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雲鵬聯繫不上克萊爾和張靜怡，她們也被限制行動了。但是，畢竟身份關係，她們的被限行，與秦懷玉的有本質區別。在委員會面對憲法宣誓，事情沒搞清楚前，絕不與舒雲鵬及情侶堡壘聯繫後，她們除了進出身後跟着聯盟特派的監視人員外，基本上還是行動自由的。

“我們這樣無所作爲，到時候會不會坐以待斃？”張靜怡問。她們並沒被禁止來往，所以還是能在一起聊聊天。

“靜觀其變吧，”克萊爾知道，這事兒急不得：“我們不必激動，鬧騰得乏了，最後就會自然熄火不了了之！”

包括情侶堡壘在內的集聚地吃人肉，中央城委員會其實早就知道。集聚地原本是化外之地，多餘的人口，所以明知那裡有些野蠻人的行徑，她們一向睜眼閉眼懶得管。否則，人家問起來，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們何時關心過集聚地人的死活？現在又來充什麼大佬？

所以，這一次，麗達不過是借題發揮，委員會是聞聲起舞，也是裝裝樣子，以示自己的權威。別看又是派軍隊去情侶堡壘，委員會反覆開會磋商研究什麼的，都不過是做給人看的，鬧一陣子也就過去了。反正是，誰當真誰傻！

但秦懷玉出現在中央城，事情似乎起了變化。克萊爾還真沒想到，秦懷玉竟然這麼大膽，孤身一人來到中央城這個是非之地！

“這小子怎麼這麼傻？”張靜怡非常吃驚：“居然派他的心肝寶貝跑來做人質，還有沒有腦子？”

“肯定不會是他叫她來的……”克萊爾說。比之張靜怡，克萊爾更瞭解舒雲鵬。他會怎麼做，她心裡非常清楚。

“她自己跑來的？”張靜怡問道：“那我們怎麼辦？”

克萊爾沉吟不語。秦懷玉這丫頭太老實也太認真，本該不予理會的事，她這麼一認真，事情可就真的鬧大了！

她沉吟着，想了很久，纔對張靜怡說：“不知委員會打算怎麼處置她，我們也不能輕舉妄動，再看看吧！”

委員會再一次開會，討論對秦懷玉的處理問題。克萊爾作爲聯盟軍隊司令官，張靜怡作爲聯盟太空軍司令官都列席會議，連已經擔任一號堡壘軍政長官、暫時還沒有卸任聯盟委員的易千雅，也被通知參加會議了。

會議開始，很快進入主題。麗達委員首先發言，她面對憲法宣誓，自己先前所說的關於情侶堡壘所發生的事，句句屬實，絕無虛言。她提議，鑑於舒雲鵬和情侶堡壘拒絕配合調查，對犯有反 人類 罪的人，包括秦懷玉，應予嚴懲絕不姑息！

“那麼。麗達委員認爲，應該給秦懷玉中尉什麼懲罰才合適？”

“我認爲，應該判處死刑，立即執行！”麗達說：“同時，宣佈舒雲鵬爲反 人類 罪在逃罪犯，全球通緝！”

話音一落，議事廳裡一陣騷動。有人認爲，量刑太重，不符合聯盟的人道精神，有人則認爲殺一儆百，很有必要。亂哄哄的場合中，易千雅要求發言。

易千雅走到發言席上，議事廳裡安靜下來了：“請問主席，秦懷玉犯了什麼罪，有何證據，能否公示？”

“麗達委員有詳細報告，列舉了情侶堡壘，包括秦懷玉的罪狀，將軍可以看一看。”

“麗達委員的報告我看過了，很詳細，”易千雅說：“但是我在附件裡沒有看到相關的具體證據，只有麗達委員的直屬衛隊幾位護衛寫的證詞。請問主席，什麼時候開始，書面證詞可以代替具體證據了，而且還是事關人命的死刑判決？”

議事大廳裡鴉雀無聲。

“還有，即使在麗達委員的報告及護衛們的證詞中，我也沒有看到秦懷玉在場的敘述。也就是說，根據麗達委員的報告和護衛們的證詞，我們看不到秦懷玉有在場的信息，怎麼她就成了犯了反 人類 罪的罪犯了？”

議事大廳裡繼續鴉雀無聲。

易千雅繼續說：“所以，我不得不說，在沒有取得相關證據之前，比如秦懷玉何時何地殺人吃人肉，這個判決是很輕率的，甚至可以說違背聯盟法律的人道精神的！”

麗達坐不住了，忽地站了起來：“我要求表決！”

“沒有任何理由進入表決程序！”克萊爾顧不得自己只是列席會議，也忍不住站了起來。

議事廳裡開始騷動，雙方都氣急了，顧不得會議秩序開始大聲爭吵，輪值主席只能大聲喊着“休會”。

“哈哈！”張靜怡已走出議事廳，就開心地笑着對克萊爾說：“我倒差點兒忘了，秦懷玉救過易千雅的命，易千雅當然不會袖手旁觀的，這下好了，秦懷玉應該沒事了。”

“不要高興得太早，”克萊爾可沒有那麼樂觀：“別忘了這一次她們是志在必得，不會這麼輕易認栽的！”

“也是，只要整死軟妹子，舒雲鵬就會大受打擊，結果會怎麼樣，還真難說！”張靜怡同意：“就算是麗達報告的陳述，也沒看到舒雲鵬那樣做。但貞姐出那種損招對付麗達，弄巧成拙啊！”

“是的，但你也必須清楚，舒雲鵬看似很守規矩，”克萊爾憂心忡忡：“其實他根本不鳥什麼委員會。對他而言，我們這個世界就是個笑話，他纔不在乎呢！所以，如果秦懷玉被害，那他肯定舉兵造反，接着就天下大亂了。”

她們一邊說，一邊已經回到克萊爾的官邸。她們剛進門沒多久，聽到外面傳報，易千雅將軍來訪。

簡單寒暄後，易千雅單刀直入：“怎麼會這樣？”

“我們事先也不知道，”克萊爾回答說：“等我們知道時，委員會就下令要我們宣誓，絕不與情侶堡壘聯繫了！”

“這人也挺會惹事的……”

“肯定不是他乾的！”張靜怡說：“他一向反對集聚地那種做法，只是集聚地是貞姐當家，那裡的人早已習慣那種做法，他反對不了，只能聽之任之罷了！”

“不光是情侶堡壘，所有的集聚地都一樣，都這麼做！”克萊爾補充說。

“這麼說，易如也……”易千雅喃喃着。張靜怡連忙說：“不不，將軍請放心，據我所知，那裡除了易如、秦懷玉和舒雲鵬三個人，其他人都不在乎吃……人肉的。”

“哦……不過，這麼做確實挺野蠻的！”

“是的，”克萊爾說：“但對她們來說，也是無奈之舉。委員會向來無視集聚地人的死活，從來不管她們。她們得不到所需的物資，忍飢挨餓、營養不良導致死亡的事常有發生……”

“我知道……”易千雅嘆道：“沒有蛋白質攝入，人的身體就會很快垮掉……我當初反對戰爭，就是想節省必要的資源，可以用來改善人類的生活，沒想到……”

三人都沒話說了。雖然她們都身居高位，卻無法左右局面，想幹些事，卻少有人響應，真是無奈。

“我想不通的是，”沉默了一會兒，易千雅說：“麗達這個人一向養尊處優，很看不起集聚地的人，怎麼會跑到情侶堡壘去的？”

克萊爾和張靜怡同時“噴”的一下，笑出了聲。

“你們笑什麼？”易千雅很奇怪：“我說錯什麼了？”

“她在……”張靜怡剛想說克萊爾晉升將軍慶祝晚會上的事，但忽然想起，那次晚會易千雅因爲身體不適沒有參加，就改口說：“她是衝着舒雲鵬纔去情侶堡壘的！”

“衝舒雲鵬？……哦！”易千雅明白過來，也笑了：“她也去湊熱鬧？”

“就是啊！”張靜怡笑道：“我就奇怪了，她當時怎麼沒去安娜那裡報到，主動辭去聯盟委員，報名參加選拔，給舒雲鵬當護衛去！”

她告訴易千雅，她最後一次和他通話時，舒雲鵬告訴她的麗達在情侶堡壘的整個經過。

“原來如此！”易千雅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麗達肯定是被舒雲鵬拒絕了，惱羞成怒正好抓住情侶堡壘集聚地吃死人肉的事，借題發揮要整舒雲鵬。她知道這種事確實很尷尬很難啓口，不會擺上桌面，而且最傷人的自尊，很難調解：“這事兒麻煩了……”

“如果幹脆把事情捅開會怎樣？”克萊爾問道：“麗達幾次去舒雲鵬家，被人發現了，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如果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曝光，讓所有人都看到麗達藉機報復這個事實，會不會好一些？”

“麗達不會承認的，”易千雅說：“集聚地吃人肉是事實，麗達只要一口否認她揭露這件事，與她和舒雲鵬私人關係有關係，那還是無法抹去舒雲鵬和情侶堡壘的罪名。”

“這就麻煩了……”

“是很麻煩……”易千雅沉吟着，也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她知道，人就是這樣，喜歡起鬨，只要起鬨的緣由足夠刺激，那就會樂此不疲。麗達主動追逐舒雲鵬固然夠刺激，但肯定比不過吃人肉來得更刺激。人們對於這類事，特別喜歡打聽其中的細節，甚至不惜編排情節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易千雅站起身，說：“我得走了，秦懷玉的事得麻煩你倆多操心，有事就請及時通知我！”