯得她的身段迷人。
她微微一笑,臉上即露出混合了少女與韻婦的風味。眼角的睫毛飛翹,紅脣蠕動,說不出的魅惑與迷人。
“你就是娟娟啊。感謝神沒有遺棄我們,宋娟娟,你的媽媽雖然先你而去,但她因爲有了你這樣的女兒,一定能夠脫離苦海,重歸極樂世界。”
她的聲音彷彿蜜蜂在耳邊嗡嗡飛舞,聽來便讓人覺得眼前似乎開了一片花海,鼻間嗅到花香,天空清澈透明,飄浮着的白雲純潔無暇,有風迎面吹來,輕鬆和愜意的感覺無所不入的灌輸全身的毛孔。彷彿那些壓抑在宋娟娟心頭的黑暗和沉重便是最遙遠處的一塊黑點,慢慢的也被美麗的白雲給覆蓋了。
宋娟娟的神思恍惚,臉上現出迷幻般的神情來。
突然,一隻白腳黑貓的身影竄出眼前,立在五彩繽紛的花海間,冷漠的望着宋娟娟。
正前方的不遠處,一個黑髮的少女嘴角吟着淺淺笑意,面容普通卻讓宋娟娟印像深刻。
“貝兒?”
仿如電擊一般,宋娟娟一激令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才發現面前站着的不是少女和貓,而是這個笑得看似溫柔實則詭譎陰險的教主夫人,她的聲音竟然具有迷惑人心的本事
宋娟娟立刻垂下頭來,斂去臉上的驚詫與憤怒,終於知道爲什麼自己的媽媽只是參加過一次教會,回到家中就儼如換了一個人。
“娟娟,你跟我來吧,今天第一次參加教會的活動,你會收到意外的驚喜的。”
老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退了出去,只剩下教主夫人一人站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