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個手機給我,我給你個新的。”何思恩話一出口,坐在駕駛位上如尊佛般一動不動的司機立刻朝秘書遞去了一個盒子。
看盒子的包裝,便是最新款的進口手機。
秘書接過盒子,很猶豫的口吻道:“哪個手機?”
“白色的。”何思恩補充:“翻蓋手機。”
秘書一摸到西裝內袋中的手頓了頓,慢慢掏出一個物事。
“夫人,我不明白您說的什麼,我用的手機一直是黑色的。”
他將掏出的物事攤在何思恩的面前,那是一支黑色的金屬外殼觸屏手機,亦是最新款的。
何思恩臉上一緊:“就是那天你拿給阮總聽電話的那支手機,在哪?把它給我”
聽出何思恩語氣裡的怒氣,汽車裡的氣氛驟時一凝,秘書沉默的頓了一頓,說:“夫人,您說的話,我不明白。那天,我拿給阮總聽的,就是這支黑色手機。”
“你敢騙我?”
“不敢。”
“那天我明明看到是??好,好,那你告訴我,那天打來的電話是誰的?誰給阮總打的電話”
何思恩越來越確定那支電話有問題,幾乎要按捺不住的拍打起前座的椅套來。
阮雨洋慣用的秘書果然是不怕恫嚇的,這時候竟然還是面色不改,不急不徐的回答:“是公司的合作伙伴。具體是誰,牽涉到公司的內部機密,就不向您贅述了。”
他竟然說不告訴她
她可是阮雨洋的妻子啊
何思恩氣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她狠狠的扯下了臉上的墨鏡,一下甩在車子的座位底下。
“滾!”怨氣從她的紅脣中吐出,夾雜着滔天的怒焰。只恨,這個不起眼的小秘書卻是阮雨洋身邊的,只恨,她還沒有是到阮家老爺的首肯。她連開除這一個不識時務的小職員的權利都沒有。人家不肯買她的帳,她便對之束手無策。
“是。”秘書竟然還乖乖的應了聲,拉門,下車,毫不拖沓。
“等等”何思恩在他關上車門之前及時叫道。
“夫人,什麼事?”他一臉若無其事等候吩咐,模樣與剛剛走近時站在車旁問候她時一模一樣。
這個秘書,也很不簡單。
何思恩心裡突地一跳。
“這事,別讓阮總知道。”
秘書的嘴巴緊得很,何思恩還有什麼辦法調查出阮雨洋異常的原因呢?
他最近總是魂不守舍,呆在家裡也常常發怔。以往他就喜歡一個人清靜,但清靜時皆是在書房中看書,這段時間她推門進去,卻發現他是對着空氣發呆,不知在想着什麼。
彷彿睜着眼睛睡覺的木偶,眼裡無一絲神彩,讓她看得心驚膽顫。
對了,還有司機。
何思恩來到了東湖華苑。
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否在這裡置了房產,不過這個地方看起來環境似乎與她以前居住過的地方一樣——都是適合藏着女人的金屋。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女人……
何思恩咬着牙瞪着這個綠意盎然的小區。
她一定要把她揪出來。
在她即將得到阮家老爺首肯的這個關頭,絕對不能出岔。何思恩在電話旁守了幾日,終於等到了她想要的電話。
“好,替我盯着,我馬上過去。”
請來的私家偵探拿了她給的報酬,交給她一疊照片,便離去了。
何思恩打開照片袋,裡面全是阮雨洋踏入小區中的背影和側影,以及他的車子車牌。
真是白賺錢來的,連個女人的一個衣角都沒有拍到。光是看她老公和老公的車有什麼意思。
但是在這堆照片裡,何思恩總算找到了一絲線索。
28樓。
阮雨洋是進入了東湖華苑的f棟。
何思恩循着線索來到了東湖華苑的f棟。
阮雨洋又是連續一個星期沒有回家了,因爲她要等待機會,也沒有再攔截他。
今天,阮雨洋要出外地與一個重要的合作商人會面,坐飛機去的,也許很快就回來了。她要趁着這段時間內,先親自去見識見識這個藏在樓裡的女人。
“你要上幾樓?”
走進電梯的時候,裡面站着一箇中年的婦女和一個大約七歲的小女孩。
中年婦女睜着眼睛看着她,大約是見她堵住了電梯門,卻又望着樓層的數字在發呆的緣故。
“啊,28樓。”她說。
中年婦女好奇的望着她:“這裡沒有28樓啊。”
何思恩一愣。
“雖然這裡是第f棟,可是沒有第28樓。最高就是26樓了。”
“可、可是……”她手上的照片裡,私家偵探拍下來的照片中,明明有阮雨洋停在第28層樓時指示燈亮的照片。
“阿姨,這裡真的沒有28樓的。”小女孩看着何思恩不敢置信的臉色,用天真活潑的嗓音告訴她,給她肯定的答案。
“啪“
何思恩手中的照片袋落了地,裡面的照片灑滿了整個電梯。
“啊,阿姨,你的照片掉了。”
“我來幫你撿吧。”小女孩很好心的蹲下身子幫何思恩撿照片。
這時候,電梯門緩緩的關上了。
“喵——”
一隻黑貓從門角處竄出,優哉遊哉的往門的另一邊走去。
何思恩聽到這聲貓叫,忽然間整個人像是被紮了一下,竟然不顧地上灑落的照片,猛的站起衝了出去,狠狠的摔倒在電梯的外面。
“貓貓哪裡有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來人啊,這裡有貓啊有貓啊——”
她瑟瑟的發抖,臉色慘白得毫無血色。
何思恩不是毫無理由怕貓的。
像貓這種對人類幾乎沒有生殺性威脅性的毛皮小動物,她本是不怕的。
原因實在是因爲,在某一天的夜裡,她曾看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自那之後,再見到貓,她便如受驚的老鼠。
那種全黑的貓,尤其懼怕“四蹄踏雪”的黑貓——全身是黑的,手腳掌都是白的,她聽老人說過,看到這種四蹄踏雪的貓是很不吉利的事。
她永遠記得。漆黑如墨的夜晚,窗外電閃雷鳴,風雨交加,整個天空宛如到達了憤怒的頂峰,像腸痙攣一樣不停的往地面上傾吐它的嘔吐物來發泄滿腔的怨懟。怒焰拍打着門窗,像是要從窗縫間伸進一隻手來,抓住屋內驚恐不安的何思恩來進行惡狠狠的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